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時候,楊校農接到一條短信,內容隻有兩個字:“快跑。”


    聰明的楊校農明白事情重大,也許大勢已去,情急之下通知了遠在浙東的哥哥楊校商,也讓他做好準備。不過浙東現在仍然太平無事,楊校農萬萬沒想到張清揚會先對自己下手。他馬上準備了一些東西,帶著身邊的十多位保鏢想逃離遼河,轉道香港後再飛往國外。


    然而他被徐誌國的那支秘密隊伍堵住了,之後就被鄭一波帶來的武警接管了去。楊校農怎麽也沒有想到一夜之前他就失去了自由。不過他現在並不準備逃了,他知道有很多人都不希望自己被抓,有很多人都希望他能逃得遠點。現在暫時被張清揚抓住,對他來說也很安全。


    上午10時,中南海紫光閣裏,正治局常委擴大會正在舉行著。唐總理簡要地匯報了龍華走私案的粗略內容,之後由中紀委書記白展明做了詳細的補充,把浙東調查的情況向會議進行了匯報。唐總理憤怒地說:“龍華公司這種集團式的官商勾結的大規模走私,已經對我國的經濟、社會、政治造成多方麵的嚴重危害。它使國家稅收造成每年數以百億計的損失,衝擊國內市場和民族工業,造成幾百萬工人待業和數千家國有企業虧損,擾亂社會經濟秩序,敗壞黨風和腐蝕國家幹部,阻礙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執行。這種王八蛋不抓起來,將國家對人民都是一種犯罪。”


    說到激動處,唐總理將手中的鉛筆猛地往桌上一拍說:“我之前聽到過風聲,龍華公司官方背景強大,黨內有多位幹部子女是其中的股東,甚至就連一些退了休的老同誌也在龍華的發展上說過話,當初我隻以為是傳言,卻沒想到這一切是真的。我這個人沒有什麽後台,但是看著有人在對人民犯罪,在肆無忌憚地破壞國家經濟基礎,在敗壞黨風和腐蝕幹部,我不能袖手旁觀。”


    正治局常委吳老一言不發地看著唐總理發言,他知道楊家已經完了,而且浙東不知道要放棄多少幹部才能保證江南派係不被連根拔起,這次戰鬥劉家采取了主動。無論將來如何,江南派的幹部都要受到很大打擊。


    總書記臉色凝重地聽著唐總理發言,他從各種管道也知道此事會涉及前正治局常委以及軍方高級將領和大批地方黨政軍高級官員。他更知道這件案子與之前的馮小華案也有著關係,曾經高層就馮小華案有兩種聲音,現在一大批幹部子弟的犯罪證據已經浮出了水麵,這個蓋子不得不掀開了。至於將來案子發展到什麽程度,隻要政治局的領導們加以控製,照顧一些老同誌的顏麵,那麽就可以查一查!


    聽到唐總理的憤怒之語,總書記也激動地插話:“這個案件是關係黨和國家利益的大案,是關係到黨風正不正,關係到黨的生死存亡的大事大非,如果不打擊龍華集團走私這種大案,不解決黨風不正,官風不正的問題,那麽我們執政黨也會和國民黨一樣成為黑金黨,也是要下台的。


    總書記明確表示:“剛才總理說他沒有後台,那們我現在就表態,我就是唐總理的後台,這個案子要一查到底,不論涉及到誰,不論涉及到什麽級別,不論涉及到哪位單位、部門,都要堅決查到底,要依法予以懲處。哪怕是查到了在坐各位的身上,我們也要堅決地查下去!”


    這時候工作人員突然走進來交給唐總理一張便條,他看了看,臉色更加憤怒了,他說:“剛接到雙林省的消息,遼河邊防軍與朝鮮邊防軍共同抓獲了一批走私船,涉案人已經被關起來了,其中就有……楊校農。我真沒想到黨內元老的子孫會幹出這種損害國家的事情!”


