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試第一的葉君生在上劉夫子的第一堂課時,居然睡著了,睡相極其之難看,還流了。水……


    這消息便如一陣風,迅速在觀塵書院中傳開。


    在這個十分講究舉止禮儀的世界,葉君生如斯行徑,自是招惹到一番口誅筆伐,被不少人罵。


    “君生,走走,到狀元樓去喝一杯解悶!”


    在書院的綠蔭道上,黃超之一把拉住葉君生,不由分說,拉著他就往外麵走。


    黃超之來書院報到的日子比葉君生要早,他被分在最末的丁班裏去,但依然開心。對其而言,隻需考得秀才功名,便是可喜可賀之事,對於分班之類,不甚在意。


    到了酒樓上,黃超之點了一桌子佳肴,以及一壺好酒,熱情地招呼葉君生飲食。


    葉君生的精神卻不甚好,有點萎靡的樣子:出竅所遭遇的凶險影響還沒有消散恢複呢?


    往重裏說,好比病了一場,需要一定的時間調整休養。


    黃超之卻以為他是因為上課睡覺,受到夫子訓斥,以致悶悶不樂,便安慰道:“君生,你何必理會那些起哄?我相信你,其中定然有緣故。”


    葉君生不作解釋,笑道:“謝謝。”


    喝了幾杯酒,見到氣氛有些沉悶,黃超之問:“君生,前些時候你不是說要開張一間書帖店嗎?辦得如何了?”


    葉君生回答:“現在還沒有開始。”


    “哦,莫非是因為手頭緊?周轉不過來?”


    葉君生點點頭,道:“確有此因。”


    黃超之嗬嗬一笑:“君生為何不告訴我知?我願借十貫錢與你打本,日後賺到錢了,再還給我不遲。”


    葉君生眼神炯炯地看著他:“你就不怕我沒得還?”


    黃超之哈哈笑道:“君生說笑了!說實話,我很看好你,日後如果你平步青雲,隻要不忘了我這個朋友,足矣。”


    他家族便是做生意的,自幼耳濡目染。學到不少門道。俗話說“人情練達即文章”所謂人情,往往也是一門生意。需要投資,才有回報。畢竟這世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


    一見麵就稱兄道弟的,太假。就算性子相投。也需要一定時間的相處。


    葉君生抿了一口酒,倒也幹脆:“如是,那多謝超之了。”


    “你我何必客氣?對了,你是要在墨香巷那邊開店吧。”


    葉君生搖搖頭:“我改變主意,準備在書院旁邊的南渡巷找地方。”


    南渡巷黃超之也曾去過。有所了解,道:“這邊也行。事不宜遲,不如我們等會便去找找,看有沒有地方。”


    葉君生自然同意。


    吃喝過後,兩人離開狀元樓,到南渡巷去。


    皇天不負有心人,約莫一個時辰後,他們便找到了一座不錯的宅子。隻是這宅子。不願租。隻肯賣。那戶人家是要遷徙到別的地方去,故而出售。


    售價不菲,高達六十貫,經過討價還價,最低都要五十五貫。


    這座宅子,位於南渡巷的盡頭處。占地不小,按照現代標準。有三百多平方,為前宅後院的設計模式。前麵可以開張門麵。以及住人。有四間廂房。


    門口處種一株高大的榕樹,起碼五十年樹齡,像一把撐開的大傘,為宅子遮陽送陰。


    葉君生頗為喜歡這處宅子,很理想,隻可惜對方不願意租。


    黃超之是個有心人,忽道:“那好,就買下了。”


    葉君生一怔:“超之,你這是?”


    “實不相瞞,我黃家正想在冀州城置辦些產業。這座宅子,看著不錯,買下來也無妨。”


    葉君生明白他的心意,歎道:“超之,這份人情,我葉君生定將湧泉相報。”


    黃超之笑道:“君生太客氣了,你我皆有便利之事,一舉兩得。”


    五十五貫錢不是小數目,就算黃超之也得籌備三天,這才能拿得出來,與那戶人家到府衙去簽訂登記文書,進行產權轉換手續。


    順利搞定之後,這座宅子便以每月一百五十文錢的租金,租給了葉君生。這個價格不算高,但也不低,與行情差不多。


    無論如何,葉君生都不可能白白用黃超之的宅子。況且,他打算著等賺到足夠的錢後,再從黃超之手裏買下來,真正成為一個家。


    地方好了,立刻去接葉君眉過來,用牛車拉著行李,豬妖隨後。


    當黃超之見到這副陣勢時,奇怪之餘,又覺得哭笑不得:“君生,你家裏還養著一頭牛與一頭豬嗎?”


    葉君生笑道:“不錯。”


    黃超之試問:“可是待養肥了殺?不過我看著這頭豬貌似很肥了,可以殺了。”


    豬妖聽見,大為不忿:“怎得個個人見了本豬神,都想吃肉,難道是欺我肥嗎?”


