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可不能這麽說啊。”毛婆子不是省油的燈,“當初您明明答應給老奴和毛殼名份,後來反悔,老奴什麽也沒說,默默認了。可是您……”


    “什麽叫‘什麽也沒說,默默認了’?”白氏慍怒道,“我給你的一萬兩銀子呢?你收了銀子,現在又想反悔?我還要替你那個愚蠢的兒子操心一輩子嗎?拿你那一萬兩銀子去贖人!我告訴你,這件事情,跟侯府什麽關係都沒有,我一個子都不會出。”


    “夫人當真如此絕情?”毛婆子也不哭了,抬眼恨恨地看著白氏,不顧尊卑,也絲毫不掩飾雙目中的恨意。


    “是是是,滾滾滾。”白夫人發作,把羅漢床上的小幾都掀了,東西嘩啦啦落了一地,險些砸到毛婆子身上。


    害得她顏麵盡失,還要從她腰包裏掏銀子?簡直做夢。


    “夫人,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毛婆子陰惻惻地道,“夫人好日子過得久了,就忘記當初是誰幫您有了今天!”


    “你敢威脅我?”白氏平時優雅的儀態盡失,惡狠狠地道,“你們母子多活了二十多年,還不知足嗎?”


    “夫人總算說出了心裏話。”毛婆子也不跪了,站起來看著白氏,“當年之事,我肯定留後手了。要是我和毛殼出了任何事情,夫人也跑不了,咱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你好大的膽子!”白氏揮手打了過來。


    毛婆子手腳靈活地躲開,冷笑道:“夫人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讓您那些侄子們,從曾經屬於侯府,不,屬於先夫人,現在姓白的那些產業裏,撥一萬兩銀子出來。那對您來說,可能心疼,但是並不難。”


    “誰在外麵!”白氏猛地反應過來喊道。


    外麵的丫鬟噤聲,誰都不敢說話。


    杜麗娘微微一笑,站在廊柱下也一言不發。


    看了,不,聽了好久的熱鬧了,越來越熱鬧。


    她是大大方方來請安的,所以並不怕人,但是這個風口浪尖,她也不會聰明地把臉伸過去讓白氏打。


    果然,白氏聽見沒有動靜,也並沒有再揪著不放,說話的聲音倒是壓低了。


    但是杜麗娘還是聽見她軟了口氣,明顯在哄毛婆子。


    沒什麽消息了,她扭了扭水蛇腰,從荷包裏掏出一塊銀角子扔給小丫鬟,聲音幾不可聞地道:“賞賜給你們喝茶,就當我沒來過,省得夫人本來都看我不順眼,更把氣撒在我身上。”


    她麵上帶笑,口氣輕鬆,小丫鬟們也向來知道她是白氏眼中的橫木,又想著有錢買糖吃,都點了點頭。


    杜麗娘出去以後,麵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姨娘,”她身後喚作弄琴的武婢道,“您看現在怎麽辦?”


    杜麗娘眼珠子轉轉,對她勾勾手,附耳說了一番話。


    弄琴點了點頭。


    晚上,毛婆子在自己房間裏清點曆年攢下的銀票。


    她很熟悉白氏的為人,知道她不可能就這樣出一萬兩銀子,自己多少也要出血,便盤算著拿多少合適。


    再想想兒子可能受凍挨餓,她又心疼不已。


    她絲毫不想自己把毛殼慣壞了,而是一味埋怨白氏吝嗇,也後悔當年見錢眼開,沒堅持要名分,渾然忘記,當年昌平侯為了自己名聲,也不可能給她名分。


    清點了半天,她忍痛拿出三千兩,把剩下的都放回自己藏的地方,這才熄了燭火到床上躺著。


    她原本以為自己一夜難眠,不想頭挨著枕頭,竟然很快睡了過去。


    白氏正在和昌平侯說話。


    她過了最激動的那陣,現在已經決定割肉了——當年一時糊塗沒有把毛婆子弄死,真是她人生最大的失誤了。


    但是她還算果斷堅決之人,無論如何,現在這關頭毛婆子母子不能出事,否則京中流言不知道會傳成什麽樣子。


    她在昌平侯麵前自然換了一副嘴臉,深明大義道:“侯爺,不管怎麽說,毛殼都是您的骨肉。一萬兩就一萬兩吧,府裏銀子不夠,我去娘家拆借。”


    昌平侯低頭看著心愛的女人,動容道:“這麽多年多虧了你。等毛殼回來,讓人好好打他一頓,以後拘在府裏不許他出門。回頭有合適的女子,也不拘門戶再給他納一房,讓他收收心好好過日子。”


    白氏一口心血險些噴出來。


    她真金白銀的一萬兩,就換了一句“多虧了你”?


    她還要張羅花錢給那個野種納妾?她怕他無福消受讓雷劈死!


    她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能保持麵上的平靜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還有,”昌平侯道,“這件事情不能總這樣懸著,二十多年前的舊事被人扒出來就完了。要不就先讓毛殼認祖歸宗吧。”


    把這件事情歸結為年少風、流,有違規矩,讓那些人吃夠瓜,才不能挖掘更深的東西。昌平侯如是想。


    他真是從大局出發的,但是白氏顯然不這麽想。


    她現在氣得渾身發抖,嘴唇翕動著說不出話來。


    偏偏昌平侯還沒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道:“你是不是發燒了?快去歇著,不用擔心毛殼,這事沒什麽大不了。能花銀子解決的,都不是大事。”


    白氏氣昏了過去。


    弄琴在屋頂上聽得都快笑抽了,悄無聲息地離開,回去把事情跟杜麗娘說了,後者也是哈哈大笑。


    現在白氏知道自己嫁的什麽東西了吧。


    “姨娘,我是現在出去送信還是……”


    “等明天。”杜麗娘坐在梳妝台前一根一根抽出頭上的發簪,如絲墨發散落,神態慵懶,美得傾國傾城。


    明日,這府裏可會很熱鬧。


    “是。”


    “他睡下了?”杜麗娘一臉嫌棄地道。


    “睡下了,今晚叫了那兩個伺候。”


    “嗬嗬。”早點精、盡人亡!


    第二天一大早,杜麗娘打扮得漂亮得體,帶著弄琴前往正院看戲……不,請安。


    白氏小門小戶出來,最喜歡擺架子,所以一大早,非但昌平侯的侍妾,她正經兒媳,就是兒子的小妾們,也要烏泱泱湊到一處來請安。


    嘖嘖,今天有熱鬧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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