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現在對他……挺看好啊?”喬炎彬嘴裏很不是滋味,難道他真有這樣的魅力?一年多以前,胡常峰提到張清揚時可是滿臉的不屑,可現在卻是滿嘴崇拜。


    “不是看好,我正在向他學習。”


    “有什麽好學的!”喬炎彬有些怒了,他終於忍無可忍了。


    “能學的東西多了!敢問誰敢和自己找麻煩?”胡常峰冷笑道:“在他眼中,我們都不配成為他的對手,他的對手隻有一個人。”


    “誰?”


    “他自己!”胡常峰拍了拍胸口。


    “你……”喬炎彬說不出話了,良久之後舉起酒杯,說:“常峰,你變了,變得我不認識了!”


    “你不覺得自己也變了嗎?現在的你還是十年前的你嗎?炎彬,你在走一條不歸路!如果我是你,現在應該把全部精神放在工作上,而不是……”


    “把全部精神放在工作上?”喬炎彬搖搖頭:“那你這次到京城是做什麽?你跑了多少關係?見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錢?這是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真是笑話!”


    “我這些都是為了工作,你信嗎?”


    喬炎彬沒有說話,他自然不信。


    胡常峰給兩人的杯子又滿上酒,舉杯道:“為我們的友情幹杯,也許我們的政治思想有了分歧,但我永遠都把你當成朋友,否則……就不會和你說這些!”


    喬炎彬的眼角有些濕潤了,兩人的杯子碰在一起,發出響亮的聲音。


    “炎彬,我希望你能夠做出一些改變。”


    喬炎彬沒有說話,而是吟出了一首詩: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京城,某部部長家中書房,胡常峰與對方客套完之後,談及了正事。


    “王部長,您看這次雙林省鬧出這麽多腐敗大案,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外調一些年輕幹部,我知道您和劉副總關係好,希望您能說句話……”


    “這個……常峰啊,我又不是管組織人事的,對不對?再說這件事應該是張清揚管的嘛,你們還是商量好吧,我不能隨意開口啊!”


    “王部長,隻要您肯幫個忙,其它的門路我來跑,就是希望您在關鍵時刻替我說句話,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張書記那邊……”


    “常峰,這事有點難度,關鍵還要看張清揚的態度,你說是吧?”


    “王部長,我……”


    “常峰啊,我看就這樣吧,我一會兒還要見個客人,你說的這個事……我記下了。”


    胡常峰知道對方下了逐客令,沒辦法隻能告辭離開。


    青龍山療養院,某退休老常委院中,胡常峰與這位昔日的江南派霸主下棋。


    “杜老,您的棋風還是像過去那般充滿霸氣啊!”


    胡常峰拍起了馬屁,他麵前的這位杜老曾經是高層首長,後來因受到當年浙東走私大案,三通集團的影響,在劉係的逼迫下不得不提前病退,這一直以來是他的心病。胡常峰知道他恨張清揚,所以才來試探。


    “嗬嗬,常峰啊,我們老了,未來還是你們的。你在雙林省幹得不錯,我們都看好你!”


    “杜老,最近雙林省出了點麻煩。”


    “你搞得麻煩?”


    “不是,是……張清揚。”


    “嗬嗬,這個娃娃……狠著哪!”杜老半眯著眼睛,捏著棋子的手有些顫抖,要不是因為那起振驚全國的案子,要不是因為張清揚,他就不會以那樣的方式告別政壇。


    “可這次……鬧得動靜挺大的,我覺得是一次機會。”


    “你真有把握?”


    “嗯,可以滲透一些力量。當然,我個人能力有限,希望老首長能幫我說句話,隻要搞一次幹部交流,我就有機會。”


    “我知道你最近看了不少人,他們都怎麽說?”


    提起這個,胡常峰的臉色就黯淡了,搖頭道:“江南幹部……散了,哎!老首長,我真的希望您能說句話,把江南幹部凝聚到一起。”


    “散了……就是散了……”杜老平靜的臉有些動容,歎息道:“不怪他們啊,也希望你理解他們。不是他們無能,隻是對手太狡猾!”


    胡常峰點點頭,看來杜老已經認可了現在的生活。


    “常峰,你爸怎麽說?”


    “嗬嗬,我爸您還不知道,向來不喜歡這樣的爭鬥,現在退了,更是不問政事。老首長,其實這件事的要求不難,張書記那邊我來做工作,隻要您和曾經的故舊提一提……”


    “我會試著說說,但他們能否聽又是一回事。”杜老無奈地笑了笑:“我退的年頭多了,也不想找他們的麻煩,他們也不容易。常峰啊,組織部的工作……一般人說不上話!”


