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常峰在張清揚麵前也不藏著掖著,說:“我不明白為何讓高美菊去如此重要的部門,雖然說她也是廳級幹部,但如果讓她出任常務副廳長也是可以的。”


    張清揚笑眯眯地說:“你覺得她沒有這個能力?”


    “不是,”胡常峰搖搖頭:“我就是怕……別人亂說話。”


    “沒什麽好怕的,我知道你怕什麽,你是省長,她是商務廳長,沒有哪條規定說省長的愛人不能出任重要職務吧?”張清揚看向胡常峰說:“你不覺得相比於壞處,對你的好處更大嗎?”


    “確實,我承認這對我來說好處更多。可是您……為什麽?”胡常峰明白張清揚的用意,省長的新婚妻子出任如此重要的職務,說明省長的地位穩固了,已經在雙林省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我愛雙林省,但並不代表雙林省姓張。在雙林省我想要的都得到了,無欲無求,我下麵要做的就是讓雙林省進入一個正常的官場秩序,這也是幹部核製度的最終成果。常峰啊,我從來不否認官場中有你的人,有他的人這種說法,但是我們終歸還是人民的幹部,國家的幹部。為了升遷可以競爭,我喜歡幹部間的競爭,但是我不希望為了競爭而拋棄公務員的本職和良心。還記得我前幾次和你談過什麽嗎?我想你知道我的擔心。”


    張清揚語重心長地說著,在他那張年輕的臉上隱隱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他像一位政壇老者似的,已經開始考慮或者說布局五年、十年以後的事了。


    胡常峰聽到之後很震撼,這些話如果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會讓人感覺他在裝13,一臉虛偽。但是從張清揚嘴裏說出來是如此的真誠。


    胡常峰說:“張書記,您怕一家獨大?其實……這沒什麽好擔憂的,全國也有一些省份出現過類似的情況。您是一把手,代表著絕對著權利。”


    “是的,這種情況不算個案,但隨著政治改革的進步,政治思想越發的開明,中央再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了,所以我也讓你在雙林省發出自己的聲音。你可以配合我的工作,但你也可以反對,我是說……如果你覺得需要反對的情況下,你完全可以反對。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我想讓你和我之間維持一種正常的一二把手之間的關係,我不想讓外人覺得你成為了我的附庸者,雖然我們私下可以成為朋友。”


    通過前幾次試探,張清揚這次完全的開誠布公了,這席話也解開了胡常峰心裏的種種疑團。他的眼睛濕潤,這次真的感動了,他為自己的選擇而高興,如果當初一意孤行,一昧地和他鬥爭下去,結果隻能是慘敗。還是那句話,他們之間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張書記,你安排美菊出任如此重要的位子是為了幫我,那為何……不讓組織部擬定幹部調整名單呢?而且從雷電計劃的執行情況來看,有很多遼河、延春的幹部成為了目標,這麽搞動靜是不是太大了?而且您對郝部長……其實幹部的腐敗和她的關係不大。”


    張清揚明白胡常峰想說什麽,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批評組織部?”


    胡常峰點點頭,說:“不應該這麽嚴厲,而且現在應該製訂幹部調整名單了吧?組織部應該提前做好準備,你為何不同意呢?”


    “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真正用意,看來……今天找你來是對的!”張清揚伸出手指,解釋道:“在現任省委常委中,除了我以外,對雙林省影響最大的應該是老秦,其次就是郝楠楠。要論真正的影響力,老秦也不如郝楠楠,你承認我的話不?”


    胡常峰是何等聰明的人,一點就透,他現在想明白了,苦笑道:“我明白您批評組織部的用意了,可下一步……”


    “下一步……就是你的事了。”


    “我的事?”胡常峰又糊塗了。


    “隨著雷電計劃的進行,你應該在雙林省發出更多的聲音,我會配合你的行動。這是一盤大棋,處處都要活動,否則成果很快就會流失。”


    胡常峰琢磨著張清揚的話,猛然間驚訝,不可思議地問道:“難道……您真的要引進新鮮血液?”


    “你應該去京城了!”張清揚盯著他的臉,笑得像個孩子。


    “我明白了,您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下麵就由我來唱對手戲吧!”


    張清揚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這些年同我合作的幹部有很多,你是我比較看好的一個。”


    聽了張書記的話,胡常峰好像受到了很大鼓舞似的,一臉激動。在胡常峰的心裏,確確實實把張清揚當成了一位導師。


    “張書記,那我就走了。”胡常峰站了起來。


    “你找曾勝利談一下吧,就說我想讓他挑起更重的擔子!”


