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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超之突發怪病,昏昏沉沉,仿佛將死;臨時有想法,命人將珍藏於箱底葉君生所贈的字帖拿出來觀望。沒想到一看之下,章印處依稀有光芒激發,襲上心頭,居然能坐起身子來了,渾身變得輕鬆自在。


    這是……


    他大感驚奇,睜大眼睛觀摩。突地見到紙張簌簌聲響,竟出現無數的龜裂細紋,那些筆墨如同粉末,剝落掉下來,散落一地。


    再一看,字帖便隻剩下一張發黃的白紙。


    “怪哉!”


    黃超之大叫出聲,手腕用勁過度,將那紙都撕裂開來。


    這,這……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手裏頭各自拿著半截紙,完全暈乎。


    “超兒,超兒你怎麽啦?”


    大老遠便傳來黃父焦急的聲音,其聽說兒子急病上身,非常嚴重,頓時嚇得六神無主,立刻坐馬車趕來。


    一進門,就見到黃超之傻愣愣地站著,目光無神,形體消瘦。


    黃父不明真相,以為他回光返照,頓時撲來抱住,嚎啕大哭……


    般若寺,火鳥老祖正盤膝打坐,閉目養神。驟然聽到劈啪一響,心中一驚,睜眼開去,隻見到那麵鬼牌居然當眾裂了一條縫隙。


    “不好,竟被人破去了術法。”


    他倏爾起身。搶上前將鬼牌拿在手上觀看,心痛得直抽冷氣:“究竟是何方神聖出手。竟將本老祖的尋魂小鬼都拘拿住了?”


    一時之間,一顆心砰砰亂跳。很是慌亂:“看來城中有高人,此地不宜久留,還是速速離去。”


    主意打定,猶如驚弓之鳥,火鳥老祖隨便收拾一二,祭起遁光。“嗖”的便跑得無影無蹤。


    黃超之自此病愈,第二天按耐不住內心好奇,趕去書院問葉君生。


    葉君生一聽,也被嚇了一跳。著實沒想到陰差陽錯間會發生這一遭事故:字帖顯靈,顯然是黃超之被某些邪魅上身了,莫非是哪路走脫的孤魂野鬼?


    個中真相,卻不好明言,他隻得推說不知。暗中開啟靈眸,觀望黃超之,正見到他頂上靈光處,除了血氣,還浮現出另一番怪異境況:一方形體虛幻的章印光團,死死地鎮壓住一道青色虛影。


    這虛影。依稀為小鬼模樣。


    果然有鬼魅作祟,不過已被鎮壓住,無法再作惡。


    葉君生心一動,直接陰神出竅,呼的,大手一探,將那章印光團以及鬼魅虛影抓住,唰的又回歸本體。


    這般手段,鬼神莫測。黃超之哪裏知曉東南西北?隻覺得頭頂上微微有些涼風吹拂而過,渾然無覺,嘴裏喃喃道:“怎麽會發生這等怪異之事?”


    筆墨憑空消弭無蹤,難道是墨汁質量有問題,可按道理不可能呀。


    葉君生幹咳一聲,問道:“超之,那被撕壞的紙可曾帶來了?”


    “諾,在此。”


    葉君生接過,假裝看了一番,道:“這紙就放在我這裏吧,我想研究一下。”


    黃超之自無意見,跺足道:“隻可惜那一幅字……”他倒沒有多想。


    此字帖可不是大街貨,能入得木此行大師青睞,願意高價收購的作品。不料瞬間化為灰灰,成為廢紙。


    葉君生安慰道:“超之不必介懷,日後我早送一幅給你便是了。”


    黃超之這才精神有所振奮,心道:對呀,隻要葉君生在,還怕沒字?不過倒不好意思一味相求……


    忽問:“聽說君眉進了惜月書院。”


    葉君生回答:“不錯。對了,晚上她會回獨酌齋做飯,你有空閑的話,過來吃頓便飯吧。”


    黃超之搔搔頭:“家父到了冀州,卻要陪他……嗯,等我養好些精神,再來請君生到狀元樓喝酒。”


    葉君生點頭答應,先返回學舍,要探討那小鬼來曆。


    關門坐定,陰神出竅,進入天地玄黃頑石印世界中,陣法開啟,就見到豬妖人立而起,舉著一根前肢,正在審問。而那小鬼,很是畏懼地躲在角落裏,形體模糊,似乎先前被字帖上所留下的寶印烙記打得不輕——


    天地玄黃頑石印,先天純陽之寶,威力不容小視。不過當前破除的禁製數量不多,十成威力隻能發揮出兩三成而已。即使如此,蓋印之後足以讓一幅本來稀鬆平常的書帖成為法具,用來對付些尋常邪魅,不在話下。


    這小鬼,卻是火鳥老祖煉化,專門用來尋找適宜生魂的鬼魅。本身無甚神通手段,最多尋著了人,依附上身作祟罷了。被寶印烙記激發的黃光打中,差點魂飛魄散。


    “老爺,俺老豬全問出來了。原來它是受命而來,背後還有個主人,喚作‘火鳥老祖’,屬於鬼修魔宗。”


    豬妖見到葉君生來到,趕緊稟告道。


    葉君生一聽,頗感頭疼,嘀咕道:“怎麽又惹了一尊魔頭?”


