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政掛掉電話,也掛掉了他對未來的希望,他知道遼河市已經不適合自己呆下去了,這是他能為高達做出的最後一件事情。


    高達預感到了什麽,麵容沮喪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沒過多久,刑警隊大隊長樸相賓過來敲門,一進門就很痛苦地說:“高局,我……我知道了。”


    看來常委會上的結果傳播得真的很快,也許有些能力的遼河市幹部,現在都知道了常委會上的變故。


    高達勉強笑了笑,雖然明白陸家政拿下自己公安局長的帽子是在幫自己減壓,但是他的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他擺擺手說:“沒事。”他不想看到下屬用一種可憐的目光望著自己。


    “書記,有一件事。剛才我接到黃紫銀的電話,他說黃副書記想動手了……”樸相賓小聲說道。


    高達的臉抽動起來,他想到剛才在常委會上張清揚再一次讓黃小光難堪,心裏就明白黃小光一定是氣憤難耐,所以想對張清揚使出陰招了。他露出猙獰的笑容,說:“那就讓他出手吧,現在也是時候讓那小子吃點苦頭了!”


    高達把所有的恨都轉移到張清揚的頭上,在他還沒有來之前,遼河市一直太平無事,可自從他的到來之後,遼河市的局勢就在慢慢的變化。


    回到辦公室的張清揚也沒有閑著,他馬上聯係了考古隊的薑院士,想請他吃個便飯,同時他在電話裏也提到了京城導師的名子,目的自然是套近乎。


    剛聯係完薑院士,有些勞累的張清揚靠在了椅背上,雖然現在什麽也沒有發生,但他感覺身邊好像處處都是地雷炸彈。


    張清揚剛閉上眼睛,辦公桌上的坐機不厭其煩地“鈴鈴……”響起來,他順手把話桶拿到耳邊,說了聲喂。


    “張……張書記,晚上……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便飯?”電話是胡保山打來的,他想邀請張清揚吃飯。


    張清揚明白,常委會上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他的耳朵裏,胡保山一定認為是自己幫了他拿下這個代理公安局長的職務,所以要表示感謝。


    張清揚的心思有些亂,搖頭說:“飯就免了吧,晚上約了考古隊的薑院士。你……你現在就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好的,我馬上就到。”領導親自吩咐,胡保山馬上答應下來。


    十五分鍾而已,胡保山就慌裏慌張地趕到了,望著他滿頭大汗,張清揚就搖了搖頭,無奈地說:“保山哪,現在要穩住!”


    胡保山憨厚地笑笑,想是聽懂了張清揚的意思。


    張清揚接著說:“保山,你不要把情況想得太好,和你說實話吧,你現在很危險……”


    胡保山皺了下眉頭,不解地問道:“張副書記,您是什麽意思?”


    “責任大,壓力就大,現在人口失蹤案成為了全省關注的焦點,這個時候讓你代理公安局長,你覺得是好事情?”


    胡保山低下頭,暗暗品味著張清揚的話,良久後終於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一臉的慚愧,失落地說:“我……我真傻,怎麽就沒想到,看來這個替罪羊,我必須要當了……”


    “也不盡然……”張清揚寬慰地笑笑,“保山,隻要你有所成就,這個公安局長的位子沒準永遠都是你的了!”


    胡保山抬起頭,握緊了拳頭說:“領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孫三怎麽樣了?”


    “還是什麽也不說!”胡保山氣急敗壞地說。


    張清揚閉上眼睛,慢慢思量著對策,隨後微微一笑地說:“他越是什麽也不說,就說明他什麽都知道,對不對?”


    “嗯,”胡保山點頭。


    “你說,他不開口的原因是什麽?”


    “很簡單,一定事先被錢買通了,他才會死心踏地……”說到這裏,望著張清揚臉上的笑容,胡保山好像有些明白了,“書記,您……您有好辦法了?”


    “讓我在想想……”張清揚搖了搖頭,好像不太確定,望著胡保山說:“你回去後繼續審,我送你一個詞,‘欲擒故縱’!”


    “我明白了……”胡保山嘴上雖然這麽說,其實心裏並不明白。見到張清揚好像要結束談話,他馬上又說道:“張書記,我從側麵調查過,有很多人都說孫三、黑子可能與三通集團有關係!”


    “可能?”張清揚望著胡保山:“可能這個詞可不能從你的嘴裏說出來啊,保山,隻有你能確定的時候,我們才能有下一步的準備!”


