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人不說話,都低下了頭。事實上,當這份報告送上來的時候,他們也很意外。


    張清揚說:“我昨天晚上接到消息,官方公布的是救出來八十幾個人,你們今天又說死亡八人,失蹤四人,那我問問你們,一共裏麵被埋一百二十幾個人,那剩下的那三十個人哪去了?”


    “也許底下沒埋那麽多人……”胡常峰沒想到張清揚會是這樣的態度,這件事其實是一眼明了的事,難道張書記還有其它想法嗎?


    “這裏沒有外人,說實話吧。”張清揚緩和了一下語氣,“為什麽同意琿水這麽搞?誰的主意?”


    “張書記,這是一個無奈也是一個必須做的決定。”胡常峰說道。


    “說說理由。”張清揚無力地靠在了床頭。


    這時候手機響了,陳雅把手機交給張清揚。張清揚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本想不接的,可他還是接了。


    “喂,張書記啊,是我……胡金寶啊!”


    “胡二?”


    “對,是我,嗬嗬……”


    “你有什麽事?”


    “哥哥啊,兄弟找您有事……”


    “呆會說吧,我現在很忙。”


    “我就在雙林,您在醫院是吧,我……想去看看您……”


    張清揚腦子一轉,他有點明白了。


    “你們先回去,常峰你等一下。”張清揚掛上胡金寶的電話之後,麵無表情地揮了揮手。


    其它常委離開了,隻留下胡常峰一個人。


    “坐下吧。”張清揚從床上坐起來,引領著胡常峰來到了外間的會客室,省院的高幹病房各種實施應有盡有,更像是一個獨立的總統套房。


    兩人坐在沙發上,張清揚從陳雅手中接過杯子喝了口水,這才說道:“剛才胡二給我打電話。”


    “胡二?”


    “哦,胡金寶,你知道吧?”


    胡常峰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我明白了!”


    胡金寶,現任高層常委胡揚國的兒子,胡揚國也是江南派推舉出來暫時在高層的代言人,可他隻是一個副手,雖然是常委,老好人一個,影響力並不怎麽大。胡金寶是胡揚國的小兒子,生性蠻橫,自從他老子入主高層,他更是水漲船高,在京城隱隱以太子d的老大哥自居。


    當然,如果張清揚和蘇偉在場,他是不敢囂張的。自從那年他在伊凡會所鬧事被張清揚收拾之後,便把張清揚當成了老大哥,對伊凡照顧不說,在京城碰到張清揚就點頭哈腰的,有時候還打個電話,發個短信。張清揚不喜歡他這種人,但也不反感,必竟從根上說,他們的身份是一樣的。胡金寶自己也說,這輩子沒服過什麽人,可他就服張清揚,理由很簡單,張清揚現在擁有的一切是自己打拚得來的,和他們這些二世祖不同。也正因為如此,張清揚也就和他保持著聯係。


    “他一會要來見我,”張清揚淡淡地說道:“你和他有來往嗎?”


    胡常峰搖搖頭,說:“我和他沒什麽來往,不過知道這個混小子!”


    “王棟梁找過你了?”


    “嗯,”胡常峰點點頭。


    “你不應該見他的……”張清揚無奈地說。


    “不見?”胡常峰笑了一下:“您認為可能嗎?反正早晚都要見,晚見還不如早見,更何況他和小雅將軍……”


    張清揚擺擺手:“小雅什麽也不懂,不明白這裏的事情。”


    “這件事複雜啊!”


    “你實話告訴我,琿水的事故總結報告,是你的意思,還是……”


    “這不是我的意思,”胡常峰趕緊說:“可是我們有更好的辦法嗎?我理解琿水市這麽做的意圖,我想應該是受到了一些人的……”


    “你是說王棟梁已經同琿水方麵聯係上了?”張清揚的目光凝住了。


    胡常峰苦笑道:“張書記,我佩服您的政治思想以及工作上的能力和魄力,但是在這些事情上麵……您就不夠了解了。”


    “我明白了,”張清揚也笑了,“我啊……是不相信萬達他們真敢這麽幹!我知道,像這種事王棟梁是不用親自出麵的。”


    “是的,那天王棟梁找我隻是通報一下,他說這件事雖然不是他們公司引起的,但是和他們是有關係的,所以他會盡可能的善後,不給省委添麻煩,別的也沒說什麽。”


    “別的已經不需要說了,他的意思是我們配合他,是吧?”


