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揚笑笑沒說什麽,他明白錢衛國此話的意思,當年正是因為張清揚把前任的雙林省委副書記劉為民搞下台之後,劉老才把錢衛國安插到雙林省用以製約張耀東的勢力。


    錢衛國又看了一眼門旁張清揚帶過來的煙酒,就微做生氣地說:“怎麽,你也搞這一套?”


    張清揚笑道:“剛過年,家裏東西多,反正也用不了,就拿些來意思一下,您總不能讓我這當下屬的來看望領導,空手來吧?”


    “嗬嗬,你小子啊!”錢衛國拉著他的手說:“走吧,我們去書房談事情。”


    領導家的書房,一般來說隻有核心下屬才能進入,所以錢衛國帶著張清揚進書房,這裏麵的含意不言而喻。


    “清揚,劉老身體還好吧?”


    “嗯,爺爺身子骨硬得很,每天都能出外走走。”


    “那就好啊,本來今年春節我要去看望他老人家的,可是老領導不許我去,我也沒辦法啊。人老了還是如此,一身正氣,值得我們年輕人學習呀!”


    兩人天南地北地海聊,之後錢衛國主要關心了一下張清揚近期的工作,接著便談到了上官燕文的案子,錢衛國說得比較隱晦,他說:“清揚啊,上次的案子還要多虧了你,要不然影響擴大,很不好!”


    張清揚笑笑說:“這是我們紀檢幹部的義務,應該的。”


    兩人都沒有談具體是哪件案子,但心裏麵都清楚對方明白自己說話的意思。


    錢衛國終於回歸到了正題,說:“清揚,以你在基層工作的經驗和抓經濟的能力,我覺得在紀委幹下去有些屈才啊,有沒有什麽想法?”


    領導主動開口了,張清揚便說道:“是有一些想法,我還年輕,很想繼續到基層鍛煉一下……”


    “嗯,年輕人就要有幹勁兒,以你現在的年紀是應該去下基層啊,你……有具體要去的地方沒有?”


    張清揚沒料到錢衛國問得如此直接,便實話實說地笑道:“您也知道我的老家在延春,又在琿水縣工作了那麽久,所以對延春有著深厚的感情……”


    “嗯,”錢衛國點點頭,卻笑道:“組織上會考慮你的意見,不過還希望你聽從組織上的安排,理解省裏的用意。”


    一聽這話,張清揚就明白,自己是別想回延春市工作了。其實他心裏也清楚,如果繼續下延春,就會有一種經營一地的感覺,另外那裏自己熟悉,省委書記孫長青又是自己人,所以工作起來就順手多了,相應的就會缺少一些鍛煉。想來錢衛國一定會為了他在雙林省的布局著想,讓自己去一個對他有利的地方出任副職,這是最可能的安排了。


    所以張清揚就笑著說:“我一定聽從組織上的安排,黨讓我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態度不錯,嗬嗬,下個月開始,省內的換屆工作就開始了,將有一批老幹部退休,有一批新幹部提起來,這是一次大的人事調整啊,省裏也會有大動作的。”


    張清揚點頭表示明白,現在省裏空了一個副書記不說,其它的幾位書記以及副省長的年紀也快到線了,所以今年的人事調整將是重中之重,沒準這是錢衛國上任以來第一次要與洪書記針鋒相對了。沒辦法,為了個人的利益,他們必須要爭。


    這次人代會上,錢衛國將要去掉頭上的“代”字,正式成為省長,這不會有什麽懸念的,因為大家必須跟應潮流,就連洪書記也要舉雙手支持。


    張清揚走後,錢衛國拔通了京城劉老的電話,簡單地問好之後,他說道:“劉老,清揚從我這裏剛走,該談的我都談過了……”


    “你感覺這孩子怎麽樣?”


    “我覺得很不錯,聰明大膽,我想會是一顆好苗子!”


    “嗬嗬,你的眼光應該錯不了的……”孫子被部級高官誇獎,劉老自然高興。


    錢衛國接著說:“劉老,對於他的任用,我不知道您是什麽意思,不過我覺得他需要大的錘煉……”


    “不用說了,我把他交給你,就由你來安排吧。這孩子性子野,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從來不會退縮!”


