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鄭蓬勃離開,張清揚終於明白那天的碰會頭上,為什麽當自己提到黃振聲時,方少剛會皺眉頭了,原來還有這樣的插曲。也許在方少剛看來,自己力排眾議提拔黃振聲,是有意給他臉色看吧?他搖搖頭,還真沒想到事情有些複雜。現在黃振聲成為了財務處的處長,在很多人眼中,一定以為是自己向方少剛發出了挑戰的信號。


    而他呢,好像一直沉默著,一言不發,真不知道這個對手的心裏是怎麽想的。


    陳靜再次見到張清揚時,心情的激動可想而知。她萬萬沒有想到,張清揚遠走江洲以後,還能想到自己。此次工作調動,任誰都清楚,陳靜的臉上已經印下了“劉係”兩個字。


    陳靜背景不深,能坐到東北司副司長的位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她本來已經不再抱有上升的希望,卻沒想到張清揚又給了她這次機會。其實在東北司的幾位副司長之中,張清揚對陳靜的印象最深,記得她當初曾經想試探自己的權威,可是在敲打了以後,她便堅定不移地跟在了自己身後。張清揚向來喜歡聰明的幹部。


    張清揚在盤龍山莊的望海閣餐廳為陳靜擺下了接風宴,望海閣在盤龍山莊的最高處,玻璃外麵就是浩瀚無垠的大海,坐在其間給人一種天上人間的感覺。


    由於兩人間私人的感情,張清揚就沒有邀請別人。望著陳靜的臉,張清揚笑道:“陳姐啊,你可真是不見老!”陳靜穿了一套深色的職業裝,擦得幹淨雪白的臉,細微地化了淡妝,給人一種大氣幹練的感覺。這個中年女人還是很會打扮的。


    陳靜微微一笑,說:“市長才是真不見老呢,誰能想到站在我麵前的是江洲市的市長啊1


    “什麽市長,我啊……現在還隻是代理!”張清揚為她滿上酒,笑道。


    “人代會上轉正不是問題1陳靜也知道現在的張清揚擔心什麽。雖然說張清揚是中管幹部,是上級定下來的市長,但是近幾年出現了不少幹部操縱人代會的情況。如果真有人大膽地想挑戰中央的意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雖然這樣中央會對江洲市的某些幹部產生看法,甚至對南海省委都有看法,可說到底受到挫折最大的還是張清揚。


    張清揚笑道:“陳姐,江洲可不像京城,前途處處是凶險!”


    陳靜對於這一點也十分的清楚,輕微一笑,說:“市長,你把我調過來,就是對我的信任,我是沒有什麽後顧之憂的。我一不貪,二不腐,三又沒包小白臉,大不了幹錯了工作提前退休,我什麽也不怕1


    張清揚笑了,便不再提這個話題,有些事情雙方都明白就無需多談。他指著桌上的菜說:“償償吧,這可是純正的南海海鮮,比京城的味道要鮮嫩很多。”


    陳靜吃了一隻蝦,點頭道:“味道確實天然,和用化學添加劑調出來的味道不同。”


    “那就多吃點。”正說著話,包廂的門輕輕一推,是杜梅端著酒杯走了進來,她笑道:“市長和朋友聚餐,我進來敬杯酒不算打擾吧?”


    張清揚瞧著一身紅裙包裹下的杜梅,微笑道:“杜總,向你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江洲市的市長助理陳靜。”


    杜梅上下打量了一下陳靜,舉杯道:“那我就先敬陳姐一杯。”卻是沒有叫陳助理。


    陳靜與她碰了碰杯,兩人客套了幾句。杜梅又向張清揚敬酒,這才扭頭道:“打擾兩位領導了,如果對菜式有什麽需求,一定要通知我。”


    張清揚目送著她離去,又坐下了。陳靜望了張清揚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這個杜總可是位不簡單的女人啊!”


    “怎麽個不簡單法?”張清揚好奇地問道。


    “嗬嗬……這個可不好說!”陳靜臉上含著笑。


    張清揚也沒有深問下去,但是他懂得陳靜的意思。女人對女人的看法一般都很準,這就像陳雅不喜歡白靈一樣。


    兩人談得很開心,張清揚最後問到了東北司的情況。陳靜皺著眉頭說:“趙司長與薑司長的工作分歧很大,總鬧矛盾。”


    張清揚默然無語,心想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對於趙賓與薑少強的競爭,他不好幹涉,必竟官場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不能違背其生存法則。這兩人都是自己的兵,隻要不利用小手段,他就無法過問。他相信這兩人會撐握分寸的,隻要是合理的競爭,這對工作有利。


    陳靜向江洲市組織部報道,辦好手續以後。張清揚召開了市政府的常務會議,各位副市長、市長助理全部參加。在會議上,他重新進行了工作分工。


    常委副市長石磊一直低著頭,他所分管的公安、司法等相關工作被張清揚調整給了其它一位副市長。雖然張清揚的理由是石市長分管的工作太多,過度勞累,為了他的身體著想。但是在坐的各位都清楚,石磊在張清揚的心裏徹底被判了死刑。


