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發現自己並不是一位出色的政客,他無法了解她們的內心世界。想起“鄭蓬勃”這三個字,他都覺得惡心。一個男人盡然無恥到這種地步,以玩弄女人的感情為樂,騙色也就罷了。關鍵是被他騙的不是政府幹部就是公司富婆,還有富家小姐,每一次他都利用她們的身份背景達到賺錢的目的。張清揚真的想不通,錢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腦子裏想著這些,心情自然不好,回到家裏還悶悶不樂。幸好知道他工作辛苦的陳雅送上一杯養生茶,看到她靜如仙子的臉,張清揚的苦悶才漸漸消失。


    張清揚撫摸著她的臉,笑著問道:“老婆,假如我欺騙了你,你會怎麽辦?”


    “你不會的。”陳雅靠在他的身邊,堅定不移地說。


    “我是說假如……”


    “這種事沒有假如。”陳雅的回答幹脆立落。


    “嗬嗬……”張清揚啞然失笑,是啊,人和人是不同的,鄭蓬勃與伍麗萍怎麽能趕上自己和小雅呢?


    “走吧,我們去睡覺。”張清揚拉著她的手,仿佛已經看開了。人是複雜的動物,何苦因為一兩個敗類就討厭社會呢?


    鄭蓬勃的辭職信在政府大院裏驚起一陣波瀾,誰也沒有想到在市長身邊可以步步高升的政府一秘主動提出辭職,這簡直是一條轟動江洲政界的大新聞!鄭蓬勃在辭職信裏說要下海經商,因此不適合在政府幹下去,免得犯錯誤。


    同鄭蓬勃的辭職相比,伍麗萍請假一周到是沒有引起多少關注。伍麗萍向陶英傑提出了休假的請求,陶英傑也懶得看她那張尖酸刻薄的臉,自然批準了。但張清揚知道,她是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他親自去過她家看望,但伍麗萍沒有讓他進門,隻是收下了他的鮮花。張清揚知道,伍麗萍的心思淡了,也許她看透了官場,看透了人生,將來是不會再有什麽作為了。


    張清揚本以為鄭蓬勃會像計劃中那樣遠走高飛,可是事態的發展又一次出忽了他的意料。


    一周以後,公安局副局長孫建軍向張清揚匯報,鄭蓬勃被一次意外的車禍奪去了生命,肇事司機沒有跑,據說是當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普通人也就罷了,考慮到他曾經是市長的司機,孫建軍感覺有匯報的必要。必竟鄭蓬勃之前的辭職就很讓人意外。


    張清揚聽到這個消息十分的振驚,他沒有想到這個惡心的男人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人間。但是他不禁疑問,這場車禍真的是意外嗎?如果真是意外,那是不是太巧合了點?


    也許在背後,還有自己猜不透的疑團!


    “說句難聽的話,鄭秘書真是點背啊1孫建軍感慨道,抬頭望了眼張清揚,也不知道領導心裏都在想些什麽。


    張清揚隻是點點頭,什麽也沒說。


    也許鄭蓬勃的讓孫建軍受到了刺激,他抽出兩支煙,一人一支,又為張清揚點燃,接著說道:“人這輩子,其實也就是這麽回事,也許哪天就沒了。這要是真不在這個社會上留下點什麽,這輩子白活了!鄭秘書是去機場的路上被撞的,帶著老婆剛走下出租車,就被另一輛出租車橫衝直撞,人飛起了四米多高,當場就……太慘了1回憶著當時的情景,孫建軍仍然唏噓不已。


    “他愛人沒事吧?”張清揚此刻隻覺得這個女人好可憐,其實要不是考慮到鄭蓬勃愛人的感受,他是不會就這麽容易放走鄭蓬勃的。他是覺得鄭蓬勃騙了這麽多人,好不容易悔改要和自己的老婆好好過日子,為了那個女人,也要給他一次機會。


    “他愛人沒事,就是受到了點驚嚇,孩子……流產了……”


    “孩子沒了好,沒了好啊……”父親已經死了,留下孩子隻能對他的愛人造成負擔。


    “什麽……您說……”孫建軍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麽也沒想到從領導的口中說出這話。


    “哦……”張清揚自知失言,馬上解釋道:“我是說蓬勃已經走了,留下孤兒寡母反而更痛苦,沒有孩子,他的愛人今後也許會生活得好點。”


    這個解釋很合理,孫建軍點頭稱是。


    “我上次讓你化驗那東西,結果出來了嗎?”張清揚轉移了話題。


    “瞧我這記性1孫建軍一拍腦門,慚愧道:“我今天來也是為了向您匯報這件事,通過我們技術刻化驗對比,發現兩次化驗的樣本是一致的,而且從上麵提取的角質可以判斷,應該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張清揚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也不知道為什麽,冥冥之中他對這個結果並不感覺意外。


    “對,就是同一個人1孫建軍確切地說。


    “嗬嗬……有點意思啊……”張清揚意味深長地笑了。


    “市長,您知道她是誰嗎?要不要我們調查一下?”


