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揚放下茶杯,說道:“如何向人民交上滿意的答卷是你們起草組首先要明確的問題。來自省內各地區和政府各部門的工作匯總以及近期關於我的調研材料,雲杉主任早就起草好了報告提綱。那麽我再向大家確立一個基調,那就是整個報告的字數不能超過7000字,一定要簡明扼要!”


    張清揚說完,會議室裏響起了議論的聲音,大家十分意外,張清揚的這個要求可是與其它人不同,一般省長的要求是能概括的東西越多越好,而張清揚正好反著來。


    張清揚接著說道:“下麵,我再談談幾點想法。首先,要將建設服務型政府這個概念單列一部分,這將是我們今後幾年的政府工作指導思想。政府工作不能再原則性地說話,而是要將原則性的東西落實到具體事件上,政府首先要為經濟發展服務,不設障礙,隻設風向標,在引導時強調政府的綜合調控能力。這算是一個立題吧,具體內容你們是專家,我就不多說了。當然,我要說的是,要增加一條,擴大基層民主,落實村務公開,搞好社區建設和‘重實幹、辦實事、求實效’的內容,這將是我省發展縣域經濟的基礎。”


    大家紛紛拿筆記錄,張清揚接著說道:“我再談三點意見,第一,我之前對雲杉主任講過,不要粗談大原則、大道理,要通過每個具體的事件闡述原則。第二,在經濟發展上由間接融資轉變為直接融資。我省今後要迅速提高固定資產投資的增長速度,報告中一定要非常明確地提出樹立‘親商、富商、安商、扶商’的概念,構建南資北移通道,利用投資提高我省經濟增長速度。第三,我們過去總講依靠某某支柱產業,這次就不要再這麽講了,雙林省的經濟發展不可能單靠某個支柱產業實現。我省今後要加大投資拉動力度,大力發展能源、冶金、新型建材、紡織、旅遊等特色產業。單獨依靠某個支柱產業去發展風險較大,發展成本也高,經濟發展的本身就要求各地區有不同的特色經濟,這樣將有效地規避發展中的風險和弊端,而且對我省而言也是一大優勢。”


    張清揚講完,雷鵬首先鼓起手掌,笑道:“聽了省長的話,真是令我眼前一亮,思路更加清晰了,我將保證完全省長的要求!”


    王雲杉也暗暗點頭,雷鵬說得並不是客氣話,張清揚剛才的指示很有針對性,為起草小組指明了一條道路,而且立題新穎,很有突破。


    午飯就在龍華賓館吃的,張清揚把起草小組的各小組組長叫到了一起,又同大家共飲了一杯酒,雖然有些形式主義,但這種形式主義是必須要搞的,政府裏最興這一套,每位幹部都很高興。


    席間,龍華賓館的老板沈慧茹進來敬了一杯酒,張清揚一手拉著沈慧茹,一手拉著王雲杉說:“雲杉主任,沈總是我多年的朋友了,在政策允許的情況下,你替我照顧一下。”


    ]王雲杉笑道:“沈總是省內有名的商界女強人,哪還用得著我照顧,當然了,如果沈總有事需要我幫助,我一定會照顧的。”


    “謝謝王主任了。”沈慧茹笑著又敬了王雲杉一杯酒。


    張清揚又對沈慧茹說:“沈總,一會兒有空,我們聊聊。”


    “好的,我一定準備好熱茶等著您。”沈慧茹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張清揚請政府工作報告小組吃飯的時候,鄧誌飛正在向馬中華訴苦。國企改革工作領導小組剛剛成立沒幾天,雖然隻是準備階段,但各督查推進組已經分批下地方,並且發現了不少企業資金去向不明的問題。種種匯報文件紛紛湧向鄧誌飛的案頭,這讓他苦不堪言,有問題的地區,或多或少都與馬家軍或者與他個人有關係,這讓他不知道如何處理。管吧,得罪了自己人;不管吧,又不能完成自己的任務,將來改革過程中出現問題,責任還要自己來承擔。


    鄧誌飛現在是越想越氣,真沒想到張清揚設下了一個套,害得他難以應對。鄧誌飛知道現在不可能退出來,但他沒有一個處理的方法,隻能向馬中華求助。聽他說明了情況,馬中華也很意外,他本來對雙林省的幹部很有信心,可是沒想到問題會這麽多。


    馬中華看了眼鄧誌飛,說道:“能怎麽辦呢,我看就實事求事辦吧。”


    “這……難道真像張清揚所說的那樣,進行處理?”