    新到任的市長助理陳靜的分工是協助市長分管招商引資、旅遊發展等工作。其它幾名副市長、市長助理的工作變動不大,這讓在坐的各位都有些失望。因為在他們看來,為了勞勞握把住市政府,張清揚會進行大的工作調整。


    來江洲這麽久,張清揚的態度仍然中規中距,還沒有與方少剛為首的人馬展開撕殺,這令很多人都覺得不太過癮。


    會議上,常務副市長項歌一直注視著張清揚,可是從他的笑臉上什麽也沒看出來。原以為張清揚會對自己的工作進行調整,可是張清揚清楚現在動他對自己無益。他所需要的是潛移默化地把力量滲透到各政府機關,還不想掀起太大的波瀾。


    散會以後,張清揚批閱著文件,是鄭蓬勃新送上來的,首要的一份就是興隆市發展馬尾花茶葉項目的啟動資金。張清揚拿起來望了一眼,心說這個毛愛華的動作還真是快。他拿起來看了看,認認真真的簽了字。


    鄭蓬勃一邊倒茶,一邊說:“市長,是不是抽空去看望下老幹部?”


    張清揚放下筆,他知道鄭蓬勃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記搞好同老幹部的關係。新幹部上任,拜訪老幹部幾乎成為了定律。本來前幾天就是要去的,可是因為要去興隆市,臨時耽擱下來。他琢磨一下,點頭道:“你安排一下,明天去老幹局、政協、人大、工會等地方轉轉。”


    “好的,”鄭蓬勃臉上露出驚喜,好不容易體現出了他身為秘書的價值。


    原來這段時間鄭蓬勃的心裏是有些小苦惱的,他給張清揚寫得幾份稿件基本上全被槍斃,改到最後,基本上是張清揚自己寫的。鄭蓬勃的文采在秘書室裏已經挺有名了,可是卻無法讓張清揚滿意。


    雖然領導一直沒說什麽,但讓他的心裏很過意不去。必竟他的身上背著別人的期望,要想得到市長的信任,就要成為他的人,可現在他有些灰心。鄭蓬勃自然不知道,張清揚過去的幾位秘書也有著同樣的命運,在給他寫講稿時,其本上都是張清揚自己寫好題綱。他也不是怪秘書寫得不好,隻是習慣了自己動筆。


    下班以前,張清揚接到賀楚涵的電話,很明顯她的語氣不滿。


    “張大市長,公務繁忙吧?”賀楚涵拉長了音調,憤憤然地問道。


    張清揚明白她的意思,最近有一個來月沒見到她了,生氣再所難免。


    “楚涵,忙是很忙,可我閑下來就會想你!”


    “德行吧,怎麽嘴巴越來越花了1賀楚涵咯咯地笑著,看來心裏是極喜歡聽他的甜言蜜語:“喂,今晚有空嗎,出來逛逛?”


    張清揚當然明白出來逛逛的含意,他不禁想到了陳雅,實在有些對不起嬌妻。


    沒聽到他的回答,賀楚涵就有些氣憤,失望道:“那算了1


    “別……那就出去逛逛吧,不過……我不能在外麵留宿。”張清揚臉紅道。


    賀楚涵意識到了什麽,笑道:“她來了?怕老婆查崗吧?”


    “嗯,”張清揚不爭氣地回答,“不過你放心,我下班後就去找你。”


    “那……那下班後你直接來我家吧,不出去逛了。”說完以後,賀楚涵感覺十分的不好意思,說完以後飛快地掛上電話,搞得臉紅心跳的,又暗罵自己不夠矜持,丟了女人的臉。


    張清揚握著電話一陣傻笑,心中甜甜的。但是隨後他又有些緊張,因為需要打電話給陳雅請假。呆想了一會兒,終於拔了過去。


    “清揚?”陳雅握著電話,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這也難怪,兩人認識這麽久,打電話的次數都能數過來。


    張清揚清咳一聲,輕聲道:“妮妮,我……晚上有些事情,不回家吃飯了,你們吃吧。”


    “哦,那你少喝些酒。”陳雅不忘叮囑道。


    “嗯,我知道。”張清揚又笑道:“老婆啊,別忘了想我,來……親一口。”


    “討厭……”陳雅不滿地掛上電話。


    收好手機,張清揚便夾著包走出自己的辦公室。卻沒想到外間的鄭蓬勃正和一位小少婦輕聲爭執著什麽,兩人臉色都有些紅,看樣子生氣了。


    張清揚皺了下眉頭,問道:“蓬勃,怎麽回事?”


    “啊,這個,張市長,她……她是我愛人小鳳。我們……沒事,沒事……”鄭蓬勃沒想到張清揚突然走出來,忙對愛人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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