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魚?”伍麗萍望向張清揚:“市長的意思,是說崔向前的背後還有……”


    張清揚打斷她的話,說:“確實如此,杜梅臨死前留下的證據表明崔向前的背後還有大魚,當然,證據已經轉交給了紀委。如果伍書記想知道,我看就需要問史書記了。”


    史書記板著臉,冷冰冰地說:“記委正在調查當中,所有證據高度保密,還不適合在會上公開。”


    “神氣什麽!”伍麗萍心中暗罵一聲,氣哄哄的低下頭。


    散會以後,張清揚、平安走在一起,張清揚輕聲問道:“二位,過去你們聽到過老頭子、小公子這兩個人嗎?”


    史振湘望向平安,平安點點頭:“聽說他們是南海的神人啊,手腳通天,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隻是見過他們的人很少,沒有人知道他們真正的身份!”


    史振湘補充道:“紀委也試著查過,但此事更像是謠言,要不是杜梅留下的錄音中提到,我還真把這件事當成了傳說1


    “倒下一個崔向前,不算什麽!”張清揚微笑道。


    兩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史振湘低沉地聲音說道:“這次要查,我們就要查到他的根,我看先不忙著給崔向前、張軍定罪,應該把他們藏起來,這樣……某些人就會著急1


    “好辦法!”平安與張清揚異口同聲地笑道。


    張清揚與兩人分開,追上陶英傑,想談談米濤的事情。


    “有點複雜啊!”


    聽完了張清揚的講述,陶英傑緩緩抽出一根煙,目光深邃地說道。


    “是有點複雜,所以我才和您商量一下辦法。”張清揚長歎一聲,也抽出一支煙,接著說:“剛才在會上沒有公開,初步調查結果顯示,米濤應該與崔向前的案子有些關聯。”


    陶英傑的眉頭又是一眉,搖搖頭,說:“米副書記那裏……如何解釋啊1


    “我覺得米濤的所作所為,米副書記……應該不會一無所知吧?”張清揚意味深長地問道,認真地盯著陶英傑,有些試探性的意思。


    “這個不好說,你覺得應該怎麽辦?”陶英傑又把皮球踢給了張清揚。


    現在的他是不想得罪任何人的,馬上就要退了,可是他並不想就這麽退下來,很想到省人大或者政協過渡兩年,這樣還不至於退休後家中馬上冷清下來。可是要想去人大或者政協,就要得到南海省委的支持。如果現在與米副書記產生矛盾,是極為不明智的。


    張清揚笑道:“我看還是需要讓米副書記知道這件事,但我們可以賣個人情,我想既使米濤真的參與了崔向前的案件,頂多也就是跑跑關係、分分利潤,應該還不算嚴重的犯罪。”


    陶英傑似乎聽懂了張清揚的話,點點頭陷入了沉思。


    張清揚接著說:“當然了,如果案子最終的調查結果說明與米濤關係重大,我們也不能放任不管。但是暫時先放米濤回家,讓米副書記和他談談,剩下的事情就是他們家的事情了。我想米副書記應該知道怎麽辦吧?”說完,望著陶英傑的眼睛微笑。


    “我現在就給老米打電話!”陶英傑終於下決心撥通了米副書記的電話。閑聊幾句便進入正題,張清揚坐在對麵都可以聽到米副書記憤怒的喊聲:“放什麽放,像這樣的敗家子,就應該槍斃!老陶,你聽著,一定要嚴查到底!”


    “老米,小濤的事情應該不嚴重,所以我和清揚市長都建議先放他回去,由您做做他的工作,爭取他把所知道的事情講出來,也算是代罪立功吧,你看呢?”


    “這件事我不管,還是讓你們專案組來調查吧,我說老陶啊,你可不能看在我麵子上放了那畜生!”米副書記的語氣已經不像剛才那麽嚴厲了,說完便掛上了電話。


    陶英傑放下電話,對張清揚微笑道:“那就這樣吧,你去看看人?”


    “我去看看吧,”張清揚點頭答應。


    離開陶英傑辦公室,張清揚直接去了公安局。米濤並沒有被關進拘留所,而是住進了公安局裏的小單間。


    孫建軍走在前麵,安排幹警開了門,便閃身讓進張清揚,他站在了後麵。張清揚定眼一瞧,窗明幾亮,陽光明媚,房間布置得幹淨整潔。暗想這個孫建軍還是很會辦事的,這樣優待米濤,也給了米副書記一個麵子。


    米濤躺在床上沒有動,連眼都沒有睜,聽到有人進來,懶洋洋地說:“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啊?”


