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敏雖然明白張清揚說得對,但還有些不甘心。


    艾言比較了解張清揚,她拉住周敏的手,解釋道:“小敏,省長說得有道理,他見過的大風大浪多了,你就聽他的吧。像這種事情,你要是碰到其它領導,早就被捂住了,誰會和你耐心的解釋?省長既然說會一管到底,你就放心吧。”


    “我也相信省長,隻是有點小小的失落。”周敏靦腆地笑了,看向張清揚說:“省長,那我現在怎麽辦,是回到報社工作,還是?”


    “像你這樣的記者不用坐班吧?”張清揚問道。


    “不用坐班,有時候出去十天半個月采訪都是常事,當然要向上級匯報工作動向。”


    張清揚點點頭,笑道:“那我私下裏交給你一個任務,怎麽樣?”


    “好啊!”周敏興奮得拍起手來,能接到省長親自交待的任務,小丫頭高興得不得了。她必竟不夠成熟,還有些孩子氣。


    艾言親昵地拍了下周敏的頭發,無奈地說:“你啊……唯恐天下不亂!”


    “嘻嘻,省長,您說吧……交給我什麽樣的任務?”


    “今天晚了,暫時不談了,我會讓秘書找你說的。”張清揚看了眼手表,做勢要起身。雖然他相信艾言,但是對周敏了解不多,這丫頭又不是很成熟,張清揚擔心讓她知道得過多,今後可能對自己不利。再說一個是省長,一個隻是小記者,兩人之間的來往要是被傳出去,那就是惹火燒身。


    “省長,您……”周敏不明白張清揚是以政治思維來考慮整件事的,還有些不甘心,想繼續追問下去。


    艾義久經官場,明白張清揚的謹慎小心,拉著周敏說:“好了,省長一天到晚那麽忙,哪有時間陪你聊天!他安排好了就不會忘的,我們回房吧,今天晚上我陪你聊天!”


    “哦,好吧!張省長,再次謝謝您!”周敏微笑著向張清揚伸出小手。


    “是我要謝謝你才對。”張清揚意味深長地說道,拍了拍周敏的肩膀,對艾言說:“我就不送你們上去了。”


    “省長慢走!”艾言理解地點點頭。


    二號車緩緩駛離龍華賓館,張清揚望著車窗外的夜色,天空微微飄起了雪花,這個冬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到來了。北方的初冬並不是很冷,他輕輕拉開車窗,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不由得縮了下脖子。路上的行人還有不少,大家都拉緊了衣領快走,好像對這突然其來的初雪沒有半點預知。


    孫勉坐在前排坐位上,聲音輕輕地說道:“又一個冬天啊!”


    張清揚拉上車窗,對孫勉說:“把包給我。”


    孫勉將包交給他,他從中掏出之前周敏交給他的那封舉報信——是周敏從報社偷出來的。張清揚將信交給孫勉,說:“小孫,這是那封舉報信,這件事你跟一跟,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


    孫勉回身接過舉報信,一臉的茫然,他有些不太明白領導所說的“跟一跟”,到底應該怎麽個跟法,因為他後麵還說了四個字“輕舉妄動”。孫勉捏著信封有些遲疑,皺著眉頭不知道說什麽,他再等著領導進一步的指示。以他對領導的了解,張清揚應該會有所暗示。


    “這件事暫時是不能上報的,”果然,張清揚繼續說道:“我們現在除了這封舉報信,還有從周敏口裏所知道的一些捕風捉影的線索,其它的都不了解。”張清揚頓了頓,又接道:“但是,如果這件事真的見了報,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孫勉暗暗尋思著張清揚的話,不停地點頭。


    張清揚拍了拍孫勉的肩,說道:“我現在事情太多,沒有時間關注這件事了,小孫,你可以讓崔廳長幫幫你,派去保護周敏的兩位幹警可以不調回來,周敏的記者身份很不錯。”


    “我明白怎麽做了。”孫勉知道領導把這件事完全交給自己了,如何做,用什麽辦法,都需要自己去捉摸,向領導匯報得隻是一個最終的結果。


    “嗯,小心點,這件事不急。”張清揚補充道。他也想通過這件事試試孫勉是否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省長秘書。作為一名高級秘書,不但要有工作能力,最重要的還要有給領導辦私事的能力。每位領導都有很多私事,很多私事都是不能見光的,如何去辦,如何辦得漂亮,這需要技術。


    車窗外的雪花越來越大,漫天的白色花朵在車燈的照耀下跳著舞蹈。張清揚的眼前突然出現幻覺,他記得很多年前的一天,也是一個雪夜,一個女人飛身擋在他的麵前,替他擋掉了本來射在他身上的子彈……


    張清揚突然打了一個機靈,掏出手機看了眼今天的日期,他猛地拍了下腦門,今天正是小葉子的忌日!張清揚感覺有一支手正揪著他的心,那種痛隻有自己知道。張清揚擦了下眼睛,感覺濕濕的,他看向窗外,回憶著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你是……第一個為我……哭泣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哥,你的命是我給的,你要好好活著,活得開心,知道嗎?”