    胡保山一臉的羞赧,摸著頭離開了。望著胡保山的背影,張清揚明白自己今天的這次敲打很重要,不但讓胡保山看清了形勢的嚴峻,更讓他對自己百依百順。


    晚上,在遼河大酒店,張清揚宴請了考古隊的隊長薑老,薑老是國內考古界的權威,中科院院士,與張清揚的經濟學導師是同學,借著這層關係,張清揚一見麵就稱他為“師叔”,惹得已經有70多歲的薑老哈哈大笑。


    搞考古的往往脾氣古怪,天生就有一身傲骨,所以當得到純正的紅色子弟,雙林省政壇的風雲人物張清揚的尊敬時,薑老感覺很是得意。其實與這種文化人打交道說難就難,說容易也很容易,隻要投其所好,摸清對方的性格,那麽就可以無話不談。


    “清揚,你老師給我打電話了,他對你這個弟子可是甚為得意啊……”薑老緊緊拉著張清揚的手,他知道張清揚的紅色子弟的身份,所以也更加的客氣。


    “師叔,您身體還好吧?這麽大的年紀了,還讓您老親自趕來遼河,我真過意不去。”


    “嗬嗬,沒什麽,我和你說啊,這次遼河市古墓的發現很有價值,添補了很多明代考古的空白,出土的文物、佛經讓我們對明代有了更深的了解,我就是死在這裏也無憾了,等結束之後,我就準備寫一篇關於遼河古墓的論文。”


    “師叔,您把一輩子都獻給了考古,真是讓人敬佩!”張清揚拍著馬屁。


    “嗬嗬,怪不得左秋明那老頭喜歡你,你小子是會說話,你的話聽起來舒服啊……”


    “師叔,來,我們喝酒,今天我們邊喝邊聊,我就是想請教您一些有關古墓的問題……”


    張清揚為薑老倒了一杯五糧液,兩人漸漸聊得熟起來。張清揚盡挑薑老喜歡的東西講,引得薑老妙語連珠濤濤不絕。說到最後,張清揚終於聊起了古墓中的石棺,淡淡地問道:“師叔,您推斷石棺裏應該有什麽?”


    薑老想了想,回答道:“從石壁上的文字,以及佛家的習慣上來說,我覺得石棺中很有可能就是大悲和尚於善言圓跡火化之後的遺骨,或者說是舍利……”


    張清揚點點頭,“師叔,我們遼河市想搞一次開啟石棺現場的電視直播,您看?”


    薑老擺擺手說:“想法是很好,可是萬一這隻是件普通的石棺,那麽可就難看了!”


    “是啊!”張清揚長歎一聲,“我們現在也很矛盾,國人對考古並不了解,我們的想法是隆重推出考古隊的成績,可又擔心什麽也發現不了,真是難辦,哎,如果事先就知道石棺裏有什麽就好了!”


    薑老深深地望了張清揚一眼,70多年的人生經驗告訴他,張清揚的牢騷背後還有著更深層次的意思,他沒有發話,緊緊盯著張清揚。張清揚明白薑老聽出了什麽,所以又假裝發愁地問道:“師叔,那個……一切準備好了,是不是隨時都可以開啟石棺?”


    薑老盯著張清揚的目光點點頭,“嗯。”隨後站起來對張清揚說:“宣傳的事情,等我回頭開個會商議商議,就這兩天能給你個答複。”


    張清揚笑著握緊薑老的手,他明白這件事基本上成功了。兩人一同從酒店走出來,張清揚有些身心疲憊,其實他之前可沒想到可以如此輕鬆地說服薑老。


    在與薑老告辭的時候,薑老笑著對張清揚說:“清揚,考古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是大家的事情,我會鄭重對待的,等我聯係你。”


    “謝謝……”張清揚笑了,兩人心照不屑。


    “領導,累了吧?”開車的徐誌國盯著張清揚,問了一嘴。


    “是啊……”張清揚長歎一聲,“誌國,長個安靜的地方,陪我去喝兩杯,我不想這麽早回家……”


    徐誌國本想反對的,可是又一想便沒說話。這時候張清揚的手機響起來,他拿出來一瞧,是吳德榮打來的。


    “您好,是張書記吧?”吳德榮在電話裏陰陽怪氣地問道。


    “瞧你那德行,有事就說,別搞這些虛頭巴腦的事!”張清揚笑著罵了一句。


    “嘿嘿……”吳德榮得意地笑,老同學能對自己這樣,就說明他對自己的友誼還沒變,他笑道:“張書記,您……您忙嗎?那個……”


    “吳德榮!”張清揚製止他的話:“你小子再這麽給我講話,小心我掛你是電話!”


    “嗬嗬,臭小子!”吳德榮終於恢複了正常,“我沒什麽事,好久沒看到你了,出來喝一杯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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