    當即走到黃超之麵前,鼻子一拱,差點將黃秀才給拱個四腳朝天。


    “哎呦!”


    黃超之一個趔趄,失聲驚叫,他倒沒想到那肥豬如此野蠻。


    豬妖的小心思,葉君生看在眼裏,喝道:“豬升天,不得無禮。”


    豬妖哼哼叫喚,跑進宅子後院去了,卻是要找個好地方,最重要睡覺要舒服。


    黃超之眼睛都看直了:“君生,這些牲畜都被你訓熟了嗎?還起了名字?”


    葉君生道:“多加管教,自然聽話。”


    黃超之無語:就算豬牛再聽話又有什麽用?遲早都是被宰殺吃肉的份,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讀書人,喜愛梅huā桃huā,養雀養鶴,謂之文雅;可養豬養牛的,就是大俗了。傳出去的話,斯文掃地,不知會惹多少嘲笑。


    不過此事屬於葉君生個人的喜好問題,他卻不好多說。


    搬入新居,葉君眉滿心歡喜,手腳非常勤快地開始收拾,忙裏忙外,一個人全包。


    黃超之見到,謂然歎道:“君生,你有此妹,真是莫大福氣。”昔日書癡未開竅前,聽說都是妹妹照顧,才不至於饑寒交迫,餓死街頭,此事傳揚甚廣。對於葉君眉,人皆有讚。


    葉君生微笑道:“我也這般認為。”


    宅子收拾得差不多了,葉君生從黃超之手裏借來兩貫錢,開始置辦家什。首先要弄好的,便是招牌。


    招牌上的字,是葉君生親筆所寫,名曰:獨酌齋。其中語義,不言而喻。既點出該店鋪隻賣店主的字,又富有詩意。


    做好招牌,又輪到門口兩邊的對聯:“君生天地外;靈頑有無中。”


    寓意更是豐富,耐人尋味。


    那黃超之一見,不明所以,問之不答,越是琢磨,越覺得玄奧,不由大為驚歎:看來葉君生開這書帖店,絕非心血來潮,而是準備許久的了。


    其實對於葉君生開店鋪,隻賣自己作品的做法,黃超之並不認同。他認為葉君生還沒有到那個份上,專賣店呀,開玩笑嗎?在業界沒有相當的地位名氣,能有什麽生意?


    人家事前都不知你是誰,又怎麽會來買你的作品?


    風險很大,遠不如采取寄賣的形式,就是廣開門路,接納其他人的書法作品,掛在店鋪裏賣。賣掉之後,抽取一定的傭金。


    這樣,人氣肯定會旺盛許多。


    他曾向葉君生提議,但葉君生聽了後,隻是笑笑,並沒有接納。也罷,是葉君生開店鋪,一切都以他的意見為主。等打不開局麵後,或者才會醒悟:生意,不是那麽容易做的。


    不過現在,黃超之看見葉君生展現的幾筆字,鐵畫銀鉤,氣象森然,頗有宗師氣度,確實不錯。他目前最為緊缺的,無疑便是名氣。


    當字寫到一定的程度,本身的水平已不是關鍵,重點都在名氣之上了。


    然而名氣,豈是好得的?


    門麵功夫差不多做完,接下來便是購置文房四寶。開門做生意,對於筆墨的需求量自然很多,對於質量要求也高。因為現在賣的是書法,不是在鄉下賣對聯。字寫得好,也要紙墨來襯托才行。否則在那些粗糙的毛邊紙上寫,任你寫出朵huā來,人家一看你這紙,頓時了無興趣。


    前前後後,差不多籌備了十天功夫,一個書法店的規模基本修整好了。招牌,對聯,門麵,都已齊備,店裏麵掛著十幅葉君生寫得字,貨品也已上架;然後打扮整齊,如一朵清水芙蓉般的葉君眉再往櫃台那裏一站,整個獨酌齋就像活過來一樣,生機勃勃。


    於是開張。


    開張儀式非常低調。


    本來依黃超之的意見,是要在書院中宣傳開來,請同學們來吃頓飯,順手幫襯一二,先把人氣搞旺起來。


    但這個提議,同樣被葉君生否決掉:自己剛來書院報到,並沒有認識什麽人,何必去搞那麽多事情?


    弄來弄去,都是虛的人情,遠不如踏踏實實地來。反正開這個書法店,也不指望大火大賣,三分之二是為了妹妹,三分之一屬於個人的興趣。


    書法店順利開張,總算了結一件心事。往後的日子,除了攻讀詩書外,葉君生把更多的時間放在《永字八劍》的修煉之上。


    說來說去,這門神通的修為才是根本,不容鬆懈。不斷提高,才能不斷發掘出蘊藏在裏麵的奧秘——其中包括神秘狐仙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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