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墨瑜家的慶三朝的酒席宴會,終於結束了……


    鄰居街坊也開始收拾自家的桌椅板凳,滿意地告辭而去。


    墨豐送走客人後,揮舞起大竹枝掃帚,開始打掃院落內的狼藉。


    梁龍也在一旁收拾幫忙,不大一會,院落中恢複了寧靜。


    “咯吱”一聲,墨豐推開南邊廂房臥室的木門,走了進來。


    立夏時節的氣溫並不低,此時正是午後,太陽熱度還沒有開始減弱。


    高大威猛的墨豐,敞開著白色的確良褂子,那白色的背心襯出他那結實的胸肌……


    兒子的三朝喜酒,墨豐肯定喝了不少。


    整個人宛如從仙界蟠桃會回來,踩著舒爽的步伐,如同踩在雲端上那樣輕飄,搖搖晃晃地。


    這時,七娘那顆忐忑不安的心已經安定了下來,正瞅著墨瑜的小臉,仔細端詳,比較墨瑜是像她多些還是像墨豐多些……


    聽到響動,七娘戀戀不舍將目光從墨瑜臉上,轉向門口,見到微微有些醉酒模樣的墨豐走了過來。


    七娘並沒有去責怪他,而是低聲地說道:“滿嘴的酒味,別熏我的寶兒。”


    墨豐聽到七娘的話,步伐不停,漲紅著臉,逼近床前。


    或許是酒壯慫人膽,墨豐仿佛相當不滿地說:“七娘,你不能有了兒子,都不讓我進房了吧!”


    霎那間,一縷紅霞布滿了七娘那如銀的笑臉,如怒如笑。


    墨豐仿佛真的醉了。


    七娘順手就從床頭櫃上拿起一本名為《大衆電影》的雜誌,卻輕輕地打了一下如呆頭鵝一樣的墨豐。


    啐嘴說道:“死相!”


    墨豐深吸了一口氣,屏住!


    然後,他的臉上泛起與他的身材絕度不相匹配的,很有些“猥瑣”的笑容,活像一隻狐狸偷了小雞仔時一樣,露出得意的笑容。


    墨豐先是“嘿嘿嘿”一陣賊笑,然後卻有點得寸進尺地,再次欺身一步,挨近七娘身邊,這才開始說話。


    “七娘,我已經把酒氣全化了,你聞聞,現在可有酒味。”


    說完,墨豐的脖子仿佛長了一截,魁梧的身軀就如同侍者彎腰行禮一樣,將那紅銅一般的結實的大臉湊了過去。


    七娘輕輕地拍了墨豐一下,順著又摸摸墨豐臉頰兩側的胡子樁子,臉色卻淡了下來……


    墨瑜也被墨豐的開門聲音驚醒過來。


    已經被悲哀衝垮了的,還沒有完全的墨瑜,是沒有力氣睜開眼的。


    他不能看到母親七娘的臉色正由晴轉陰,更加觀察不到,父親墨豐也仿佛沉默下來……


    墨瑜隻能聽到父母夫妻之間簡單的打親罵俏,感受到那溫情陣陣……


    忽的,墨瑜心情就輕鬆些許,卻又忍不住笑將起來……


    笑意很淺,被小棉被虛掩著,七娘與墨豐正在沉默,一時沒有發現。


    墨瑜緊了緊一直未鬆開的拳頭。


    父母至親雙雙健在,相濡以沫。


    自己苦苦追尋的身世之謎已經揭開,至親就是身邊的這兩位。


    雖然那條惡狼尚在身邊,但是自己重生的,還讓這條狼叼走了自己,讓悲劇重演,那真應該找些爛草擰成一根繩子,將自己吊死。


    自己重生,第一不能忽略父母,應該守護這一抹溫馨;第二生命不已,戰鬥不止,我的命運我做主!


    此刻,墨瑜,那顆碎裂心髒上的裂縫,仿佛少了許多。


    室內一片安寧,映著漸漸西去的初夏陽光的影子,溫馨!


