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揚擺擺手:“紅梅啊,我這麽做隻是想讓小林對你放心。”張清揚很真誠地說,其實他聽著關紅梅感謝自己,內心當中有些愧疚。出於自身的原因,關紅梅隻想到張清揚是為了她,並沒有想到更深一層的意思。其實張清揚這麽做除了幫助關紅梅外,更是要威懾朱家父子。他就是要告訴朱天澤,如果他搞一些陰招,玩些歪門邪道,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自己隨時都可以把他的父親抓走。他相信當朱天澤看到這份文件時,除了憤怒、羞辱之外,更有些擔驚受怕。


    “紅梅,再堅持一個月,等一個月以後你就休息吧,要為孩子著想啊!”


    “嗯,謝謝市長。對了,順便有件事要和您匯報。最近國內有家娛樂公司看好了我們玉香山風景區,想在這裏取景拍電影。”


    “好事啊,這是好事,你跟一跟吧。他們要拍什麽電影?”


    “聽說是國內的大導演劉謀藝要在這裏拍《杜鵑花之戀》,那位副導演看好了玉香山的滿山杜鵑花。”


    張清揚點點頭,笑道:“劉謀藝的的確是名導演啊,雖然我不太喜歡他拍的那些爛片,嗬嗬。你要好好和他們談談,如果他們看好了這裏,一切手續都要照顧,我們提供所有的方便!如果《杜鵑花之戀》真在這裏投拍,那麽玉香山可就出名嘍!”


    關紅梅捂著嘴笑,說:“市長,您是不是還想請他導演一部《印象玉香山》啊?”


    “哈哈……”張清揚大笑,“這個不好說啊,我們要慢慢看。”


    關紅梅當天晚上有意回家得晚一些,他在李小林那裏多坐了一會兒,為的就是回家以後把那份文件交給朱文父子。這件事李小林知道後也很感動,但男人與女人不同,他認真分析了一下就明白了張清揚的深意,暗歎他的手腕之高明。


    九點多的時候,朱文父子正坐在客廳裏喝茶,這時候關紅梅推門進來了。朱天澤覺得有必要提醒關紅梅了。又沒有加班,她總回來這麽晚,外人看著影響不好,便說:“以後回家早一些,堂堂的市委書記的夫人,總和別人在外麵跑,成什麽樣子!”


    關紅梅沒吱聲,走過來坐下,從包裏把那份文件拿出來,說:“你們兩位看看吧。”她一臉的淡定,而且還笑了笑。


    朱天澤不明所以,一臉好奇地先把文件接下來,他打開看了一會兒,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朱天澤冷冷地望了父親一眼,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老實說,他還真不清楚老父親過去還有這麽“光彩”的經曆。朱天澤看到關紅梅望著自己笑,頓時覺得羞愧極了。朱天澤真的沒想到父親是這樣的人,這讓他太失望了。


    “你……你是從哪拿到的?”朱天澤顫抖的聲音問道,看到這份文件,他覺得十分的恥辱,他覺得一切仿佛都沒有希望了。


    “怎麽了,這是什麽?”朱文見到了他的表情變化,把文件搶了下來。


    朱天澤冷冷地說:“您做的好事!”


    朱文也有些憤怒了,這可是兒子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但他沒來得及發火,就被文件上的內容吸引住了。他就掃了半分鍾,就知道這是關於什麽的了。他的表情還算平靜,把文件扔在茶幾上,冷靜地問道:“紅梅,你……從哪弄到的?”


    關紅梅冷冷一笑,說:“你們想想,能搞到幾十年前的資料,還能有別人嗎?”


    朱天澤一直低著頭沒說話,他知道這是張清揚的手筆。朱文仰天長歎,深深地靠在沙發裏,搖頭道:“沒想到,沒想到啊……”


    關紅梅接著說:“有人讓我告訴你,釋明光可以因為十多年前的案子被抓,你們也可以。他看在您年紀大了,就不想舊事重提,但是希望您好在為之,如果還……還不知羞恥,那麽他就……”


    關紅梅沒把話說完,就站了起來,然後又對朱天澤說:“好好對月娥,她是一個好女人,如果你不想她也像我一樣……”


    朱天澤猛地抬起頭來,他聽懂了關紅梅的暗示,可是關紅梅已經上樓去了。朱天澤收回目光,雙眼向電一樣射在朱文的臉上。朱文有些坐不住了,他的臉也微微有些熱,他也聽懂了關紅梅的意思。


    父子倆麵對麵安靜了一會兒,朱天澤才抬起頭,聲音中沒有任何感晴色彩地問:“這份資料是真的?”


    朱文沉著臉點頭,這是他第一次在麵對兒子的時候感到局促。


    “我想……這隻是一部分吧?”朱天澤仍然冷冷地問,他現在萬念俱灰,雖然知道父親號色,但卻沒想到他曾經幹過這麽多缺德的事情,這還是自己一直學習、尊敬的父親嗎?


