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張清揚呆住了,因為他清楚地看到了女人的臉,同時也勾起了很多年前的回憶。真的是她嗎?怎麽會在這裏遇見她?他苦笑著搖頭,暗想老天真是會和自己開玩笑啊!


    遠遠地站在一旁望著這夥人,張清揚定了定心神,拿出電話打給了市委宣傳部長陳政道,此時他的腦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您好,張市長,有什麽指示嗎?”陳政道接到張清揚的電話時,微微有些意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會給自己打電話。


    “陳部長,我現在就在蘭馬縣福興飯店門外,發現有夥省台的記者在采訪,我想問一想市委宣傳部以及蘭馬縣委宣傳部之前接到過他們的采訪通知沒有?由於酒店內有不少蘭馬縣的幹部在大吃大喝,所以保安不讓他們采訪,記者們已經與保安扭打在一起。我感覺事情很嚴重,聽說你也在蘭馬縣,是不是帶著柴軍他們來處理一下?”


    陳政道背後冒汗,陰沉著臉望了一眼身邊的柴軍,對著電話說道:“市長,您放心,我馬上就去處理。”


    掛上電話,陳政道一言不發的走出會議室,座談會也不開了。柴軍感覺到不妙,忙追上來問道:“陳部長,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回事!省台的記者來采訪你們的幹部在飯店大吃大喝的現象,結果和保安打起來了,瞧瞧你幹的好事。”


    “什麽……”柴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頭望著縣委宣傳部長董鵬,怒聲道:“你不是說把所有記者都搞定了嗎?”


    “是啊,可是我沒想到省裏的記者也會來找茬。”董鵬心虛地說道。


    “回來以後再收拾你!”柴軍氣得火冒三丈,怎麽也沒有想到這種事會被張清揚撞見,這不正好撞見槍口上了嗎?那小子正想收拾自己呢,現在可是前景不妙。


    在路上,陳政道在想張清揚為什麽要給自己通風報信,難道說這裏有什麽陰謀?雙方又不是站在同一戰線上,他到底是真的擔心事態升級,還是另有政治目的呢?


    此時,現場的吵嚷已經變得嚴重起來,保安越來越多,雖然沒有什麽過激行為,但是卻把幾位記者團團圍住,想把攝像機搶到手銷毀裏麵的帶子。張清揚眼看著裏麵的女人要吃虧,對彭翔說,去把那個女人救出來,別忘記把帶子也搶過來。


    彭翔會意,衝進人群,以他的身手如入無人之境,三下兩下就用身體撞開了一條縫。不但把那位女記者拉了出來,還連帶著那台攝像機。


    “啊,你放手啊,你要幹嘛,你們妨礙我們采訪,我要報警。”女人不分敵友,氣憤地喊道。


    “別吱聲。”彭翔不耐煩地說道,拉著她來到張清揚麵前。


    女人這時候才發現麵前站著一位男子,抬頭定睛一瞧,先是覺得一陣恍惚,身後一陣搖晃,有些不敢相信地說:“你……你是張……張市長……”


    “陳美淇,我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張清揚有些憂鬱地說道,腦子裏想到了往事。


    “我也沒想到,其實我……我知道您在江洲,就是不敢見您……”陳美淇幽幽地說道,不禁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這時候那邊扭打在一起的保安才發現女主持人怎麽跑掉了,就衝過來又把張清揚幾人圍在當中。彭翔保護著張清揚,正要衝出去,馬路邊一排小車停在了福興飯店門口,市委宣傳部長陳政道遠遠就見到張清揚被保安包圍了,嚇得有些腿軟,率先衝了過來,喊道:“你們在幹什麽,放開張市長。”


    柴軍也跑過來,不知道怎麽回事腿腳不太利索,摔了好幾個跟頭才爬起來。保安聽到有人喊張市長,而且那邊又跑過來一堆幹部模樣的人,就知道事情好像不太對了,立刻鬆開手,有後退的趨勢。


    “張市長,您沒事吧?都是我們工作沒有做好,我檢討。”陳政道心想今天還真要感謝張清揚,雖然事情是在蘭馬縣發生的,但他必竟是江洲市委的宣傳部長,責無旁貸要處理此事。


    張清揚擺手道:“我沒事,陳部長還是馬上處理問題吧,希望不要擴大影響。至於蘭馬縣的處分……我想是再所難免了!”


    陳政道當然明白,蘭馬縣發生毆打記者,阻止采訪的事件,肯定要有人出來背黑鍋。自己在張清揚的通知下,已經到現場處理了,因此變被動為主動。他便感激地對張清揚說:“市長,太謝謝您了,要不是您急時通知我,後果不堪設想啊。”


    “不說這個,”張清揚淡淡地說,望向一旁縮成一團的柴軍,冷聲道:“瞧瞧你幹得好事,要是不能處理好此事,你這個縣委書記別想幹了!”


