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艦娘,威爾士親王是我與生俱來的名義,而伴隨這個名字的卻並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雖然久遠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了,我隻記得自己的愧疚、弱小和不甘,還有萬頃波濤下胡德姐姐一邊渾身燃燒著殊死攻擊的背影以及馬來亞海麵上那如粘稠的血液一般的殘陽,但是那種仿佛窒息一般的冰冷感覺回想起來卻依舊那麽的清晰。


    我本以為自己就會這樣像是殘骸一般孤獨的隨著命運腐朽,直到我總督將我介紹給了那個人——我的提督。還記得那應該是個冬季吧,聖誕樹還掛在港區中間的廣場上,我就站在那顆聖誕樹下眼神空洞的看著天空那片血紅的夕陽,這時那個人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對著我淡淡的點點頭脫下了手套握住了我凍得蠟白的手,那時候我才知道就算是冰冷的鋼鐵也會被人捂暖;他沒有說話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說卻直接信任的將我任命作了秘書艦,從那以後我的世界、我的記憶、我周遭的一切才逐漸清晰起來。


    後來從上一任秘書艦那裏我才知道了自己提督的名字——孫文,從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保護他不受傷害,而他也將成為我唯一的指揮官。


    “事務總是這樣不可思議和無法預料。”那段時間我才知道原來命運也會給我這樣的人施以憐憫,跟冷漠的指揮官相處我並不覺得很難,雖然他總是那樣冷冰冰的,但他也從來不會讓任何艦娘受到危險,無數次看著輕微中破的眾人剛回到港區就被指揮官催促著去入渠的我,有時候甚至會產生一種依賴的懦弱情緒,抱著隻要每天這樣處理些公務邀請朋友們品酒聚會就很美滿的幻想。


    不知不覺間,反擊又來到了我的身邊,胡德姐姐不知何時又纏上了指揮官,姐妹們一點點的重新出現在了港區裏……沒想到那些我所無法拯救的那一切他已然替我完成了,而我所需要做的似乎隻是站在他的身邊理所當然地享受著那一切。我不知為何也開始偷偷地乘著別人不在的時候邀請指揮官來喝酒,雖然他從來不飲酒,但看著他我卻總能酩酊大醉,仿佛找回了那時候的快樂時光,仿佛找回了笑容。


    那天指揮官在辦公室裏把裝著戒指的小盒子遞給了我,我不知道心中是如何的心情,欣喜激動亦或是期待,我沒有拒絕他,腦中那些規條與使命逐漸散去,剩下的隻有靠在他胸口時感到的心跳聲,“咚咚,咚咚!”第一次,我也感覺到了心跳,那種感覺不再是那樣冰冷的活著,而是有了一個人,多了一份意義。


    “過去的我總是認為隻有一紙條約才能使人互相信任、互相約束。而現在我和您並肩站在這裏,卻是心與心之間的碰撞。”那時的我這樣說著閉上了眼睛,安心的將一切交給了命運,交給了我的指揮官。


    我本以為那些遠去的噩夢再也困擾不了我,每天隻是愉快的待在港區裏,偶爾演習偶爾出征而用更多的時間等待指揮官的邀請或是直接去找他,可他卻不來了,再也不來了!改造的俾斯麥成為了最得寵的秘書艦,我的那個噩夢又一次奪走了我的一切。我強迫自己不去恨她,因為那會給指揮官依舊珍愛著我們的提督造成困擾,一切隻怪我不夠強!改造的俾斯麥能夠成為絕對的旗艦,那麽我一定要讓所有帝國的同伴得到重視!


    沒有了指揮官,我的世界裏隻剩下了變強的信念,隻要足夠強大就算命運也不能再讓那些德意誌和ijn的艦娘們奪走我的一切!隻要變強、變強、變強!不惜一切代價。


    可事實證明我錯了。當我走進了改造室我看到的不再是胡德姐姐說的那樣身邊充滿著提督包圍的景象,而是無邊的殘陽、無盡的深海,還有逐漸沉入海中的反擊。瘋狂的開炮、追擊、斬殺,在那片思維之海裏我的艦裝染上了硝煙一樣的色彩,那些深海的殘渣附著在我的手腳上感覺深海的力量我絲毫沒有畏懼,反而用著這種更為強大的力量去碾碎眼前可笑的一切。


    可是,最後我卻依然沒有成為眾人的期望,麵對著各懷鬼胎的盟友,我又一次有了憎恨的感覺!“她們都該承受懲罰!”我的腦中充斥著仿佛是自己發出的聲音,左眼的視界也變得一片血紅,是的她們都該收到懲罰!那些背叛!那些懦弱!還有那些無能!


    之後的一切我都已忘記,隻記得我的雙手即將沾滿了血液的時候,我醒了,麵前出現了指揮官那張皺著眉頭的臉:“再看不到您,我可能就真的忘記您了!”我閉著左眼勉強地笑著,因為我記起來了最後一個我的雙手刺破了他的胸膛,“這可不是開玩笑!”