    “我明白了。”胡常峰站了起來,“杜老,對不起,打擾您了。”


    “不要緊,你還知道來看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以後有空我還會來的。”胡常峰轉身離開了。


    杜老望著胡常峰的背影搖搖頭,苦笑道:“張清揚這小子,一般人惹不起啊,他的意見……連中央都得重視,我說話也沒用啊!”


    胡常峰的腳步瞬間停了下來,臉上洋溢出笑容。喬炎彬,你還不醒悟嗎?


    軍委大院,胡常峰坐在一位三星上將的辦公室中,他是軍委某部部長,也是江南派係中唯數不多的軍人,更是江南軍人的代表,曾經也是胡常峰父親的老部下。


    “老大哥還好吧?”


    “老爺子挺好的,還是那個臭脾氣,嗬嗬……”胡常峰笑了笑:“林叔叔,您的精神真好。”


    “嗬嗬,和平年代,我們軍人能做的事情就少了,每年就幾個演習而已。”林上將吹了吹茶葉沫,一臉笑容地回答。


    胡常峰總感覺他的笑容有些別扭,說:“父親總念叨您呢!”


    “是啊,人老了就懷舊,總喜歡回憶過去的事情。常峰啊,你今天來有事吧?”


    “林叔叔,我想見一見中組部的許懷恩副部長,您看……您能不能幫我約一下?”


    “這個……不太好約啊,你也知道老許那人性格怪異,我平時找他都難,他現在滴酒不沾!”


    “哦,原來是這樣。”雖然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但胡常峰還是有些失望。許懷恩副部長與林上將是兒女親家,如果連他都不願幫忙,別人更不可能幫忙了。


    “常峰,你找老許有事?”


    “這個……我有一些想法,想向他匯報一下。”胡常峰說得比較隱晦。


    “那還是算了吧,”林上將的眼睛眯成一條線:“中組部的事……複雜啊,賀部長和張清揚的關係你不是不知道。”


    “張書記那裏我能說上話,我就是想提出一些想法,希望……”


    “咚咚……”辦公室外有人敲門,秘書進來匯報道:“首長,你半個小時候之後要去參觀炮兵旅的訓練。”


    “哦,我知道了。”林上將一臉歉意地看向胡常峰。


    胡常峰心中冷笑,他早就打聽好了,林上將今天沒有任何的活動安排。看來早在自己來之前,林上將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所以特意做了這樣的安排。他知趣地起身道:“林叔叔,那我改天再來看您,您忙吧。”


    “哈哈,好啊,常峰下次過來陪我喝兩杯!”


    “一定一定,再見!”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胡常峰離開之後,林上將摩挲著光光的腦門,自言自語地說:“軍委一號是他嶽父,你讓我怎麽辦?哼!”


    胡常峰的車子在天安門廣場繞了一圈,看著雄偉的古代帝王建築,心裏很不平靜。他沒有想到張清揚的影響力擴大到了這個地步,一提起雙林省的事大家都躲。難怪張書記要自己做出改變,如果換作別人肯定會驕傲的。但是他從中看到了凶險,能夠做到主動放權,減輕中央的壓力,全天下恐怕隻有一位這樣的封疆大吏!


    胡常峰回到雙林省之後,當天晚上就來到了張清揚的家中。


    張清揚起身迎接,兩人的手握在一起,他笑道:“回來了?”


    “嗯,回來了!”胡常峰的臉上掛著苦笑。


    “情況怎麽樣?”


    “您說呢?”


    “沒有人願意出頭吧?”


    “哎,全都讓您算計到嘍!”胡常峰鬱悶地盯著張清揚,很直接地說道:“一聽說和您有關的事,大家都躲著啊!”


    “你知道為什麽嗎?”


    “我想過一些答案,但是我更想聽聽您的答案。”


    張清揚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說:“你很羨慕是嗎?”


    胡常峰點點頭。


    “我告訴你一條真理,在政治上無論你做什麽,高調也好,低調也好,隻要和最高層保持一致,保證你安然無恙!”


    “可是我更想不通,你有很多種方式減輕雙林省為您帶來的沉重壓力,為何非要分散手中的權利呢?”


    “哈哈,有句話說得好,高處不勝寒,獨孤求敗……你能懂嗎?經商有一個定律,有錢大家賺,總想著獨立發展賺錢,永遠做不大做不強。”


    胡常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那我更不明白了,您明明知道我上京沒用,為何還要讓我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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