第二枚導彈從營地上空飛過,它的目標是更靠後的導彈發射車。這些車輛沒有如同指揮部一般停在一個難以飛近的轉彎處,而是沿著山穀東側整齊排列,對於速度較高的導彈而言,還來得及調整姿態。導彈精確地在第一輛發射車的上方爆炸將其摧毀,同時破片還損壞了第二輛導彈發射車和一輛橫著停放的電源車。


    軍營內終於亂成了一鍋粥,大量不知所措的印度士兵光著膀子鑽出帳篷,本能地向著爆炸的另一頭逃跑,這造成了營地中的士兵分別向著南北兩個出口逃跑,反而將指揮所附近空了出來。


    “走,我們動手。”


    趙長斌站起身來,迎著一群赤腳的印度兵跑去,很快就被人群擋住。黑夜裏,兩眼一抹黑的印度人不顧一切地逃跑,竟然攔住了偵察兵的去路。三名偵察兵在人群中穿行,艱難地朝飛行員擠過去。此刻,第三枚導彈尖嘯著從眾人頭上飛過,大部分印度士兵本能地向趴下躲閃,這使得趙長斌得意迅速鑽過人叢。導彈在他身後300米處爆炸,將一堆集中停放的油料車擊中。這並不是趙長斌指定的任何一個目標,不過印度296中隊的車隊在如此狹窄的峽穀地帶停靠的太過集中,歪打正著著實難免。


    燃燒的油罐車一時將山穀照得透亮,這使得趙長斌與他的小隊突然麵臨著一個料想以外的巨大威脅,一方麵熱像儀在正對火勢的方向時,無法使用,另一方麵也使得他們從黑暗中暴露了出來。好在身旁的印度人都急著逃命,沒怎麽注意到這幾個裝束奇怪不留胡子,還帶著夜視儀的人。


    飛行員依舊坐在吉普車的後座等待著,他沒有被困住手腳,甚至前排的看守也在爆炸發生後的第一時間就逃的無影無蹤了。但是他還是坐在那裏,分析著眼下的形勢,他不知道這次導彈攻擊與自己有沒有關係,但是如果沒頭沒腦地逃跑顯然有些不妥。火光中,三個人影竄到跟前,然後跳上了吉普車。


    “還有一名飛行員呢?”一個黑影問道。正巧此刻最後一枚導彈在山穀另一頭爆炸,使得飛行員沒有聽見這句話。他的大腦仍然處於一片混亂當中,甚至有些疑心這是敵人的奸計,想用幾名會說中國人的特工來套取情報?


    “格老子的,你倒是快說話!還有一個飛行員哪兒去了?我們時間可不多。”黑影焦急起來。飛行員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不光會說中國話,而且是自己的同鄉。


    “他……犧牲了,在交戰的時候。”


    “好,我們這就走。”黑影低頭才發現吉普車上沒有鑰匙。顯然那名糊塗看守逃跑時,倒是沒忘記帶走鑰匙。趙長斌抽出匕首,準備撬開點火裝置,手動接通電源,但是似乎有些來不及了。


    一些印度士兵已經察覺到了,爆炸告一段落,紛紛抖落泥土站起身來,他們借著火光開始四麵張望起尋找自己的指揮官。一些士官開始大聲喊叫起來,很快營地內的秩序開始漸漸恢複。四枚導彈還不足以將這支訓練有素的部隊徹底打蒙。


    指揮部營帳內,幾名穿著汗衫的軍官衝了出來,對著一群警衛部隊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然後奔向了一側的通訊指揮車,顯然敵人可能會在很短時間內恢複聯絡。


    “看,那個小胡子就是指揮官。”飛行員說道。敵人這種反應出乎了趙長斌的預料,他原本認為混亂會持續到天亮。


    2名印度士兵打著手電,向著吉普車方向跑過來,顯然來不及偷車了。


    “快,躲起來。”


    他翻身跳下路虎吉普車,後座其他人也趕緊低頭躲過手電筒。兩名印度兵從吉普車的另一側跑過,跑向了搜索排的一輛4輪裝甲車。顯然他們不是來提飛行員的,也許敵人暫時忘記了俘虜這檔子事兒,不過他們應該不會一直想不起來的。


    趙長斌伸出脖子看了一眼,那是一輛非常小的裝甲車輛,顯然是用來偵察或者聯絡用的。一名印度兵從後側拉開一扇狹小單薄的裝甲門,鑽了進去,很快這輛裝甲車就啟動了。此時,營地裏其他的幾部裝甲車也開始啟動,也許是要作為先頭部隊開路,趙長斌判定,這支部隊是要溜走。


    “來,跟上我。”趙長斌小聲說道,他覺得敞篷的吉普車並不適合在火光中撤退,這輛裝甲車倒是挺合適的。


    幾個人大都會意,緊隨著他躲在一排卡車的陰影中,慢慢向那輛啟動待命的裝甲車靠近。裝甲車外等候的印度兵一直在不停地看表,顯然在等待其餘的人到來,並且有些心急。


    印度兵抬頭看到幾個黑影朝自己走來,不由得叫罵起來,隨後他發現,對方沒怎麽聽明白他的話,並且人數有些不對,他舉起手電看到了一支對準自己的手槍,然後是一聲清脆的響聲,那是低速子彈穿過人體後打到鋼板上的聲音。隨即這名印度兵癱倒不動了。