    總書記的臉沉了下來,他環視了一周,然後自我批評道:“這件案子,我是有責任的,幾年前,我就聽到過一些有關楊家人的事情,但是我沒放在心裏,卻沒想到我們的漠視助長了他們的不正之風,這次一定要借助這件案子對黨內幹部子弟的問題進行一次清洗!以免今後亡黨亡國!”誰都明白總書記批評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這次正治局常委擴大會討論的結果,到會正治局常委一致通過:對浙東龍華公司走私案立案審查,由唐總理和中紀委書記白展明、政法委書記羅紅春三位常委以及其它的三位政治局委員、候補委員負責查處,具體事務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書記處書記劉幹英和中紀委副書記王明兩人分管,設立兩個專案組,軍隊與地方各一個小組立案調查。


    此次會議的結果表明浙東龍華案以及雙林三通案將開始全麵的清查,這天是7月20日,專案組的名子便是720專案組,誰也沒有想到這兩件相聯的走私大案,將成為世界第一大案。


    走到會議廳的時候,政治局候補委員張耀東與劉遠山並排走在一起。張清揚一舉揭開了三通集團的黑幕,這讓他十分的高興,幾年前他曾經想查這個案子,不過當時被壓了下來,現在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雙林省的天要亮啦……”張耀東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劉遠山微微一笑,說:“老賀這回能鬆一口氣了!”剛才在會上,白展明特別提出了讓賀保國參加專案組,而專案組裏卻沒有省委書書記風橋,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是啊,他忍了兩年嘍!”


    “有人要不舒服了!”劉遠山低低地說。


    張耀東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沒說話。


    三通集團高層的消息的確靈通,有四位股東不知去向,突然間就失蹤了。讓張清揚感到安慰的是,楊校農被抓了。不過此人一直不開口,無論你問他什麽,他就是裝啞巴。值得一提的是,在抓住楊校農後,公安機關對玉香山別墅進行了全麵的大搜查,找到了曾經失蹤的那些如花少女,並且發現了暗室十多間,內部裝修豪華,配有“合歡床”,不用想也知道這座獨樓,一定是楊校農用來腐蝕幹部的。


    望著那些被救出來的哭哭啼啼少女們,張清揚壓在心頭的鬱悶一掃而空。少女失蹤案壓在他心頭兩年了,雖然早有跡象表麵這與楊校農有關,可是他把人藏得太安全,沒有任何的證據。現在這些少女被救了出來,他覺得比抓住楊校農還令他高興。


    他馬上對鄭一波吩咐說:“把這些女孩們送進醫院,全麵檢查一下身體,之後再向省城借調一批心理專家過來。這些女孩子被他關了那麽久,心理上一定多少有些問題,需要好好的安撫一下。”


    鄭一波佩服地說:“市長想得很周到,我馬上就去安排。”


    張清揚看了眼手表,說:“一波,半個小時以後,叫集辦案的主要人員,我們先開一個碰頭會,這件案子很大,先期工作由我們來查,但是我想後期就需要省裏甚至是中央來人了,所以我們要做好全盤的考慮。”


    鄭一波點頭表示知道。半個小時以後,鄭一波、胡保山帶領辦案的骨幹份子開起了會議。會議由張清揚主持,他雖然不懂得辦案,但是他懂原則,他挑重點向大家講了講辦案期間需要關注的事情,比如牽涉到上頭怎麽辦,遇到記者怎麽辦,講得條理清楚。


    散會以後,他熱情地與參會人員握手,並且說:“遼河幹淨的明天就看你們的了!”


    張清揚的這句話贏來了熱烈的掌聲,他望著這些激動公安人員,內心也是激動萬分。他在會上與鄭一波等人定下了規矩,一天一勾通,如果發現重大情況,隨時都要勾通,他必須保證這件案子抓在他的手裏。


    專案組的辦公會議開完之後,陳軍也到了。陳軍一進門就對張清揚說:“小姑父,我要去朝鮮。”


    “有什麽情況嗎?”


    陳軍嚴肅地說:“朝鮮那邊已經抓了一些人,一些資料情報顯示,我國的邊防軍內部也有很大的問題,為了不出現意外,我親自過去拿這批資料。”


    張清揚點頭道:“你的確應該過去,但這事你沒必要向我匯報啊?這是你們軍方的事情,你處理軍方,我處理政府的,我們雙方互不相管,但又相互合作。”


    陳軍一臉為難地說:“你不知道,據金光春的暗示,那些資料很可能涉及到我的上頭……”


    張清揚這才明白陳軍找自己的目的,低頭想了一會兒,就說:“那這樣,陳軍,你從朝鮮回來會就不安全了。我建議你從朝鮮回來後直接去京城匯報,京城那裏我幫你聯係人,讓你直接見到我嶽父,怎麽樣?”


    “他老人家不是出國了嗎?”


    “國內軍隊出了這麽大的案件,他不出兩天就會回來的。”


    “那就按你說的辦,我不向上級匯報了,回來後直接去京城……”說完之後,陳軍又自嘲地笑道:“媽的,怎麽有一種要打仗的感覺呢!”


    張清揚笑道:“你說得沒錯,這就是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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