    他少見地站了起來,然後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眼罩帶在了我的頭上,“歡迎回來,威爾士親王。”他好像說了這句,又好像沒有說,我隻是在他的笑容中暈了過去。


    那是一場事故,因為我心中的執念我差一點成為深海,雖然依然變成了這幅不堪的模樣甚至在夢中對自己的指揮官伸出了毒手,但他卻沒有在意的樣子,反而以我和胡德姐姐為核心組成了新的主力艦隊,果然我已經強大到可以逆轉那些命運了!


    重新拿回了主力位置可我反而並不怎麽在意了,看著提督我發現自己變得難以開口,雖然指揮官有時候會來找我,有時候還帶著酒,但我卻再也沒有了那時的感覺,看著那雙鋼鐵般的雙手我不敢再依偎進他的懷裏,有時候他給酒醉的我擦汗或者陪我品酒時也沒有了溫暖的感覺而是多了一種慌亂和憂愁。


    但我不會在去奢求那些了,成為了這幅樣子,愧對指揮官的自己實在已經沒有了那樣的權力,隻能保護著帝國最後的榮耀生活下去!所以我每天用那個艦裝中嗆人的酒灌醉自己,拒絕著那個軟弱的自己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隻要由我擔負起一切就夠了,胡德姐姐就讓她高高心心地纏著提督吧!為了不在讓她們受傷,這個帝國的驕傲、萬頃波濤中的王者就由我來扮演就好了!


    本想著來到了這個新的地方,我也能保護著自己的驕傲獨自的生活下去,可是再一次看到自己的指揮官時,我的心還是亂了。雖然他變得軟弱、變得優柔寡斷、變得更加袒護艦娘,甚至還叛逃出了自己的港區去了別的地方,可我看到他對著黎塞留那樣袒護的神情,心中卻再也平靜不下去了。


    那就像是曾經逐漸放下防備的我,單純的以為依靠著指揮官就可以忘卻所有的一切,隻是沒想到黎塞留的改造讓她得到了這些,而自己的改造讓自己再也沒有資格去尋求自己指揮官曾經給的一切。


    “黎塞留,你就該得到懲罰!”那個噩夢中似乎也有些黎塞留,那時的她脆弱的不堪一擊卻仍然擋在了那個熟悉身影的麵前,就像現在一樣。火炮擊打在黎塞留的身上,可我卻沒有快意隻有歎息,原來我也會嫉妒,就像是那時候對著嚴肅地站在指揮官背後的俾斯麥一樣的情緒。


    ……


    反擊走了,房間裏就剩下了我和指揮官。我都已經記不清多久了,那時的我並沒有失去我的左眼,那時候我還能盡情的靠著我的指揮官而不必擔心會弄傷他。那時候,我還不是一隻隨時都可能失控的巨獸。


    接過了了酒瓶我膽怯的坐到了他的身邊,他的身子還是那樣暖個,就像初見時的那個冬天。那時候要是沒有俾斯麥或許就不會有那場噩夢般的改造了吧?或許也不用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或許我現在還會像曾經那樣做一個讓指揮官稍稍有些上心的醉鬼吧?


    “指揮官,如果我足夠強大的話,是不是胡德和反擊就能夠逃脫那些噩夢了?”不知道為什麽我隻是想問他這個問題,想問他到底值不值得,或許隻是尋著借口可以靠在他的身邊。


    “能跟我說說嗎?你的故事。”指揮官還是和曾經一樣對著誰都抱著相同的心,這種讓我曾經非常不滿的態度現在卻讓我慶幸不已。


    我抬起手想要摸摸他,可那入目的醜陋手甲卻不給我那個機會,我的驕傲自然也不會給我訴說那些故事的機會。搖了搖頭,我隻是喝著酒,想讓苦澀的酒液衝刷掉心中那些早就決定放棄的妄想。


    “指揮官,您能告訴我,追求著不斷變強的我到底對嗎?”我的夢魘一切都源於變強那兩個字,而我變強了,卻變得不再快樂,所以我想要答案,隻有他能給我的答案!


    “強大這種事情隻要盡量就可以了。如果強大不足以保護所有人的話,就尋求夥伴好了!”他的話讓我無言以對,那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那種克製不住的狂躁又升騰了起來。


    那種感覺很熟悉,就像那次迫不及待地想要撕碎黎塞留的裝甲時那樣。“不能再傷害提督了!”


    我想要離開,沒想到他竟然主動的握住了我的手,“如果同伴也不行的話,你還有提督!”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狂躁消失不見了,而我冰冷的手竟然又感覺到了那時的溫暖!


    原來真的就算是冰冷的鋼鐵也能被那一雙手給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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