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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成這樣真是可憐,那些人也下得狠手,他隻是個文弱書生,怎麽受得住?”


    “羅大嬸,這樣的人有什麽值得可憐的,早死早超生……”


    “可不是,癡癡傻傻,十九歲了都不能自立,還要個妹妹養著,一點用都沒有……”


    “嘿嘿,現在好了,一屋子書全部被人搬去抵債了,看他還怎麽當書癡!”


    “哥哥,哥哥你快醒醒……”有淒柔的哭聲。


    ……


    聲音噪雜,飄飄搖搖,若遠若近,聽在耳朵裏不大真切。隨即如針芒的痛楚襲來,頓時忍不住呻吟出聲。


    然後,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就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而身前圍聚著一些人,正朝著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發生了什麽事?


    頭很疼,有一種爆裂的感覺,仿佛腦海裏崩裂成許許多多的碎片。慢慢喘了幾口氣,繁瑣的碎片終於開始組合起來,形成一體——


    轟!


    一股龐大的記憶念頭驟然衝擊而至,如同激流,他忍受不住,慘叫一聲,再度暈倒過去。


    第二次醒來的時候,葉君生已躺在一張床上。


    床很舊,蓋在身上的被單多處補丁,勉強抬頭四下望了望,差不多就是一副家徒四壁的模樣。


    葉君生閉住雙眼,好讓自己平靜下來,消化所發生的一切——他本是現代社會的一個平凡青年,生性豁達樂觀,不料天降橫禍,急病上身。本以為必死,沒想到魂穿時空,居然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叫做“天華朝”,不是所熟悉的任何一個古代曆史朝代。奇怪的是,該位麵的此前曆史卻有夏商周,有春秋秦漢,有三國隋唐——。


    時光洪流在動亂不堪的五代十國之後猛地一個拐彎,來到了天華朝,再不見宋元明清。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又或者,傳說中的平行時空?


    從那些繁瑣的記憶中,葉君生稍稍整理出了些頭緒,弄清來龍去脈,不禁眼前一黑,又覺得哭笑不得:


    迂腐!


    簡直迂腐得不可救藥。


    這身體的前主人,葉姓,名“豐”,字“君生”,一介書生,有定親,未成婚,眼下與妹妹相依為命。


    作為書生,理應以攻讀詩書為主,無可厚非。問題是此子也太那個了,自幼深信三句格言:“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反正就認定書中什麽都有,一書在手,別無所求。打記事起,除了吃喝拉撒,其他時間基本全部奉獻給書本了。


    葉家祖上也曾闊過,算書香門第,不過到了葉豐爺爺那一輩便破落了,到後來隻遺傳下一屋子的書,以及一篇《勸學篇》的祖訓。


    這一屋子書便成為葉豐的至愛,沒日沒夜地讀著,樂在其中,足不出戶,簡直就是這一時代的“宅男”典範。


    一般人用功讀書,不外乎考取功名,他倒好,完全為了讀而讀,一副“富貴於我如浮雲”的灑脫樣子,連秀才都不去考,更不事營生。


    葉豐對於書本的癡迷,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這讓父母頭疼不已,反複勸說無效,隻得請親戚朋友過來幫忙,做思想工作。可葉豐根本不理會,有客人來了,他雖然露麵,但手裏依然捧著書卷,旁若無人地大聲朗讀,別人說別人的,他讀他的。


    如此,誰都拿他沒辦法,隻能暗罵一句“朽木不可雕也”,悻悻然離去。


    久而久之,“書癡”之名傳遍彭城縣,等父母早逝,就更沒人管了。


    葉豐沉浸在書的世界內不可自拔,不需要朋友,不需要老婆,但人總得吃喝衣穿,而葉家敗落,又沒了收入來源,能變賣的東西差不多都賣光了。可憐葉豐妹妹年紀稚嫩便要到處找活計做,藉此養活己身,以及哥哥。


    但這終歸不是辦法,人不但要解決溫飽,還會出意外,生病受傷什麽的,耗費不小。入不敷出之下,沒錢了就隻能去賒、去借。日積月累,債台高築,又無力償還分毫。


    這下債主們不幹了,終於在今天蜂擁而至。他們也算有良心,並不為難小女兒家,都把目光放在那一屋子書上。


    書籍能賣錢,尤其一些古本,珍本。


    如果說葉家還有什麽有價值的,就隻有這些書了。


    沒有錢還債,就必須以書償債。


    債主們破門而入,倒把裏麵“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嚇了一跳,等弄明白對方是來搬書的,簡直像要他命一樣,打了雞血般奮力反抗搶奪。隻不過他一介文弱書生,能奈人何?正所謂拳腳無眼,爭搶間三幾下就被人放倒在地上。怒火攻心,魂魄悠悠。再醒來時,已變成了另一個“葉君生”。


    弄明白了其中狀況,穿越者好氣又好笑,真不敢想象世間會有這等癡兒。


    頭又開始痛,隱隱的,一如暗潮洶湧。接受融合他人的記憶不是兒戲,幸好對方喪失了自主意誌,少了諸多阻力。


    葉君生稍稍挪了挪,把背靠上床頭,舉手間忽然發現自己手中還緊緊地抓著一幅卷軸——


    “嗯,這個……”


    很快他就想起,這是書呆子衝出門去拚命搶回,並成功捍衛住的唯一一件東西,應該是一幅畫。為了它,其被狠狠地推倒,摔得手臂都開了一條大口子,鮮血直流。


    咦,不對!