    見鄧誌飛不開竅,馬中華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提前處理,明白吧?”


    “您是說……”


    “你想想看,這些問題可大可小,你完全可以和他們通通氣嘛,讓他們處理好,把屁股擦幹淨。省長說得要嚴格處理,是針對國企改革而言的,隻要他們不影響改革,提前完成準備工作,將來不就沒有問題了?”


    鄧誌飛有點明白了,苦笑道:“看來隻有我親自出馬和這幫王八蛋談談了!”有些事情隻要我親自主持操作了!”


    馬中華笑道:“你是領導小組的副組長,當然要把這個擔子挑起來,難道還前想蒙混過關?”


    “我當初沒想到被他利用了,這個……”


    馬中華冷冷地說:“當初可是你自己說的省委領導需要參加領導小組,才能體現出省委的領導!”


    鄧誌飛紅了臉,吱唔道:“我沒想到是這個情況,早知如此,這個位子就讓給別人了!”


    馬中華很是佩服地說:“張省長厲害啊!我還真希望他的文章能做好。誌飛,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真不能掉鏈子,一定要做好本職工作,配合國企改革,知道吧?”


    “我現在是退無可退……”鄧誌飛心裏憋了一股火,有了難題的處理辦法,就不願再談這個話題,轉移話題道:“張省長給建濤放假了,建濤去了平城。書記,那件事您看如何處理?”


    “那件案子現在情況不明,聽說當晚的場景很複雜,又有很多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再說又是酒後,現在警方的調查還沒有結果,我也不好說什麽。誌飛,你有想法?”


    鄧誌飛小聲說道:“山本集團是我省的投資大戶,我想勸勸建濤,為了發展的利益著想,還是退一步吧。”


    “你勸過了?”


    “還沒來得及,等他回來的吧。”


    “張省長那邊是什麽意見?”


    “他能有什麽意見,還不是說些收買人心的客套話。”鄧誌飛不屑地說道。


    “再等等看吧,人代會馬上召開了,我想在兩會之前,平城警方應該是拿不出調查結果了。這件案子太敏感,你還是少參與。如果我沒有猜錯,山本找你了吧?”


    鄧誌飛尷尬地笑了笑,支開話題道:“我聽說他去龍華賓館了,就政府工作報告的起草又搞了些新花樣,這個……”


    “誌飛,政府那邊的事,你更不能管。”馬中華伸手打住鄧誌飛的話。


    “怎麽樣,多久沒見到小林了?”張清揚坐在龍華賓館的休息室裏,笑眯眯地問著沈慧茹。


    沈慧茹的臉紅了,不好意思地回答:“一個多月沒見了,他最近也忙,平時也是我過去,他哪有時間飛來。”


    “是啊,工作要緊,可是苦了你們!”張清揚飽受與紅顏的隔空相思之苦,很能理解沈慧茹的感受。


    沈慧茹長歎一聲,說道:“苦了到是沒什麽,就是小林的性格不像省長,他身邊可不缺女人,我不在,總有別人陪著她。”


    張清揚被誇得臉熱,吱唔道:“小林是愛你的,你要明白。”


    “希望吧,我一直擔心有一天他不要我了。”沈慧茹的眼圈有些紅,“我們女人,有時候也就是男人的玩物罷了。”


    “不會有那一天的,你太悲觀了。”


    沈慧茹醒悟到張清揚現在身份不同了,有些話自己不能說,連忙解釋道:“省長,您別誤會,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抱怨一下。”


    張清揚點點頭,問道:“最近生意上怎麽樣,有困難就和我說,小林不在,你的忙我肯定要幫的。”


    “也沒什麽,就是……”沈慧茹長歎一聲:“最近還真有點小麻煩。”


    “什麽麻煩?”


    “是這樣的,兩年前,我在平城投資了一家酒店,是平城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前不久有位日本商人突然提出收購我的股份,想和我一起合作,那是我的心血,您說我能答應嗎?可是對方不依不饒,不但搬出了平城市的幹部說情,還找了部隊裏的關係,看樣子很有背景。不過他現在出事了,當然我也好不到哪去。”


    “出了什麽事?”


    “就是那個日本人的案子,您聽說了吧?”


    “啊……”張清揚有些驚呆了:“你是說山本正雄?”


    “對,事發的ktv就是我的酒店,現在也被查封了……”


    張清揚越想越不妙,這一切並不像是巧合,難道說真的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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