    “這……”胡常峰這幾天已經從張清揚嘴裏聽到了太多意外的消息,他以為已經不再驚訝了,可是聽到張清揚這麽說仍然驚得說不出話。


    “他可以是你的人!”張清揚笑得很神秘,轉身離開了,留下一個高大的背影。


    胡常峰雙腿一軟又坐下了,呆呆地望著空蕩蕩的會議室,對張清揚的佩服已經演變成為了崇拜。這真是一位擁有超強自信的領導,胡常峰此刻決定永遠追隨他,哪怕隻能跟在他身後也值得。


    楊尚雲跟著郝楠楠走進辦公室,郝楠楠趕走秘書,神情恍惚地泡了兩杯茶,臉色很難看。


    楊尚雲看了郝楠楠一眼,小心問道:“大姐,張書記怎麽變了?”


    “我怎麽知道!”郝楠楠沒好氣地說道。


    “他過去挺護犢子的,可是現在怎麽專挑自己人下手啊,剛才在會上……太不給人麵子了!”楊尚雲想到張清揚這幾天的雷霆手段和強勢表現,還真擔心砍刀落在自己頭上。


    郝楠楠重重地歎息一聲,眼圈又紅了,強忍著淚水沒留下來,難道他不信任自己了,還是他一直也沒信任自己?郝楠楠一想到他在會上嚴厲的表情,就不禁想到兩人在床上親熱時他的溫柔,難道他一直在演戲,連自己也騙了嗎?


    楊尚雲見郝楠楠不說話,說:“大姐,您看……我們是不是需要做些什麽,如果張書記對我們不信任了,那……”


    “誰說張書記對我們不信任了!”郝楠楠不想讓遼河幹部的思想起什麽變化,可她也沒什麽底,心虛地說:“我想張書記還有其它的想法,最近雙林省幹部腐敗確實嚴重,更何況年初剛調整完,現在還不到一年就出了問題,他能不動氣嗎?”


    楊尚雲點點頭,郝楠楠的這個解釋讓人暫時放了心,他不知道的是郝楠楠自己都沒法放心。


    郝楠楠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張書記越是這樣,我們就越要努力工作,這是他對我們的信任!”


    “那您看……我們需要做些什麽?”


    郝楠楠思索了一會兒,說:“遼河主動進行紀律檢查吧,由你帶頭負責,一定要嚴查!我們自己查出來沒事,要是被張書記查出來……”


    楊尚雲會意,臉色有點沉重。雙林省的幹部都認為遼河是張清揚的遼河,現在張清揚卻把目光盯在了遼河,這讓他很不舒服。


    郝楠楠明白楊尚雲現在的心情,說:“我現在有點理解張書記的處境了,這幾年一些地方的幹部自我感覺離我們近,離張書記近,所以無法無天,胡作非為。張書記認識到了他們錯誤的嚴重,這才向自己人痛下殺手。所以,你這次也不要照顧自己人了,誰有問題……都給我揪出來!”


    “這個……”楊尚雲感覺到肩上的擔子很重。


    “尚雲,你老實告訴我,遼河的幹部到底有沒有問題,你有沒有問題?”


    “我……沒有問題,但遼河的幹部……我沒法保證。”楊尚雲艱難地說道。


    “你是遼河的書記,連你都沒法保證可見……你現在應該明白張書記的良苦用心了吧?”


    “我知道了。”


    “好了,回去吧,最近要是沒什麽事,就別往省委跑了。”郝楠楠揉了揉頭,雖然感覺到張清揚批評自己別有用意,但是她還不敢確定。女人的心是敏感的,更何況他們私下裏還有另一層關係,也難怪她傷心。


    楊尚雲準備離開,突然又補充道:“張書記是我們的老領導了,一直都很信任您,我覺得他今天在會上的表現有些反常,你應該和他談一談。”


    “我自己的事情不用別人來教!”郝楠楠的臉板了起來,他隱隱猜到楊尚雲知道了一些什麽。


    “哎,那我走了。”楊尚雲看到郝楠楠發火,轉身離開。


    辦公室沒有人了,郝楠楠也摘下了麵具,一臉愁容。相比於政治,她更在乎感情。要不是因為張清揚,她早就退出官場了。郝楠楠這段時間就上火,張清揚好久沒和她聯係了,無論是私下還是公事,兩人好像產生了某種隔閡。郝楠楠越想越傷心,張清揚很久沒像今天會議上那麽凶的對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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