    葉君生記得,先前自己手臂鮮血淋漓,可把這卷軸都侵染到了,血跡斑斑的。可現在看來,卷軸幹幹淨淨,絲毫血跡都沒有。


    他覺得有些奇怪,便把卷軸打開來觀看:


    這是一幅奇特的寫意景物畫,遠山飄約,林木鬱鬱,近處一片茵茵草坡,坡上橫一方青色大岩石。石頭上坐著一隻皮毛雪白無瑕的小狐狸,活靈活現,雙耳尖尖的豎起,睜著大大的眼睛,正聚精會神地捧一卷書在看。


    白狐讀書,一如學童;別開生麵,空靈成畫。


    《靈狐圖》!


    畫的右上側空白處,注明有畫名,還有兩句詩:紅塵似染青山在,人心如鬼靈狐觀!


    無印章,無題記,不知為何人墨寶。


    整幅畫作景物傳神,非常的賞心悅目。看著,能讓人感到安定,平和,十分舒服,絕對是出自大家之手。


    葉君生本身不大懂畫,但他繼承了書呆子的記憶。這呆子活了十九年,與書為伴,雖然一事無成,但無可否認,他是很有天賦的。一屋子的書,洋洋灑灑數百本,天文地理,曆史經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有,幾乎都被他背得滾瓜爛熟,熟記於心。


    在大華朝,這算得上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才華。隻不過書呆子性格木訥,為人迂腐,不通人情世故,因此沒有想過用滿腹詩書去做事。


    他不想,可葉君生想,也必須要想。


    現在,他就從鑒賞的角度,研究這幅《靈狐圖》價值幾何。


    此畫渾然天成,意境空靈,可惜沒有印鑒留下,若真是名家真跡,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不錯,葉君生就想著要賣畫了,皆因家裏環境已到了一個山窮水盡的地步,晚飯都沒有著落呢。


    畫作固然精美,但也不能當飯吃。他可不再是以前的書呆子,守著一屋子的書餓肚子。


    其實那一屋子的書,按行情賣的話,所得的錢財數目絕對超過債務有餘,然而情形混亂,被債主們一搶而空,卻無從計較。


    欠債還錢,天公地義。


    一屋子的書沒了,隻剩下這麽一幅畫,實在沒有辦法,隻能也將它賣掉,賣出些生活費來。至於畫卷上沾血又離奇消弭之事,此際卻不再糾結。也許,是自己先前頭昏眼花,導致記錯了,根本就沒有血玷汙到畫上。


    突然之間,葉君生猛地看到畫作中那狐狸的視線發生了轉移,離開書本,而朝自己眨了眨眼睛。他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手一抖,把畫軸扔掉到地上。


    這是怎麽回事?


    畫中的白狐居然會動,像一個可愛的女孩子一樣,做出一個極為活潑的眨眼睛動作來!


    不可能,怎麽可能呢?


    不說這是一幅畫,就算真有一隻狐狸出現在自己麵前,它也不會向自己拋媚眼呀,還真當是狐狸精了?


    幻覺,一定是幻覺……


    片刻工夫,葉君生反應過來,解嘲地一笑。他俯身下去,重新把畫拿在手上,仔細端詳。果不其然,山水如昔,草木依然,雪白的小狐狸安靜地坐在石頭上讀書,雖然情態傳神,但畫就是畫,就是凝固了的筆墨,不會成為活物。


    看了一會,沒有發現異樣,他就把畫卷起,放好。此時陣陣的虛弱感湧上心頭,書呆子這副身體真是差勁得要命,摔了一跤,流了些血就撐不住了。其實傷口早就被妹妹包紮好,而他這個可憐的妹妹,眼下估計出門去給人幹活計,賺取晚飯了。


    想到這一點,一股濃烈的自責感情不自禁地湧上心頭:窩囊,實在窩囊至極。堂堂男子漢,多年以來,居然一直靠年稚的妹妹養活著,吃自家妹妹的“軟飯”,想著都感到臉紅……


    不過如今兩眼一睜黑,他也沒有什麽解決辦法,精神疲勞不堪,幹脆先睡一覺,養好精神,才有精力想出路,撐起這個家。


    不知過了多久,葉君生從睡夢中醒來,倏爾聞到了一陣誘人的香味,有些納悶,爬下床去,走到外麵。


    外麵是個廳堂,空蕩蕩的沒有多餘的家具,隻得一張舊木飯桌,兩個凳子。而此時,飯桌上居然擺著兩碟菜肴,一大碗白米飯。香噴噴的味兒,便是從還冒著熱氣的菜肴上傳出來的。


    好香!


    迷糊間他食指大動,隻覺得肚子咕嚕咕嚕在“抗議”,真是饑腸轆轆。當即坐過去,舉筷端碗,大快朵頤,風卷殘雲的就將兩碟菜肴,一大碗白米飯吃個精光。


    待放下碗筷,摸摸肚子,打個飽嗝,葉君生這才覺得有點不對頭:話說,這頓美味可口的飯菜是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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