    胡常峰點點頭:“我想過了,如果他們願意出一大筆錢……還真沒有更好的辦法。”


    “你講的這些不是沒有道理,但是你想過沒有,相比於金錢,公眾、媒體更關注的是真相!真相代表著一種良心,你說是不是?”張清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臉悲痛。


    “當然,您說得道理我明白,可是您想過沒有,真相……有時候不如假像,全國各地每年事故那麽多,有的死亡十人,有的死亡四十人,您覺得那四十人就一定是真實的嗎?”


    “嗬嗬,死亡四十人……”張清揚沒有說完,他心裏明白,所謂的死亡四十人,聽著不少,其實更多。


    “張書記,在這件事情上我勸您……就別管了,您現在還在生病,不是嗎?您已經做了應該做的,這件事就由他們下邊的處理吧。”胡常峰勸道。


    張清揚盯著胡常峰的眼睛,拍著沙發說:“這真是你的意思?”


    胡常峰一臉悲哀,說:“說實話,我也不想這樣。王棟梁找過我之後,我想了很久,我知道這樣做對不起良心,可是除了我們兩個人,這個結果無論是上還是下,應該是大部分人願意看到的。不過請您放心,王棟梁不缺錢,我相信他會做事……”


    張清揚說:“你能這麽說,算我沒看錯人。可是你們想過沒有,現在的媒體比猴子都精,你們能瞞得過去嗎?之前幾次新聞發布會……”


    “但是一直也沒有確定死亡人數,都是外界在猜測。”胡常峰解釋道:“我也和王棟梁討論過這個話題,他說媒體要質疑就質疑好了,隻要我們認定這是一個鐵板的事實,上麵也不好說什麽。再說現代社會日新月異,沒幾天就不會有人關注了。”


    “可那些被炸飛的人呢?他們的身體混合在泥土中,他們的靈魂無處安息……”


    “張書記……”胡常峰輕輕地叫了一聲。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事故的真正原因了?”張清揚猛然間問道。


    胡常峰的身體一振,搖頭道:“報告上寫著呢,由於趕工期,工程進度過快,所以這是一次人為的責任事故。”


    “真是這樣?”


    “其它的……您還是不要知道了。”


    “我想聽你說。”張清揚逼視著胡常峰的眼睛。


    胡常峰無奈,說:“好吧,其實……”


    “咚咚……”外麵有人敲門,小雅走過去開了。


    張清揚看了眼胡常峰,說:“你就在這裏坐著吧。”


    胡常峰沒動地方,看著張清揚回到了病床上。張清揚沒有讓他走,而是讓他留下,這足以表明對他的信任。


    “陳將軍好,嫂子好……”胡金寶一走進病房就擠出了滿臉的笑容,衝著陳雅一陣客氣。


    “進來吧。”陳雅隻是點點頭,把他領了進來。


    “張書記,張哥……我來看您了,您恢複得怎麽樣?”胡金寶放下手裏的營養品,來到床邊。


    張清揚淡淡地說:“還好吧,你坐。”


    “哎,那個……瞧您這氣色還可以啊,嗬嗬……”胡金寶搓著雙手,站在張清揚麵前有些心虛。


    “少扯沒用的,有事說事,沒事就走吧,看一眼就行了!”張清揚根本就沒給他好臉色,“胡二,你在京城混得好好的,跑我們這個窮地方幹嘛來了?”


    換作別人這麽跟胡金寶說話,他早就發火了,可唯有在張清揚麵前沒有脾氣。相反,張清揚越不把他當回事,他越是高興。像他這種太子哥,都是賤皮子,一但服了誰,張清揚就是打他,他都覺得興奮。會客室的胡常峰聽著張清揚對胡金寶的態度,不由得苦笑,要說對待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張書記在這方麵可是高手。如果張書記在胡金寶麵前擺官老爺的態度,他肯定煩。張清揚如此,等同是與他拉近了關係。


    “嘿嘿,這不……聽說您受傷了嘛,特意趕來瞧瞧……”胡金寶坐下了。


    “扯淡!”張清揚撇撇嘴:“真沒事?”


    “其實……也有點事。”胡金寶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哥,那我可說了?”


    “少套近乎,我可不是你哥,你小子不是京城的老大嘛!”


    “在您麵前我算個屁啊,嗬嗬,您才是京城老大!”胡金寶拱了拱手。


    胡常峰忍俊不禁,越來越佩服張書記了,連這樣的太子哥看見到他服軟,可見他的個人魅力有多大。


    “說正事!”張清揚不耐煩地說道。


    “那個……就是想請您給我一個麵子,琿水那事……就那樣吧,別……別太較真兒……”


    “你這是什麽話?琿水的事和你也有關係?”


    “哎,這事說起來……我也後悔,前段時間認識了一個女人,感覺上還不錯,後來就……”


    “說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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