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天,或是雨後,格外清冷,空氣卻是更加新鮮了,一天便是在這煙雨中模模糊糊的過來了。


    我所在之教學樓與她所在的教學樓中的那株廣玉蘭,純白早已消散於春風中,吹盡萬家燈火,隨之而來的是綠葉肆無忌憚的伸長,延展。一個個枯黑的,小小的,廣玉蘭的花朵,像是燃盡的古燈,代表了寂滅,那濃綠的葉,烏黑的枝,則成了燈蓋。孕無限生機。


    距離放假還有一天。


    周五,父親來接我了,上了車,我已經那般漫不經心。


    他問了我的成績,我也是如實匯報,這次考的不好不壞罷。


    說完成績後,我便像往常一樣,頭靠在車窗上,任風吹,父親先開口了,說:


    “你弟那小子太不沉穩了,等他成年了就送他去當兵,你要不要去當兵?”


    我眼神一亮,卻又暗淡下去:“軍隊裏會學打架格鬥那些嗎?出來後能打架厲害嗎?”


    父親有些無語:“去當兵是履行義務,保家衛國,至於你說的那些應該都會學的,你還可以在那裏學開車呢!”


    我想到了一些事,陷入了沉默,父親也沒有講話,靜靜的開著車。


    過了一會兒,我淡淡回了一句:“我考慮考慮吧。”


    說著閉上了眼睛,陷入回憶,想起了那個讓我厭惡的初三,過了許久,我緩緩開口:


    “你知道我為什麽想學打架嗎?初三那次你記得嗎?那個隻會打架的混混,因為我教他喜歡的女生數學題目,他看我不爽,他自己教不了,隻能說他成績太垃圾了,但是你知道嗎?他在食堂當著所有人的麵,拽著我的領口,手指指到我的眼睛前麵,威脅著說要把我的手掰斷,你知道嗎?你不知道。他當著所有的人的麵,在食堂,所有人。


    ......


    當時我很想和他打一架,但是那是初三,我不能有處分。再者,我沒有把握能不能打過,雖然學過一點拆招,但是當時那個混混家裏是似乎是專門打拳的,種種原因,我隻能雞頭啄米似的低頭答應。


    初三的我就像是別人備考期間的樂趣,人總是喜歡看熱鬧的,不是嗎?


    在學校被欺負,在家身居屋中,你們總是很忙碌,沒有時間。一個在社會生活裏幾乎沒有存在感的人,我一度感覺自己精神上有問題,很鬱悶。但誰也不知道,我沒有向任何人說,隻能退守自己的一方,告訴自己,我得活著。


    你常說我內向,我為什麽會內向?內向,軟弱,就是這一件又一件事,刻在了我的骨子裏。無論是初三一年還是那個混混,雖然不知道後來你做了什麽,那個混混東西添著臉,像個狗一樣請求我原諒他,但是有什麽用呢?我不像你那樣心態老成,我那時隻是一個15歲的血氣方剛的男孩,即使他事後如何,但在別人眼裏,我永遠是那個在食堂被人拽起來威脅的懦弱的人,麵對別人的暴力,我隻能唯唯諾諾,事後道歉,能抹去創傷嗎?不能。所以我才想學打架,無論事後如何,自身的強大才是最直接有效的,讓自己不受一次傷害,我不傷害別人,但也不想被傷害,隻希望下次被人以暴力威脅的時候,我能打開他的手,有底氣的說我不怕你。那些事情在心裏留下的二次創傷是抹不去的。


    就像現在,我喜歡一個女生,我卻不敢和她講話,甚至不敢看她一眼。這不是你所謂的內心不夠強大,是我內心抹不去的懦弱,刻在骨子裏的自卑,你知道嗎?


    你可能是一個好的領導者,但你不是一個好的父親;你說你能看透很多人,可你連你的兒子都不了解。”


    我就像是一個心理上的孤兒,在情感的世界裏處處碰壁。無處傾訴,對這世間警惕,洞察,但對於溫情又沒有抵抗力。我是一個矛盾的人,感性與理性的發達,注定了我的糾結,優柔寡斷,走不出自己內心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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