    “哥,我……愛你,你……是我的初戀……”


    張清揚的耳邊不斷地徘徊著柳葉的話,眼前浮現著柳葉縮在他懷中時的憔悴麵容,但是他分明看到她在害羞地笑了。張清揚一直回憶著,這期間就連孫勉下車回家都不知道。孫勉下車的時候和他打了招呼,可是他發現領導呆呆地望著窗外,也就沒再多話。直到彭翔把車停在常委院的二號樓外,張清揚才有些驚醒。


    彭翔感覺領導不太對勁,關心道:“領導,您怎麽了?”


    “沒……沒什麽,”張清揚發覺嗓子有些哽咽,看向彭翔,突然說道:“我突然想到了小葉子,她就是在這樣的雪天裏救了我的命,今天正好是她的忌日。”


    “柳……柳小姐……”彭翔突然間明白了,他擔憂地看著領導的神色,很久以前,徐誌國就對彭翔說過,柳葉的死一直是張清揚的心病。


    “柳葉一定很孤單……”張清揚痛苦的搖搖頭。


    “領導,我進去陪您您喝兩杯?”彭翔知道張清揚的內心世界在這樣的日子裏一定更加孤單。


    “好。”張清揚微微一笑,他也想喝點酒。


    張清揚沒有和李鈺彤說話,似乎有些逃避李鈺彤。他拿出電話打給了一個人。


    “明亮,是我。”


    “清揚哥,是你?”柳明亮十分意外。


    “今天……去看你姐姐了吧?”


    “嗯,去看了,延春白天就下雪了,雪花落在玫瑰樹上麵,可漂亮了,就像白色的小花。哥,我沒想到你還記得今天……”


    “我也是剛想起來,明亮,有空代我多去看看你姐,我很想她。”


    “我明白,您放心吧,我經常去的。”


    “那就好。”


    “清揚哥再見。”柳明亮心情沉重地掛上電話,看向一旁的愛妻,悲痛地說:“姐姐真是可惜,如果她要活著,肯定很幸福。”


    “老公,她知道省長惦記著她,在天堂裏也會幸福的。”


    “天堂?嗬嗬……也許吧。”


    常委院的二號樓裏,張清揚一言不發地和彭翔喝著酒。彭翔今天的話很多,有意說些與徐誌國在中警衛中訓練、接受任務時的趣事,想分散張清揚的注意力。張清揚知道彭翔的用意,陪著他笑笑,話並不多。他不是那種容易萎靡的男人,隻是今天想到柳葉,心情不好。


    李鈺彤躲在後麵看到張清揚臉色難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心裏有些焦急,偷偷地對彭翔勾了勾手指,跑進了廚房。彭翔會意地起身,張清揚也沒理他。彭翔跟進廚房,問道:“什麽事?”


    李鈺彤笑道:“彭哥,他……怎麽了?”


    “心情不好,想起了一位已故的朋友。”


    “柳葉?”鈺彤幾乎是脫口而出,不暇思索。


    “你怎麽知道?”彭翔大為驚訝。


    “我……”李鈺彤的臉突然紅了,吱唔道:“我猜的,能讓他這樣的估計隻有柳葉了!”


    “你還挺聰明,今天晚上可別惹他生氣啊,小心點!”彭翔壞笑道。


    “討厭,我才不怕他呢!”李鈺彤示威地舉起了拳頭。


    彭翔搖搖頭,又溜回來繼續陪張清揚喝酒。張清揚又滿上一杯,苦笑道:“小彭,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領導,其實你也不用自責,這都是命,一個女人肯為你去死,我覺得她心裏其實是幸福的,因為她覺得這是對你最偉大的付出,可以讓你記住她一輩子,對不對?”


    張清揚沒想到彭翔可以說出這翻話來,本來有些發堵的心突然間輕鬆了,點頭道:“你說得對,她也是這麽說的。”


    “所以,隻要你記住她,她就會開心。”


    “來,走一個!”張清揚微微一笑,“你和冰冰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這個……能不說嗎?”彭翔老臉一紅。


    “這是命令,必須向我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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