    有了劉老的話,錢衛對於張清揚的任用就有了底。而離開他家的張清揚,在回去的路上也隱隱知道,今年麵對自己的恐怕會是更大的困難,因為錢衛國的眼神很重,就說明他現在與洪書記也是背水一戰。


    春季,兩會召開之後,換屆工作開始,隨著國家大的人事調整,各省、自治區也對各市進行了人事調動。隨著錢衛國正式在人代會上成為雙林省的省長之後,雙林省委一次又一次地召開常委會討論人事問題,會議上眾常委們可謂唇槍舌劍,以洪書記、錢省長為首形成了兩大對立集團。過去支持張耀東的常委們現在紛紛支持錢省長,兩夥勢力旗鼓相當,不相上下,對待一些人事問題遲遲也沒有做出決定。


    這是錢省長第一次與洪書記鬥爭,但他采取的是一種溫和的方式,在常委會上他並沒有直接與洪省長針鋒相對,而是采取借用其它常委的嘴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說很給洪書記麵子。必竟洪長江剛剛成為書記不久,如果這個時候讓一把手下不來抬,那麽今後二把手的工作就將很難開展了,另外也會給人一種錢衛國心眼太小的感覺。


    洪書記也深知自己的對手不好對付,所以私下頻頻與錢衛國勾通,通過幾次商量妥協,雙林省的人事調整漸漸有了些眉目。任何政治上的人事安排,無非都是各種勢力相鬥爭、妥協的結果,古時候有問話叫做英雄不問出身,其實一點也不準確。


    四月,春暖花開,大地複蘇,一片勃勃生機。張清揚仍然安安穩穩地在監察室上班,一如既往,仿佛省裏的人事調整與自己無關,這讓下屬們誤以為這次人事調整與他沒什麽關係了。


    不過賀楚涵卻是接到了調令,一周後就要去往中紀委任職。而張素玉也已經離開了三北剛鐵集團,出任江平市副市長一職,主抓開發區的工作,由於開發區工作在各地的重要性,所以她也成為了江平市的常委,是一位很有實權和話語權的副市長,在政府裏的排名為第三,在常委會上的排名比較靠後,是第八。江平市是省會城市,也就是說副省級,一、二把手全是副部級,副手也全是正廳。張素玉以35歲的年紀成為了江平市最年輕的副市長。


    這段時間張清揚的日子過得相當悠閑,工作不忙,就會有大量的時間陪幾位紅顏消遣。梅子婷已經從美國回來了,劉夢婷也告別政壇下海,來到江平市成為了梅子婷公司中的財務總兼,並且和梅子婷住在一起。這讓張清揚著實方便,滿足了他的色心。因為每次來到西山別墅,都可以見到兩位紅顏,愛情生活十分的荒唐。


    張素玉剛剛調職,賀楚涵又要離開,張清揚這天晚上就約她們一同吃飯,算是祝賀張素玉,也算是為賀楚涵的送行。會宴地點自是選擇了自家酒店,夢想之旅酒店。三人沒有吃西餐,都覺得那東西有些假裝高雅,不如中餐隨意。


    在酒桌上,張素玉明顯對賀楚涵有些歉意,由於她得到了張清揚,這兩位好姐妹之間就無形地產生了一種隔閡。張清揚也深知這全要怪自己,所以就一個勁兒地活躍氣氛,兩個女人也深知其意,所以就迎合著他來。談了一會兒,氣氛終於不像剛才那麽緊張了,賀楚涵淡淡地對張清揚:“你有什麽打算?”


    張清揚轉動著酒杯說:“我能有什麽打算,我隻能聽領導的安排了,又不像你,老爸是中組部的副部長!”


    “得了吧你,別以為我真不知道你的背景啊,還和我裝蒜!”賀楚涵白了張清揚一眼。


    張素玉在一旁笑起來,靠在賀楚涵的身上說:“這小子現在可能裝了,我估計他心裏早就有數了,所以才在監察室坐得穩。”


    賀楚涵點點頭,然後嘻笑道:“小玉姐,他把你按在床上的時候就不會裝了吧?”


    “小丫頭,你壞死了!”張素玉與賀楚涵扭打成一團,張清揚坐在一邊傻笑,感覺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目光不由得迷離起來。


    “哎,傻小子,你發什麽呆啊!”當看到張清揚的目光直直地盯著自己的時候,賀楚涵心中一顫地問道。


    張清揚長歎一聲說:“往事發煙,我還在想當初我們幾個剛剛認識時那麽的快樂,而現在……卻心有所屬,好像漸行漸遠了……”


    張清揚的惆悵令兩個女人也低下了頭,好久都沒出聲,空間與時間仿佛都停止了一般,好久賀楚涵突然冒出來一句:“心有所屬的是你們,我……我還是過去的我……”


    “不,你不是,你也變了……”張清揚苦笑著搖搖頭,舉起酒杯說:“來,不說這些,是人總要變的,環境在逼著我們去改變自我,這沒辦法,就比如說我吧,從政以後……就不再單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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