    趙長斌一閃就鑽進了裝甲車,幾聲沉悶的槍聲過後,是類似於一帶土豆從高處滑落下來的聲音。飛行員趕緊鑽進了裝甲車,兩名偵察兵將外麵的死屍也拖進了車內,隨後關上了車門。敵人營地內突然恢複了秩序,使得趙長斌趁亂逃走的計劃暫時受挫,現在他必須靜待第二輪的攻擊,再做打算。


    幹涸的河床邊上,大量的印度軍車都已經啟動並打開車燈,等待著指揮部轉移的命令。摩加瓦少校坐在通訊車內,準備在中隊頻道內發布新的轉移地點,他沒有繼續拘泥於無線電靜默的命令,顯然中隊已經暴露,敵人不需要測量無線電也能找到他。向瓦弄移動是他的備用計劃,但是這條路線已經通報給了提斯普爾,他不敢保證這次被襲擊是否與提斯普爾泄密有關,所以有些猶豫。實際上,他一直不太相信提斯普爾的集團軍參謀部,他認為其中可能有不少被中國買通的間諜,今天的打擊加深了他的這種看法。


    “全體注意,15分鍾內做好準備,按照原定路線和隊形,向2號集結地近發,務必注意各部隊順序。”


    少校已經看到了外麵一片狼藉,15分鍾內就逃離這片山穀談何容易,不過他可以猜到這種打擊的模式,第一輪的打擊隻是試探,敵方會必然留下一個短暫的間隙,用以評估和調整。隨後會是第二輪,隻有盡快機動起來,才能躲避緊隨而來的打擊。少校總是比其他的同行更小心些,這是他得以在前沿始終不被發現的秘訣,不過他知道,今天會是一個坎兒。


    幾千公裏外的中方指揮所內,第2輪打擊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當中,雖然與趙長斌的聯絡遲遲沒有恢複,不過也為他的撤離留下了足夠的時間。接下來的一輪打擊使用慣性導航的遠程火箭彈進行,並不需要任何的情報配合。射擊諸元已經解算完成,目標為山穀北方出口的最狹窄處。從察隅東部發射的火箭彈的彈道太過平直,無法擊中山穀內的目標,但是進過計算,仍然可以擊中峽穀的西側山崖,隻要彈藥散布得當,足夠炸塌一段山崖,堵住敵人的出路,使其進退不得。


    徐景哲很擔心滲透部隊的安危,他不知道趙長斌的撤退方案和路線,也不可能知道他是否已經利用第一次攻擊引起的混亂逃了出來。不過現在不是猶豫不覺的時刻,這支敵人可能正在迅速地恢複指揮,拖延顯然對敵人有利。他轉向司令員,看到司令員微微點了點頭。


    “向部隊下達攻擊並且轉移陣地的命令!”


    “明白。”


    “空軍那邊怎麽樣了?”


    “剛剛起飛。”


    200公裏外的火箭炮陣地終於接到開火命令,4輛發射車立即按照設定諸元,展開打擊。巨大的轟鳴聲中,狂暴的火箭彈鑽入雲層,轉瞬間消失不見了。這些武器射程之巨大,遠遠超過印度從俄羅斯引進的類似武器,所以可以部署的較為靠後。由於準備時間倉促,火箭炮沒有使用針對性更強的末端製導方式,也沒有使用遠程布雷的手段。


    大約2分鍾後,察隅河上空的烏雲突然間湧起滾滾雷霆,連串的火球從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了峽穀一側。這次的爆炸遠比剛才的那次來的劇烈,簡直是地動山搖。


    趙長斌坐在駕駛席上,他可以感受到地麵劇烈的搖晃。他知道,北麵的出口很可能已經被封死了,現在必須立即行動,向著南麵的生路逃走。不管是不是會暴露,他踩下離合器掛上擋,轉向南麵。


    印度陸軍第296中隊的營地內,再次陷入巨大的混亂,盡管與第一攻擊一樣,打擊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實質性地損害,但是由於大部分士兵都坐在駕駛室內,處於待命狀態,所以這次的後果要比第一次要嚴重的多。大量待命的軍車變得驚慌失措,最後在河床中橫衝直撞起來,縱隊隊形眼看著已經無從控製。很快就變成了一場各自爭相逃跑的災難。摩加瓦少校跑出指揮車時,整個場麵已經近乎絕望了。


    趙長斌駕駛的小型裝甲車在混亂的車流中穿行,成功地從亂局中脫身。他跟蹤過進入山穀的那輛吉普車,所以也知道該怎麽離開,而夜視設備使得他比其他亂哄哄的印度車隊占據更大的優勢。


    隨後的第三輪打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降臨,現在山鷹必須盡快脫身。趙長斌比山穀裏的任何一名印度指揮官都更清楚這一係列攻擊的實質,畢竟這個計劃是他自己草擬的。封鎖北麵出口隻是其中一部,接下來必然還會封鎖南麵的入口,肯定不會太遲,指揮部肯定不會給敵人留下太多的時間整理隊形,然後有序逃走的。


    如趙長斌所預料,從雲南起飛的2架蘇30mkk已經接近,其任務就是對較寬的南麵出口進行轟炸,徹底封鎖山穀中的敵人。由於296中隊選擇的這個得天獨厚到了近乎死地的峽穀,非常不利於空軍對其展開直接的打擊,所以中國軍隊隻能出此下策,將其掐頭去尾圍困其中了。


    一名偵察兵揭開裝甲車頂部的艙蓋,探出頭去,天空中傳來了不詳的轟鳴聲。


    “聽!這是我們師的飛機。”飛行員興奮地說道,他幾乎已經忘記了危險。


    “他會不會在繞一圈投彈?”趙長斌問道。他盼著那架蘇30能夠多給自己留下一點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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