    柴軍點點頭,嚇得不敢吱聲,這一刻他仿佛才看清張清揚的真識麵目。張清揚暗暗地想,自己今天出來還真是有所收獲。


    張清揚發現周邊有很多看熱鬧的群眾,連忙對陳政道說:“陳部長,這裏交給你處理了,我就不管了。”


    陳政道點點頭,知道市長是擔心影響不好。剛才有幾位省台的工作人員受了輕傷,柴軍馬上招來了救護車,把大家送去了醫院。雖說隻是皮肉傷,但是全身大檢查是免不了的。


    陳美淇有心想和張清揚一起走,但張清揚給了她一個暗示的眼神,她會意的沒有吱聲,假裝不認識張清揚似的,順從地坐上了救護車。其實張清揚到不是擔心別人知道他們是舊識,而是擔心陳政道以及柴軍等人發現自己與陳美淇認識以後,就誤會今天的場麵是自己布下的局。那樣就是好心辦了壞事,陳政道也就不會再感謝自己了。


    張清揚鑽進小車,對彭翔說:“查查省台的那個記者,叫陳美淇,她的手機號是多少。”


    彭翔會意,打了兩個電話,沒多久便搞到了電話號碼,張清揚按著手機打了過去,正是陳美淇。


    “陳美淇,事情處理好給我打電話。”張清揚隻說了一句話。


    “好的,再見。”陳美淇也聰明的沒有稱呼他什麽。


    “小彭,我們就在蘭馬縣轉轉,先別回去。”張清揚指視道。


    彭翔知道領導要和陳美淇見麵,所以會意地開著車四處轉,帶著張清揚幾乎走遍了蘭馬縣的每一處村落。在這個過程當中,彭翔不斷地接到電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彭翔把車停在蘭馬縣碼頭的公路邊,望了張清揚一眼,說道:“陳美淇在省台混得不是很好,這麽多年了,剛混到外景主持的位子,而且也就是個替補的角色。”


    張清揚微微一愣,讚許的點點頭,真沒想到自己關心的人,彭翔比自己還關心。剛才的幾個電話,就是他沒有經過張清揚的指使,便通過關係調查到的結果。


    “你費心了。”張清揚笑道:“她是我在琿水的老相識,隻是相識而已。”


    彭翔“哦”了一聲,知道沒必要再關注這個女人了。


    中午,張清揚正在和彭翔找地方吃飯的時候,陳美淇打來了電話,說她已經暫時處理完了。張清揚告訴她地點,她說馬上就過來。


    在蘭馬縣郊區的一處海鮮飯店,張清揚再次見到了陳美淇。在江洲意外見到張清揚,陳美淇的心中蕩漾著複雜的情緒。當年在琿水出事,由於有立功表現,被無罪釋放以後,她又被一個漂亮的女人請進了悍馬車中。她清晰地記得那個冷豔美女逼她離開琿水、離開張清揚身邊時所說的話,現在回想仍然不寒而栗。


    此刻,當這個權勢濤天的男子就坐在對麵時,這讓她的回憶如濤濤江水全都湧進了腦海。當年離開琿水以後,她換過好多工作,曾經還在網站幹過主持。最後終於在南海省衛視找到了一份工作,雖然隻是跑外的記者,再也沒有曾經在琿水台做女一號時的風光,但是她已經滿足了。


    來到南海以後,也有不少富商對她表示過好感,甚至提出要包她,還有問她幹一次多少錢的。但是她都沒有那麽做,因為她不想再過那種生活了。當年被錢大發包養,在他的指使下陷害張清揚沒有成功。從那以後,她就不想再委身於任何男人。隻是在孤單的夜裏,她偶爾會想起張清揚,想起自己與他的那唯一一次一夜之歡。


    其實在張清揚的記憶裏,已經把這個女人忘記了,因為他從來就沒多在她的身上動什麽念頭。當年和她有了那麽一次,也是因為逼不得已,血氣方剛下辦的事情。再說當時上了她也是有諷刺的意味。現在看著她含情脈脈地坐在那裏,竟然也有些心酸。


    彭翔站在外麵放哨,張清揚抽出一支煙,這才問道:“省台怎麽會來私訪蘭馬縣?”


    陳美淇說:“我們這個欄目就是對基層單位進行私訪,明查暗訪報導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張清揚擺手,說:“沒有別的因素?”他怎麽也不相信,以柴軍的能力,會有人敢對他下黑手。


    陳美淇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說:“您還是那麽的優秀,什麽也瞞不過你。其實我們主任與柴書記有私仇,所以這次蘭馬縣出事,他就想……”


    “我明白了,”張清揚長歎一聲:“我還以為省城真有這種光明正大的好欄目呢,搞了半天還是因為私人恩怨,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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