    但是,七娘卻忽的短歎一口氣,說:“看來家裏不會來人了。”


    墨瑜被母親七娘的話搞得一頭霧水,不禁眯起了眼睛,可惜無法看到一側父母的臉色,實在不知道母親是在說什麽……


    墨豐裝出來的賊嘻嘻的樣子已經不再,直起身來,背上手,在房間內走了幾步,停下。


    他們是夫妻,彼此之間不需要說得很明白,墨豐是知道七娘歎為何事。


    墨豐頓了頓,然後正色說:“七娘,莫惱!三十年前看父認子,三十年後看子認父,我們有了兒子,好好培養,將來他成為一名光榮的大學生,還怕你們仇家不認我們這門親?”


    七娘看著身材高大,大手大腳的墨豐,聽著墨豐雄赳赳氣昂昂的話,也挺直了身子,振作了一下精神。


    七娘的臉上終於浮現出笑容,轉過身,疼愛給墨瑜掖了掖被角,端詳了假寐的墨瑜一會。


    然後,鳳目拉成一道線,抬頭,這才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或許吧!爸媽都不在了,隻是兄嫂也實在太絕情了——不奢望了!”


    七娘說得很無奈的堅定!


    不過,墨豐看到七娘的表情是陰轉多雲,他那略顯“猥瑣”的臉色又開始出現,人坐做到床沿上,伸出大手,輕輕摟住七娘的肩膀。


    聽到父母之間的對話,墨瑜霎那間就明白了,眯開的眼睛又合上,左手的食指開始微微抖動。


    在墨瑜記憶中,不管是人物拓撲圖上,還是檔案故紙堆理了,並沒有仇七娘這個名字。


    墨豐有名字,但檔案資料丟失。


    對於父母一家情況,墨瑜卻是兩眼一抹黑……


    “三十年前看父認子,三十年後看子認父”的話,墨瑜是明白的。


    上輩子,墨瑜孤孤單單地長大,走上工作崗位,平緩的河流轉了一個彎,開始專注自己身世之謎,沒有升官發財,甚至為了自己的身世之謎,砸鍋賣鐵……


    其實,那時的墨瑜與窮困潦倒沒有什麽兩樣……最後一次相親時的衣服都是陳舊的。


    如今算來,也算活了三十來歲……沒有吃過豬肉難道沒有看過豬走路?


    重生……天倫之樂……桃花與菊花一齊爭芳鬥豔……片片的場景如戲台上大戲一樣,一幕幕的過去……


    墨瑜心頭突然出現一句話:雖然我不是一個官二代或者富二代,但是我可以成為富二代或官二代他爹……


    實際上,這個笑話不完全是玩笑,隻要加上“奮鬥”二字就變得相當的勵誌;如果加上“時運”的字眼就變成一切皆有可能……


    此時,墨瑜的心情卻徹底的一鬆……


    墨豐摟著七娘,沉默了幾秒,插科打諢道:“七娘,要不是你兄嫂那麽絕情,哪能娶到你這樣的美娘子呢?我就是做三生三世的好人都不能夠……”


    七娘鳳目一翻,親呢地,輕輕一推墨豐,說:“這大白天的,也不知羞……我寶兒在呢?”


    寶兒?


    墨瑜可不是寶兒的“寶兒”。


    七娘的話,是無心的,隻是隨口說得,當然少兒不宜的場麵也並沒有出現。


    可是七娘的話再次提醒了她的“寶兒”一個事實:自己已經不是平常的普通的人。


    他這個“寶兒”,那是重生過來的,至少思維意識是成年人的……


    尷尬了。


    墨瑜在心裏一個勁地默默念叨:“得趕緊長大,分床出去,否則麻煩了……”


    此時,墨豐卻“嘿嘿嘿”一陣賊笑,鬆開抱著七娘肩膀的大手,直起身來,離開床沿。


    看到地上的碎碗片,墨豐眉頭一皺,默然不語,轉身去了廚房,再拿一個碗來,給七娘重新盛上雞湯。


    七娘端上碗,津津有味地喝起了雞湯……


    室內很靜,父親墨豐拿起掃帚,輕輕地掃地,那碎了的碗片,瓷塊相碰,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墨瑜那雙眼皮仿佛變得異常沉重起來,無論他如何使勁,還是重重的閉合在一起……


    七娘喝完雞湯,垂目看著熟睡的墨瑜,就哼起了《讓你跟我們蕩起雙槳》兒歌。


    歌聲悠揚,飄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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