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嫣然倒是不介意,仿佛也沒看到燕雲縉一言難盡的神色,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流雲說著話。


    流雲絲毫沒有害羞,直愣愣地問:“我和太子殿下的婚禮什麽時候進行?”


    蔣嫣然看向燕雲縉,後者用眼神告訴她,他一點兒也不想管這件事情。


    “你們先說話,我有事先出去。”燕雲縉不負責任地撂挑子,出去問清燕川的去向,騎馬去找他了。


    燕川這麽大,燕雲縉第一次對他產生了同情這種感情。


    木已成舟,這樁婚事,無論如何都得認了。


    找到燕川的時候,他正躺在草地上,雙眼望天。


    聽見燕雲縉的馬蹄聲,他也隻是淡漠地看了一眼,然後繼續保持無語問青天的姿勢。


    燕雲縉栓好馬,在他身邊盤腿坐下,拍拍他的肩膀,撇清道:“我之前也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委屈你了。”


    燕川還是一臉生無可戀,道:“現在除了接受,還有辦法嗎?”


    聽他這是認命了,燕雲縉鬆了一口氣,難得苦口婆心道:“你喜歡誰,想抬舉誰,父皇絕對不會幹涉;再說我看著她,雖然粗鄙,但是也不像個心思邪惡之人。說不定日後相處,你能發現她的優點。”


    “父皇,其實還有一個辦法……”燕川坐起身來,和燕雲縉四目相對。


    燕雲縉道:“你說來聽聽。隻要不是太為難,我可以考慮。”


    流雲實在是令人見之忘俗——看見她,都不眷戀俗世,想要出家了。


    “當時和拓跋部落定的聯姻,隻是皇家聯姻,並沒有說誰……”燕川意有所指。


    “你想把她留給燕淙?那年紀相差有點大,怕是流雲等不了。”燕雲縉並不是偏心燕淙,實在是現實不允許。


    燕川卻道:“父皇,您可以把她收到你後宮中,反正不親近,皇後娘娘未必容不下。”


    “啪!”燕雲縉一巴掌拍過去,眼睛瞪得滾圓,“胡說八道。”


    燕川揉著被打疼的肩膀,嘟囔道:“看,您也不願意,擺在那裏都不願意。將心比心,您勸解我這些話,又有什麽用?”


    燕雲縉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


    他近乎惱羞成怒:“你現在到底想怎麽辦?是退親還是成親,你自己定。”


    “認了,我認了。”燕川苦笑一聲,“我和您開玩笑呢。果真推給您,皇後娘娘恨死我了。也沒什麽,看習慣了或許好些。”


    事已至此,他隻能接受。


    他這番話也是在寬慰自己。


    長得醜不是原罪,隻要流雲安分守己,該給她的待遇,他給,隻要相安無事即可。


    燕雲縉回到宮裏,和蔣嫣然道:“你打發了流雲?你覺得她人品如何?燕川已經答應婚事,不會再起波瀾了。”


    蔣嫣然抬手斟茶,香氣四溢的奶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一滴不漏地落入杯中,姿態優雅閑適。


    “看不出人品如何,但是很直爽。”蔣嫣然實事求是,雙手捧杯,抿了一口奶茶。


    燕雲縉指著她:“你啊你,從來就不善解人意。你就說,流雲除了長得不好,什麽都好,我是不是心裏能放心些?”


    蔣嫣然冷冷地嗤笑:“她就是再好,燕川以貌取人,又有什麽用?如果非想從我這裏聽到什麽好聽的,那我可以告訴你,我覺得流雲配燕川,很相配。”


    燕雲縉實在不知道這個很相配的結論她是如何得出來的,心裏替燕川憋屈,沒好氣地問:“我就不該指望從你嘴裏問出什麽正經話來。”


    “什麽是正經話?你說一句我聽聽。”


    燕雲縉被懟得啞口無言,擺擺手:“咱們不糾結這些沒用的。你怎麽也是燕川的嫡母,他的婚事我不求你上心,但是想想日後你要和流雲相處,所以還是幫他慎重考慮。”


    “現在木已成舟,考慮什麽?”蔣嫣然不客氣地道,“安慰的話我沒有,但是有個消息,準確的說,是拓跋部落的訴求要告訴你,還是你轉達燕川畢竟較好。”


    “什麽?”


    “拓跋部落那些前來送婚的官員,要一直等到流雲懷孕才回去複命。”


    燕雲縉:“……豈有此理!”


    長成那樣,還要逼燕川睡她?這也欺人太甚了。


    燕雲縉渾身湧起戾氣,幾乎控製不住想要下令悔婚交惡。


    “這不是針對誰,這是拓跋部落的習俗。”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既然嫁到我大蒙,就要隨我大蒙的規矩,否則就滾回拓跋部落去。”燕雲縉怒不可遏地道。


    蔣嫣然掃了他一眼,燕雲縉立刻訕訕地道,“我不是對著你發脾氣,就是覺得他們太欺負人。”


    “我話還沒說完。”蔣嫣然開口,“但是流雲說,那些官員她都會打發走,她要靠自己贏得燕川……”


    燕雲縉頓時對流雲改觀了些。


    能用自己的行動贏得燕川的心,這種態度是可取的。


    “至於大婚,她希望盡快進行;大婚之後她就把送親的官員打發回去。”


    燕雲縉想,她對燕川的一片癡心,難能可貴。


    “你以後多指點指點她穿衣打扮,說話做事,”他隻能這麽交代蔣嫣然,“女為悅己者容,好歹讓燕川看得順眼些。”


    蔣嫣然沒說話。


    燕川和流雲很快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隻是洞房花燭夜,燕念正好低燒,有些蔫蔫的,燕川陪了她一晚上,沒有進洞房。


    拓跋部落送親的人很生氣,但是流雲打發了他們。


    燕川索性在宮裏不回東宮,她也不生氣,照常去給蔣嫣然和韓妃請安。


    除了燕川之外對於這樁婚事最不滿意的當屬韓妃了。


    她總陰謀論,是蔣嫣然從中作梗,她那麽英俊瀟灑的兒子,最後才得了這麽一樁婚事。


    可是她敢怒不敢言,負麵的情緒便想發泄到流雲身上。


    流雲愛歸愛,可不是吃虧的人,而且極為聰明,幾個回合的較量下來便摸清了韓妃的底細,對她也冷淡起來。


    韓妃想鬧,流雲就搬出來娘家;韓妃到底膽小,也不敢把她如何,隻能咽下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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