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把寫好的婚書遞給我,語氣平穩的說,“我答應你的事情,說到做到,省的你小子天天來糾纏我。”


    我小心翼翼的接過婚書,心裏暗自在想,我雖然不懂三書六禮,可是婚書多少我還是清楚的,必須要寫清楚雙方父母家族成員,否則這種婚書就不太生效,我心裏不禁好奇,該不會是江成根本就不想讓江靈嫁給我吧,故意隻寫江成一個人的名字。


    我尷尬的看著江成,“師父,為啥江靈的家人隻有你的名字,不應該要把雙方父母加上去嗎?”


    江成的臉色忽然陰沉起來,語氣沉重的說,“一紙婚書而已,並沒有這麽多的要求,總之婚事已經給你定下來了,之後就看你們兩個人自己的造化了。”


    我嗯了聲,緊緊拽著我和江靈的婚書,生怕一不小心弄丟了。


    到了第二天,我們到爺爺房間裏去看他的情況,爺爺當時已經醒了,看見我們站在他的旁邊,他唉聲歎氣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我說,“鬧兒,你把爺爺的煙杆子拿過來。”


    我哦了聲,趕緊從櫃子裏拿出爺爺的煙杆子,給他裝好煙絲遞了給去,爺爺點了火,把煙嘴往嘴巴裏塞了去,吧嗒吧嗒的抽起煙來,我當時還挺納悶的,爺爺都臥病在床了,還想著抽煙。


    後來才曉得,人一旦有了煙癮就很麻煩了,特別是我爺爺這種老煙鬼,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也不往繼續抽煙。


    隔了一會兒,爺爺突然開口,“江師父,我曉得你想問我,到底瞞了你們啥子事情。”


    江成嗯了聲,並沒有追問,大概是曉得我爺爺這個人,除非是他願意說,否則別人都是不能撬開他的嘴。


    我和江靈極其乖巧的站在一旁,靜靜的等著我爺爺開口。


    爺爺吧嗒了幾口煙,歎了口氣說,“江師傅,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訴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江成嗯了聲,“什麽事情。”


    爺爺瞥眼看向我,神情略有幾絲凝重,“答應我,無論之後發生任何事情,一定要帶著胡鬧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把他送進道觀裏也行,總之不要再讓他牽扯到這些事情當中,我這輩子沒做什麽對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胡鬧好好活著。”


    爺爺突如其來的這番話,著實讓我有些難受,我知道爺爺對我的好,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我心疼爺爺,想著他都這樣了,滿腦子裏還想著都是我的將來。


    江成神情也變得凝重,一本正經的看著爺爺說,“胡鬧與我有了肉口傳度的拜師禮,也給我行了大禮,就算您不提這個要求,我也會帶他離開,跟著我修行。”


    爺爺聽到這番話,整個人頓時都鬆了口氣,“這件事情說來複雜,我當初跟著道士學習道法,本來學了不少本事,但是因為當初認識鬧兒他奶奶,他奶奶有了身孕,不得已我們才離開道教,回到村裏生活,一開始也沒有什麽,隻是後來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麵說我們村裏有殺破狼星降落,到時候勢必危害同村人的安全,也會引來不少髒東西,到時候會出亂子,道教的人讓我一定要扼製殺破狼星降落。”


    爺爺停頓了一會,滿眼難受的看著江成繼續說,“山醫命相卜這些東西,我也都一知半解,利用陣法推算出,殺破狼命格星就會降落在我家中,所以為了防止道教其他同仁知道我包庇災星出生,所以幹脆給整個村子施了陣法,利用我身體的五行屬性,強製壓製住災星命氣,不然別人察覺。”


    我愣了愣,爺爺雖然沒說明,可我知道他口中的災星,應該就是我,他們都說我是殺破狼的命格,是個非常不好的命。


    江成微微皺著眉頭,開口問,“隻是因為殺破狼的命格嗎?”


    爺爺的臉色有些難看,嗯聲點點頭,繼續說,“我知道那些人為什麽要我的命,是為了破這個村子裏的陣法,我的五髒六腑都和這個陣法牽製在了一起,我也知道陣法已經被破壞,我這條老命更是命不久矣,所以心中最掛念不舍的,就是胡鬧。”


    我聽到這裏,鼻子一陣泛酸,親眼看著家中的人一個個離去,我卻無能為力,這種難受讓我悶在心裏特別不舒服。


    看著爺爺滿臉皺紋的眼角,眼神裏全然是對我的不舍和留戀,本來我還忍住不哭鼻子的,當時徹底憋不住了,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


