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仲、尤渾,鄧嬋玉,魯雄……


    看著賬內的這四位俘虜,楊戩靠在椅背上,動也不能動,稍有些犯難。


    費仲和尤渾直接殺了太可惜,這算是帝辛身旁的權臣,若加以利用,能勝過百萬雄兵。


    魯雄平平無奇,不足為慮,鄧嬋玉有五光石護身,或許五光石本身沒什麽太大威力,隻有一個百發百中的特性,但其或許象征著是那位聖人娘娘,也不可輕易動她。


    思前想後,楊戩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將費仲、尤渾兩位大人送進城中驛站歇息,明日覲見武王陛下。”楊戩道,“將鄧嬋玉將軍押在軍中,哪吒負責看管,莫要被她走了。”


    諸將低頭領命:“是!”


    那魯雄抬頭看向楊戩,目光中帶著些狐疑。


    為何楊戩隻說了其他三人如何,而未曾說他?


    楊戩突然打了個哈欠,沒辦法用手去捂的哈欠,頗為不雅觀。


    黃飛虎在一旁道:“魯雄官拜左軍上將軍,頗善兵法之道,丞相,飛虎願相勸其歸降。”


    魯雄被五花大綁,此時抬頭也要喊上一聲:“哼!叛臣亂子!以何勸我!”


    “既然如此,”楊戩麵色淡然,“拖出去斬了首級,懸掛轅門三日。”


    魯雄呼吸一滯,費仲尤渾二人頓時渾身發軟。


    左右立刻湧進來幾位刀斧手,將魯雄拖了出去,很快就聽帳外些許議論聲,大多兵衛都不認識魯雄是誰,但聽人說是商軍主將,周軍上下頓時大快人心。


    費仲渾身直冒冷汗,抬頭看著這位年輕的丞相大人,剛想開口喊饒命,卻見楊戩對自己笑了……


    糟了,難道他今日難逃一死?


    “丞相老爺!我!”


    “來人啊,將費仲與尤渾兩位大人送去城中驛站,還要我說第三遍嗎?”


    周軍諸將雖不解,卻也依言行事。


    黃飛虎昔日在大商為武成王,自然是恨費仲、尤渾兩人恨的牙根癢;但他卻是個聰明之人,似乎明白楊戩要做什麽,也就強忍著。


    當下,黃飛虎別過身去,周國大將南宮適向前領命,好言好語的將費仲和尤渾兩人帶出了大帳。


    剩下的,也就隻剩下鄧嬋玉了。


    哪吒在旁笑道:“師兄,這小娘皮怎麽處置?可不能隨便輕饒了她!”


    鄧嬋玉毫無懼色,帶著半麵甲,抿著薄嘴唇,站在那毫無畏懼。


    楊戩坐著的椅子輕輕飄動,到了鄧嬋玉身前不遠;哪吒和木吒立刻向前來,以防鄧嬋玉突然發難。


    “鄧將軍,”楊戩直接問道,“有關鄧將軍,我隻有一事不明。”


    鄧嬋玉並沒有出言諷刺,也並未有多少情緒波動,也平靜注視著楊戩。


    隻是,她被仙繩捆在身側的雙手,總不自覺的輕輕攥一下……


    “丞相神機妙算,能有何事不明?”


    “你之來曆,”楊戩淡然道,“你從何而來,師從何人,又為何助商討伐我周國,若非不識天數,不知天命?”


    鄧嬋玉默然不答,楊戩看了眼軍中諸多將領,道:“不曾修行的將領暫且離開此地,莫要沾染因果,誤了自身。”


    諸將對視一眼,大部分人告退離去,隻剩楊戩與三吒,還有直健、姚恭麟兩人。


    “鄧將軍,我還是那個問題,你可想好是否回答?”


    鄧嬋玉看了楊戩一陣,而後嘴角露出些許苦笑,道:“既是敗軍之將,自不敢太過狂妄,可丞相所問,鄧嬋玉一句也答不出。”


    “為何?”


    “隻是仙人夢中傳授,不知其為何,更不知其仙山師承……”


    “原來如此,”楊戩麵露恍然,一轉椅子回了書案之後,道,“先請鄧將軍在軍中委屈幾日,待那兩位大人回朝歌城,鄧將軍同去便是。


    鄧嬋玉一愣,看著楊戩,“你不殺我?”


    “你我並無冤仇,”楊戩笑道,“更何況,傳授你仙法的那仙人,八成我也得罪不起,留你在軍中何用?”