    “不,”張清揚馬上擺手,“不用調查,這事暫時放一放,你先不要管了。現在,把市局的工作抓起來才要緊。”


    孫建軍雖然滿肚子狐疑,但既然領導發話了,也就不敢深問,點頭退了出去。張清揚起身在辦公室裏繞了幾圈,感覺不是很暢快。他拿出手機打給了伍麗萍。


    電話在響了很久以後才被接聽,也許對方考慮了很久才想清到底接不接他的電話。


    “麗萍書記,是我。”


    “張市長,有說是吧。”伍麗萍的聲音聽起來蒼白無力。


    “鄭蓬勃出事……你聽說了吧?”


    “也剛知道,”伍麗萍淡淡地說,然後又補上一句:“這都是報應啊……”


    “報應?也許是吧,那你注意休息,我不多說了。”張清揚和這個女人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麽。


    “市長,你等一下!”伍麗萍突然叫住張清揚。


    “麗萍書記,有事嗎?”


    “呃……老書記就要宣判了,那個……我聽說省委好像對你最近在江洲的表現很不滿。”伍麗萍不是很心甘情願地說道。可是又一想到自己欠他一個大人情,心裏就極為不舒服,她是不想欠任何人人情的。官場中欠下多少,就要加倍的還回去多少,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謝謝。”張清揚握著手機一怔,預感到不妙了。


    從崔向前再到何強,這段時間自己的確幹了一些大事,省裏有些人對自己不滿是肯定的,再加上喬係的人運作一下,很可能把這種不滿擴大化。他放下手機,暗想自己接下來真的要低調行事了。否則如果真走了那個人的老路,被擠出江洲,未來就不好辦了。


    張清揚坐在辦公桌前,腦海中還在回憶著伍麗萍的暗示,南海地本地派,喬係,如果這兩股勢力在眼下同一鼻孔出氣對付自己,那麽將會十分的凶險。他捏捏頭,感覺有些棘手。在南海省委某些領導看來,自己在江洲把何強搞倒,是不顧大局,純粹為了個人利益的陰險手段。關鍵是這個大案驚動海內外,驚動國家高層,讓南海省丟了麵子,這才是一些領導氣憤的原因吧。


    桌上的座機響了,打破了張清揚的思緒,他拿起來接聽。


    “張市長,外麵有個女人想見您,她說是……鄭秘書的愛人。”新任秘書鐵銘說道。


    “鄭蓬勃的愛人?那……讓她進來吧。”張清揚感覺莫明其妙,這個女人找自己來幹什麽?


    剛放下電話,秘書鐵銘便領著一位少婦推門而入。張清揚抬頭一瞧,果然是鄭蓬勃的愛人小鳳。小鳳臉色很差,雙眼通紅,看情形鄭蓬勃的死對她打擊很大。


    “張市長,對不起,我……我打擾您了。”小鳳局促地說道,微微低著頭。


    “你坐下說話吧。”張清揚雖然和顏悅色地說,但心裏卻在想這個女人不會是來找自己尋求幫助吧?鄭蓬勃生前怎麽說也是政府內的幹部,現在他死了,眼前的女人也許是想讓自己為她解決一些生活上的難題。如果真是這麽回事,張清揚也會幫忙的。原因很簡單,打心底可憐麵前被欺騙過的女人。


    鐵銘奉上茶便退了出去,輕輕關上房門。


    “說吧,什麽事。”


    “市長,我……我長話短說,您先看看這個……”小鳳從包包裏拿出一張存折。


    張清揚好奇地接下,戶頭的名子是小鳳的,隻不過裏麵的存款著實把他嚇了一跳,一連串的零。張清揚仔細算了一下,才看清這裏麵存下了六千多萬。


    “這麽多錢?”他好奇地望著小鳳。


    小鳳點點頭,如實回答:“我以前也不知道,等他走了,我才知道他用我的名子存下了這筆錢。我知道以他的工資是不會有這麽多錢的,所以……我不想他犯錯,省得他在那頭不安寧,這筆錢我……我不敢要。”


    張清揚讚許地點點頭,不禁高看了一眼。看來這筆錢一定是鄭蓬勃這些年欺騙女人所得了。他略微想了想,便覺得政府不應該收回這筆錢,而小鳳才最有理由拿到這筆錢。必竟從情感上來說,鄭蓬勃欠小鳳得太多了。


    張清揚起身來到小鳳麵前,拿過她的包包把銀行卡放在裏麵,說:“小鳳啊,我相信蓬勃不會犯錯的,至於這筆錢是你的名子啊,這是你自己的錢,與鄭蓬勃無關,你交給政府幹什麽?”


    “啊……”小鳳一時間沒太聽懂領導的意思,呆呆地望著張清揚:“市長,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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