    “小濤,你可以走了!”張清揚來到床前,笑眯眯地說道。


    “哦……礙…”米濤先是答應一聲,隨後感覺聲音有些熟悉,睜眼一看站在麵前的是張清揚時,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你……”


    “小濤,我剛和米副書記通過電話,這全是誤會,你受苦了。”張清揚和顏悅色地伸出手。


    “呃……我爸知道了?1米濤的神色立刻就變了,呆呆地望著麵前的張清揚,感覺他比在京城見麵那時更加的有氣質了。看到張清揚,米濤便不禁想到在京城被劉家兄弟打倒在地的場麵,心中一寒。


    “米副書記知道了,我現在就安排人把你送回家中,也希望你能與米副書記好好談談,配合我們的調查。”張清揚收回笑容,麵無表情地說。


    在張清揚麵前,米濤越發感覺抬不起頭,隱隱知道他現在已經和父親站在了同一水平線上,自己又怎麽能鬥過他呢?


    “我什麽也不知道,就是和老崔喝過幾次酒,真的。”米濤低下頭,披上外衣,很想馬上逃離這個地方,趕快回家洗掉身上的晦氣。


    “孫局,我想和他單獨談談。”張清揚轉身對孫建軍說。


    “好,”孫建軍一揮手,帶著兩名幹警走了出去,輕輕關上房門。


    房間裏隻剩下自己和米濤了,張清揚緩緩坐在他的麵前,低聲道:“我現在以私人身份和你談談。”


    米濤一臉的茫然,呆呆地望著張清揚,冷笑道:“談什麽?一個是名震中外的高幹子弟、政壇新秀,一個是臭名昭著的二世祖,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談的?張清揚,你是想看我笑話嗎?”


    張清揚搖搖頭,他一直都在盯著米濤的眼睛,從中看出一絲無奈和落寞。他開口道:“我想和你談談杜梅,你知道她是被崔向前害死的,對吧?”


    米濤先是搖搖頭,隨後又艱難地點了點頭,“砰”的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聲音悲憤地說:“我知道,我知道……老崔問她把錢藏在了什麽地方,她不說,兩人發生爭執,老崔失手就把她……”


    “失手?”張清揚一陣冷笑,“小濤啊,你怎麽這麽天真!我想老崔並沒有告訴你他那天強暴了杜梅吧?”


    “你說什麽?這不可能,不可能……”米濤站起來,憤怒地望著張清揚的眼睛,雙手揪住他的衣領:“你胡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聲音卻是越來越低,其實就連他自己的心中,也多半無法確定。


    張清揚輕輕推開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淡淡地說:“我沒必要和你說慌,不過老崔卻和你說了慌!事發當天,他不但強暴了杜梅,就是在杜梅死後,他還多次對她的屍體……”


    “別說了!你他媽的別說了……”米濤痛苦的流出了眼淚,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頭沉沉的低下,嚎啕大哭。


    張清揚靜靜地望著他,果真沒有說下去。


    門外的孫建軍與手下的幹警麵麵相怯,不明白市長用了什麽手段,令米濤痛哭。一位幹警豎起大拇指,笑道:“孫局,還是市長牛啊,一上來就把人弄哭了!”


    “滾他媽的,你哪來那麽多廢話1孫建軍笑罵道,心裏卻是一陣自豪,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良久以後,等米濤的哭聲漸漸停歇以後,張清揚又問道:“你真的喜歡杜梅,你很愛她對不對?”


    “對,我很愛她,她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1米濤抬起腥紅的眼睛。


    張清揚搖搖頭,不解地說道:“可是我不明白,她比你大,而且還在你家做過保姆,你是……”


    米濤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淡淡地說:“說出來也許你還不信,她是我輩子的第一個女人,是她使我變成了男人。幾年以前,就在我的家裏,我把她……我真的太愛她了……”


    張清揚點點頭,終於解開了全部的疑團,拍拍他的肩,把他拉起來,說:“你回去,我想為了杜梅,你知道對米副書記講些什麽。”


    米濤無奈地笑笑,擦了擦淚水,有些玩味地笑道:“張市長,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麽,可是那些我都不知道。我所知道的隻是老崔與張軍的一些事情。至於說他們的背後……那是一股隱密的力量,我隻聽說過,卻沒見過……”


    “你是說老頭子、小公子?”


    “張市長,我勸你還是小心吧,得罪他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你要真想讓南海變天,就需要做好準備……”


    米濤說完,緩緩地走出房間。


    安排幹警送米濤離開,孫建軍走進房間,望著張清揚,有些不甘心地說:“市長,就這麽放他走?”


    “不放又能怎麽樣啊!”張清揚搖搖頭,又安排道:“偷偷保護著點他的安全,別讓他本人發現。”


    孫建軍恍然大悟,他自然明白偷偷保護的真實含意。張清揚長歎一聲,心說雖然案件還沒有最終查明,但杜梅總算可以含笑九泉了。從崔向前身上提取的dna證明,與杜梅體內的精液同屬一人,所以崔向前在劫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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