    “我累了……”朱文站起身,緩緩離開。


    望著他蒼老的背影,朱天澤終於還是補上了一句:“爸,不要讓我對您失望,不要碰月娥……”


    朱文的肩膀動了動,什麽也沒說。朱天澤坐在那裏盯著茶幾上的文件,他真的不敢相信,但過了一會兒他就開始往深了想,他完全明白了張清揚的意思。


    又過了幾天,見到張清揚所帶領的政府仍然沒有拿出一套完整的開發臨河西城的計劃書。朱天澤便猜測美國人真的沒有了消息,要不然張清揚早就有所動靜了。他隨之也展開了工作,開始為三通集團購買、開發這片土地造勢。他頻頻出現在臨河西城的居民家中,詳細地調查研究,最終得出結論,這裏的居民還想住在這裏,他們想進住高檔小區,他們想讓這裏變成住宅樓。


    雖然政府並沒有出台什麽文件,但是關於臨河西城的開發已經在遼河傳開了。有人說市長沒有拉來資金,書記要接手這片地之類的話。傳言多種多樣,對張清揚十分的不利。


    同時,三通集團也高調地配合了市委的宣傳,楊校農多次在公開場合下發表聲名要大力開發臨河西城,要把這裏建成遼河最最高檔的生活小區等等。這天,他拿著高檔小區的設計圖紙來到市委聽取朱天澤的意見。不料兩人正談到興頭上,楊校農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接到電話以後他的臉都變了,急忙對朱天澤說:“朱書記,我要馬上去京城,家裏出了點事情。”


    看到楊校農神色緊張,朱天澤也沒有多問,隻是感覺要出大事了。


    與此同時,張清揚也接到了蘇偉的電話。蘇偉的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了沒有?”


    “聽說了什麽?”張清揚不解地問道。


    “老楊住院了,很嚴重,醫院下了病危通知單。我猜你不會知道的,所以給你報個信。”蘇偉很是得意地說。


    “謝謝。”張清揚冰冷地說了一句,心情沒顯得高興。


    京城解放軍某醫院的高幹搶救室外,焦急地站著楊家兄弟兩人。楊校農不停地在門邊來回搖晃著,本想批評大哥幾句的,可是瞧見大哥那失魂落魄的表情,他什麽也說不出口。


    此刻的楊校商站在弟弟麵前是很慚愧而自責的。由於多方求助無用,楊校商不得不把愛人馮小華被抓的消息告訴了爸爸。沒想到老爺子一時急火攻心,當是就暈倒了,已經昏迷了三天。醫生的意思是心肌梗塞,要不是搶救急時,早就斷氣了。不過現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連病危通知單都下了。聽那位專家的意思,現在隻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楊校商沒想到這件事對父親的打擊這麽大,此刻他呆呆地坐在那裏,雙手抱著頭一言不發。楊校商的父親楊仆不傻,他知道自己本是沒什麽能力的,要不是借著死去的老太爺的光,別說讓他掛名當上這個人大副委員長,就是上將也不會給他的。當初為他晉升上將時,在軍內掀起了很大的波瀾。隨後沒幾年他就離開軍隊到了人大。出任副委員長以後他也不問事事,他很清楚自己的半斤八兩。可是兩個兒子和兒媳卻不是省油的燈,這些年來幹過的事情他也有些耳聞,但上頭一直給楊老的麵子,沒有動楊家。而現在馮小華的被抓已經說明上頭有人無法忍受楊家了,一但上頭發了話,那麽楊家就會完蛋。聯想到這些,他才會急火攻心。


    楊校農在門外來回走著,他現在就是希望老爺子再能挺上兩年,隻要老爺子不死,還有一口氣支著,那麽楊家就不會完蛋。他可以利用這兩年的時間多做些好事,慢慢改變楊家的名聲。然而現在情況並不樂觀,人一但失勢,沒有人把你再放在眼裏了,就說醫院的向副院長吧,據說是國內心髒病方麵的專家,但是他對楊家人卻是冷冰冰的。


    老爺子住院好幾天了,都沒有幾個人過來看看,就連上頭的人,也隻是三三兩個的打個電話問問,並沒有顯得多麽關心。現在的楊校農明白,楊家真的不行了,一夜之間再也沒有人把他們當回事了。


    最能體現幹部權威的就是住院。通常情況下幹部一住院,下級、同級、朋友便都會往醫院趕,有時候幹部住一次院,所收的“禮品”頂得上中等人家一輩子的積蓄。而假如住院後沒有人來看他,這就說明他已經沒什麽能力了。站在醫院裏感受著世態炎涼,楊校農感慨萬千。有些人聽說楊家可能要出事,估計都會躲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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