    爺爺看在眼裏,也跟著哭了起來,哽咽著說,“鬧兒,你要跟著江師傅好好學本事,我們能護你一時,可護不了一世,你遲早也要靠自己,爺爺這把老骨頭本來就是黃土埋半截的人,早晚都要下去,你不一樣,你的路還長,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我泣不成聲的點頭答應,江成認為爺爺我身體虛弱,應該煮點米粥這類流質食物給爺爺喝,拉著我就朝著廚房裏走。


    我也沒有多說什麽,乖巧的把家中的米掏出來洗了洗,就這在這個時候,江成忽然開口對我說,“你爺爺應該還是保留了什麽事情,很顯然如果那些人真的是道門人,就不應該會幫著黃鼠狼一起做害人的事情。”


    我愣了愣,好奇的問,“師父,你是說我爺爺剛才說的話都是騙人的?”


    江成搖搖頭,“他隻是說了一半的實情,保留了一半。”


    我心裏倒也難過,並不埋怨爺爺,因為我知道爺爺的時日不多,而且我也清楚,爺爺都是為了我好,他不願意說肯定有什麽隱情。


    我和江成也沒有繼續討論這個事情,我淘米燒水,江成也在一旁忙乎,不過一會江成從灶台旁邊放幹料的地方,拿出一塊大印,滿臉陰沉的說了句,“你看看這是什麽?”


    我好奇的接過大印看了一眼,手裏拿起來沉重的很,上麵刻著白虎印紐,看上去栩栩如生,印的下方刻著‘胡天師印’。


    江成自然曉得我是看不懂這是什麽,立即開口對我說,“白虎乃正一道教天師的象征之獸,正一道教道祖張道陵,則是騎著一匹白虎坐騎,所以正一道教都有白虎印為天師象征,上麵寫著你爺爺的姓氏,這東西必然是你爺爺的,看來你爺爺不僅僅是道門中人,還是茅山宗、閣皂宗、龍虎宗其中一個宗派掌教天師。”


    我一臉震驚的聽著江成的解釋,我心裏不禁納悶了,這怎麽可能,我爺爺頂多就是個學了幾天本事的端公而已,怎麽可能成為掌教級別的人物,看我爺爺的本事和能力,分明也不像,否則也不會輕易被人勾魂。


    “師父,這裏麵說不定有什麽誤會,我爺爺要真是這麽厲害的話,他還會被人三番五次勾魂嗎?”我打心眼裏不大相信。


    江成繼續說,“近些年來,道教一直各大宗派一直變動人事,不少掌教僅僅當了半年或者一年,就被撤了職務,這種因為時間短暫,在道教任職記錄上就不會寫出來,所以這些年究竟變動過多少,都不會有人清楚,你爺爺如果真是其中一宗掌教也不是沒這可能,當年龍虎宗也曾出過一位陳掌教,隻擔任了一年,當時龍虎宗內部根本就沒有這位天師的姓名籍貫,要不是他死後被人發現身上帶著法印法劍,也不會有人知道龍虎宗曾經有過這麽一號人物。”


    江成說的頭頭是道,如果真按照江成的說法來看,我爺爺是其中某個宗派掌教也就不是沒可能了。


    江成又繼續說,“天師掌教的能力大多不是普通人,你爺爺的本事也確實還達不到掌教資格,隻怕這裏麵肯定有什麽原因,否則以道門內部的嚴格,你爺爺根本不能有這種情況發生,不過那些一心要你爺爺性命的人,肯定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點點頭,眼下我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感覺所有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包括我最信任的江成,江成似乎也隱藏了什麽事情,關於他身份的事情。


    我想著江成給我的一紙婚書,就看出來,江成不願意讓我知道他家裏的人是誰,不願意暴露他們的身份。


    但是我知道,江成不會害我的,肯定不會,從這些日子能夠看得出來,他一直在幫著我。


    “有人在家嗎!”外麵突然傳來陌生人的聲音。


    江成讓我去看看什麽情況,他留在這裏幫我爺爺熬粥。


    我朝著院子裏走去,打開門一看,之前那個自稱閣皂宗掌教的男人赫然站在我的麵前,而他身旁這次站著的不再是王婆子,而是一個穿著道袍,略有幾絲古道清風的道士,那個道士看上去約莫有五十來歲,眼神渾身是勁,看上去可怕的很。


    我曉得那個冒充閣皂宗掌教的人是黃皮子,可是這次站在它旁邊的這個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道士,身上也沒有黃鼠狼的臭味。


    這個道士忽然笑了笑說,“聽說我弟子給你們家惹了麻煩,特意帶他來登門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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