    豬妖壯誌淩雲,大拍胸口,咧嘴笑道:“老爺怕甚,這些老不死的統統都是送財童子,隻愁他不上門。”


    它卻是從有生老祖身上得了不少好處,有點上癮。


    葉君生喝道:“哪裏次次都有這般便宜事?你突破了沒?”


    豬妖最怕他問這一句,馬上就焉了,肅立在一旁。


    葉君生耐心將情況了解清楚後,暫且將小鬼關押在一處陣法內,才遁身出來,思考對策:對於火鳥老祖,他並無認識。當天有生老祖和火鳥老祖相約,可那時候葉君生已悄悄土遁逃出了石屋,直到有生老祖從半空被打下來,恰好掉在眼前。至於中間的一大段過程,他幾乎一無所知。


    眼下突然又惹到這一位火鳥老祖,讓他心生忌憚,暗暗多了幾分小心:他自不知道那位火鳥老祖早被嚇得遠遁而去,不知去向了……


    倒不是其膽小,而是經過趙峨眉一事後,委實有些驚弓。


    ……


    今天葉君眉甚早就與江靜兒回到獨酌齋忙活,同伴的當然少不得小姑娘阿格了,要張羅晚飯,等葉君生回來吃。


    黃昏時分,有人登門,是墨香巷的一家字畫店老板,姓李的,卻是想找葉君生買字:“葉姑娘,你仔細考慮下,我出的價碼已非常公道,一字兩百文,尋遍整條墨香巷,李某肯定,再無人會出更高的價格。”


    葉君眉一撇嘴:“哥哥說了,非一字一貫不可。”


    李老板頓時有些急,道:“既然如此,那請葉公子寫字,在本店寄賣亦可,莫說一字一貫,就算定價一字兩貫也無妨。”


    葉君眉嘻嘻一笑:“如果寄賣的話,何須到墨香巷去?我這獨酌齋開張便是了。”


    談不下來,李老板甚為不悅,拂袖道:“葉姑娘,說句不中聽的話,你不覺得你哥哥太貪了嗎?獅子開大口。”


    葉君眉不甘示弱:“買賣自願隨意,我隻覺得我哥哥的字值這麽多。”


    “好好,那你們繼續待價而沽吧,李某不奉陪。”


    此時忽又有人登門,是個衣裝古怪的老者,似曾相識。葉君眉記得,以前對方曾經來過獨酌齋。


    “敢問姑娘,你這店鋪裏怎麽都沒字了?”


    葉君眉瞥他一眼,道:“現在不賣字了。”


    這老者正是木此行,因事路過冀州,心裏記掛葉君生是否有新作品出世,便直接來到獨酌齋看。


    不料一看之下,書帖店居然不賣字了。


    “唉!,可惜……”


    他歎息一聲,忽而又不死心地問道:“姑娘,不知府上可還有葉君生葉公子的筆墨,有的話,請拿出來一觀。中意的話,老夫會高價收購。”


    葉君眉眨眨眼睛,道:“我哥哥近期很少寫字,舊作倒還有一幅。”


    木此行有些失望,以葉君生這般年紀,水平依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一般舊作水準肯定比不過新作,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便道:“舊作也好,請出來一觀。”


    那邊李老板本來想走,聞言停住腳步,卻還不甘心,想看有無機會壓壓價,或者眼前正是一個好契機。等葉君眉拿出葉君生舊作來,水準必然差強人意,點評之下,可能會低價買到手——


    話說回來,真有些氣人,清明之後,獨酌齋舊作賣個精光,又不再經營。而在市麵上葉君生的字帖行情居然開始慢慢漲了起來,成為大有潛力可挖的新貴。故而墨香巷那邊的字畫老板們聞風而動,就想找葉君生買幾幅字,掛在店鋪內增加層次。


    無奈葉君生開價委實離譜,一字一貫,幾乎淩駕於名家之上,傻子才願意用這個價格買進。在業界之內,對於葉君生的開價,一眾老前輩都頗有看法,不客氣的,直斥為“不知所謂,漫天要價”。


    但在冀州,頂著北方第一才子光環的葉君生,行情看漲,因此還是有些字畫店老板不死心。在他們看來,不談不成生意,隻要把價位壓下來,便有賺頭。


    李老板便是其中一位。


    過不多久,葉君眉拿出一幅字來,打開,正是“祥瑞辟邪”四個大字。


    李老板一看,四個字的帖子,屬於字數偏少的一類,價格一般賣不起來,隻等木此行砍價。


    木此行幹咳一聲,整整衣裝,神情很認真地走過來觀看。但隻瞧了一眼,眼神兒登時有些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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