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想從長計議,就想把這些賣官鬻爵的東西,還有什麽臉麵都不要的鬧事學子,一起殺了。”皇上怒道。


    在皇上看來,學子們的行為,丟盡了讀書人的臉,侮辱聖賢,更是罪無可赦。


    阿嫵其實內心覺得,寒窗十年最後換不來一個公平的同場競技的機會,憤怒和衝動也情有可原。


    但是她肯定不會在皇上盛怒的時候當著他的麵這樣說。


    “哥哥,”阿嫵道,“貪贓枉法的人自然該殺,鬧事的學子也是沒腦子,然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哥哥震怒,下麵的人自然不敢怠慢,隻是我怕,會因此有無辜之人被牽累。”


    她嫉惡如仇,同樣希望作惡的人得到懲罰;但是秋闈這件事情,不應該血雨腥風,讓原本應該成為國家棟梁的學子們噤若寒蟬。


    皇上道:“嗯,你先回去。”


    他並不希望阿嫵看到自己乖戾的那一麵。


    阿嫵點頭,看了他一眼,乖乖地離開。


    然而出了門,她就一路小跑去找蘇清歡。


    “娘,爹也在,那正好。哥哥生氣了!”


    蘇清歡的第一反應是阿嫵又闖禍了,道:“你做什麽了?”


    陸棄的第一反應和她差不多,但是出口的話卻是:“不必管他!”


    跟他的掌上明珠生氣?那就自己氣去吧,不能慣毛病。


    阿嫵:“……當然不是我,是山西考場舞弊!”


    真是的,把她想成什麽人了。


    沒想到,陸棄輕描淡寫地道,“科場舞弊,這不是什麽新鮮事,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舞弊的人,抓出來殺一批就好了。


    蘇清歡卻憂心忡忡:“這件事情可不小。山西的那些學子怎麽辦?不好處置,皇上一定得找個牢靠的人去山西處置這件事情。”


    “對啊。”阿嫵道。


    還是娘靠譜。


    陸棄道:“山西那個地方,秋冬季寒冷幹燥,不是個好去處。”


    阿嫵:“……可是爹,這是公差,哪裏不辛苦?咱們在邊城不苦嗎?”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是臣子的分內之事。爹今日這話,有些莫名其妙啊。


    蘇清歡卻反應了下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去?”


    “嗯。”陸棄沒有否認。


    “好。”蘇清歡點頭。


    陸棄是要帶她去,所以才要想那裏的條件。


    兩人早已建立起了最深厚的默契,不需要解釋太多就知道對方想什麽。


    蘇清歡明白,陸棄主動請纓,是要去大開殺戒的。


    她很支持他。


    別的事情或許還可以含混,但是科舉舞弊,是誤人子弟,動搖國基的事情,絕不能容情。


    殺一儆百,才能讓其他躍躍欲試之人收斂。


    甚至蘇清歡也能想到,陸棄這是為未來埋下伏筆。


    阿嫵傻嗬嗬的不知道秋獮的真正目的,她卻十分清楚。


    風平浪靜的表麵之下,暗潮湧動,皇上這江山想要坐穩,總要有人負重前行。


    阿嫵驚訝,爹娘竟然要去?這件事情可是文官的事情,爹一個武將去幹什麽?


    可是陸棄已經出門了。


    “娘,如果哥哥同意,我想和爹一起去。”阿嫵道。


    蘇清歡愣了下,隨即道:“你能說服你爹和哥哥就行,我沒什麽意見。”


    阿嫵知道擔憂也幫不上什麽忙,陪蘇清歡坐了一會兒就出去找鄭秀和尚霓衣了。


    皇上本來說要去打獵,但是臨時取消,其他人也不敢再去,所以這倆人正在尚霓衣聊天。


    “我不知道,你們江南人也喜歡那般喜歡吃醋。”這是鄭秀的聲音。


    阿嫵掀開簾子走進來:“誰吃醋?吃誰的醋?”


    鄭秀笑著道:“誰吃醋?我們反正是不會吃你說的那個醋,都是孤家寡人,也沒人讓我們吃醋。”


    尚霓衣笑笑,起身給阿嫵讓了個中間的位置,又給她添了一杯茶。


    “我才不吃醋呢。”阿嫵過來大大咧咧地坐下,“我哥哥也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鄭秀道:“中午我和霓衣包了鹿肉包子,請後廚的人幫忙蒸熟,味道可好了。我笑她,別人出包子蘸醋,她是喝醋。”


    “給我留了沒有?”


    “留了留了。”尚霓衣起身,“我去小爐子上替你熱一熱。”


    “不用。”阿嫵拉著她坐下,“現在不餓,中午吃了兩大碗飯。”


    “那一定是在皇上那裏吃的。”鄭秀擠眉弄眼道。


    阿嫵拍了她一下:“將來你可別找到意中人,否則看我怎麽說你!”


    尚霓衣笑容清淺:“鄭秀一定要找到意中人,幫你一起對付阿嫵。”


    “你也是呀。”鄭秀笑道,“讓阿嫵給你挑個好的,無論你怎麽吃醋都不生氣的那種。”


    尚霓衣低下了頭,阿嫵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了。


    她是臉皮薄,和自己以及鄭秀不一樣。


    阿嫵岔開話題道:“說起吃醋,我告訴你們,我可能要去一個真正喝醋的地方了。”


    科場舞弊這樣的大事是瞞不住的,很快就會散播開來,所以阿嫵也沒有隱瞞。


    既然要走,先跟閨蜜們打個招呼。


    “你要去山西?”尚霓衣問。


    “山西?”鄭秀懵懂。


    “對啊。”阿嫵道,“山西老陳醋,京中到處都是這樣的幡子,你沒見到?”


    “我是說,你去山西幹什麽?皇上要去那裏巡視?”鄭秀道。


    阿嫵喝了一口茶水,尚霓衣提壺給她斟滿,然後又給鄭秀和自己添水。


    “山西科場舞弊,鬧得很厲害。”


    “砰——”尚霓衣手中的茶壺掉落在地,跌得粉碎,茶水濺到了幾人的鞋上和裙子上。


    幸虧茶水是溫的,沒有燙傷。


    “對不起,我手滑了。”尚霓衣下意識地要用手去撿碎瓷片。


    阿嫵拉住她:“別動,小心傷了手。”


    清婉拿著掃帚進來打掃幹淨,幾人又換上的幹淨的裙子和鞋。


    “你繼續說。”尚霓衣看著阿嫵道。


    阿嫵一臉茫然:“繼續說?剛才說到哪裏來著?”


    尚霓衣垂眸:“山西科場舞弊案。”


    “對對對,科場舞弊,落第的學子鬧事,抓了很多人。我爹要主動請纓去處理,我想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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