    哪吒笑道:“師兄,當真不留她在軍中侍奉?你如今行動不便,多個人搭把手也是極好的。”


    楊戩瞥了眼哪吒,後者笑著看向一旁,絲毫沒把楊戩眼中的威脅放在心上。


    鄧嬋玉麵甲之後的麵色有些許紅暈,但也隻是一閃而過;她對楊戩點點頭,道了句謝。


    楊戩命金吒將鄧嬋玉的修為封住,解開了她身上的仙繩,命哪吒日夜看管,不得有誤;哪吒也隻能垂頭喪氣的領命。


    在他看來,自己放著大好的時光不在軍中玩耍,反而要時刻盯著一個女人,當真比用三昧真火燒他還要難受。


    待諸將離開後,楊戩輕輕歎了口氣,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靜靜的思索。


    楊小嬋與姬倩華在帳外進來,小嬋兒道一句:“哥,我們扶你去床上歇息吧。”


    “沒事,我自己能來,”楊戩用玄氣將自己裹了,飛到了一旁的小床上。


    小嬋兒連忙跑過來為,小心的查看楊戩的姿勢是否舒適,隨口問道:“哥,每次征戰都是這般嗎?隻是半日,就有十多萬凡人死去。”


    “嗯,大多都是這般情境,”楊戩笑道,“有句話說的不錯,一將功成萬骨枯,凡人兵衛手持兵刃肉搏,修道之人則用法寶神通搏殺,其實相差不多。”


    楊小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坐在床榻邊緣,一身戰甲打扮,卻依然難言她的靈秀。


    一遍招呼姬倩華來同坐,楊小嬋一邊又問:“哥,我聽人說,那費仲和尤渾不是大奸臣嗎?為何聽他們說,哥似乎要把他們兩個放走?”


    “可是黃飛虎托你問的?”


    “嘻嘻嘻,哥你說嘛。”


    楊戩笑了笑,“那兩個人雖是奸佞之臣,卻並非沒有才幹,不然如何能討帝辛歡心?與其說他們是奸臣,倒不如說,他們兩個是真小人。”


    “丞相,”姬倩華小聲問,“這種人若被放回去了,西岐豈不是要遭天下人指責?”


    “何人能指責,何人敢指責?”楊戩道,“放他們回去,隻是為了讓西岐免遭兵禍,讓百姓得以修生養息罷了。天下諸侯若以此為借口,說咱們大王失德,那才是真的玩笑話。”


    姬倩華似乎天生不敢大聲喊人,依然用小小的聲音問:“丞相是想讓那兩人去朝歌城為周國求情?”


    “嗯,自然如此……放心,”楊戩笑道,“我總不至於失智到要去靠他們兩個的良心,我自有安排,讓這兩人對我言聽計從。”


    楊小嬋和姬倩華頓時納悶不已,姬倩華還好,知道見好就收,不敢多探聽此事。


    但楊小嬋卻開始嘰嘰喳喳的刨根問底,顯然是沒把家國大事當一回事。


    楊戩被她糾纏的無奈,隻得將心中的計劃全盤告知,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雖並不複雜,卻讓楊小嬋和姬倩華聽的有些無語。


    “哥,你怎得每日都在想這些陰謀詭計呀……”


    楊戩瞪了眼自家妹妹,小嬋兒嘻嘻笑著,趁楊戩不能動,趴在楊戩懷中一陣撒嬌。


    旁邊的姬倩華頗有些無語。


    這……當真是兄妹?


    三日後,武王接見了費、尤二人,於宮中大宴。


    宴上,幾個西岐的大臣對費、尤二人各種讚揚,直把他們誇成了天上少有、地上無叁。


    很快,費仲與尤渾二人飄然不知所往,又被灌了一肚子酒水。


    楊戩提前和散宜生打過招呼,後者一句:“可惜,兩位能臣,輔佐了一代昏君,諸多罵名都被兩位大人背上了。”


    費仲頓時頓足長歎,一臉的悵然,“可不是嗎!我和尤兄二人去做的那些昧良心的事,那個不是大王指使的?是我們獻計要逼死薑皇後嗎?那是大王說要廢了皇後,要我們拿個主意,我這才去找那妖後獻策啊!”


    尤渾到還有點清醒,忙道:“酒後失言,酒後失言。”


    “哎,今日咱們遠在天邊,說這些又何妨?”西岐大將南宮適笑道,“我是個武將,最喜歡直來直去的真男兒。兩位將軍……相貌堂堂,五官端正,若是太過拘束,反而不美。”


    尤渾頓時挺直胸膛,拍拍胸口,“那是!唉!實不相瞞,在朝歌城中,我們兩個看似風光,實則是過街老鼠一般,被那些自命清高的大臣們追著喊打。”


    費仲一撇嘴,“大王以為天下是他的,那些混賬大臣卻認為,天下應該是大家的。這可能嗎?人人都想幹涉大王的想法,大王這點刑罰都是輕的!”


    “對,為人臣子的本分都忘了,還敢說自己是忠臣良將?”


    當下,費仲尤渾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數落商朝朝堂,時而罵帝辛不厚道,讓他們兩個背負罵名,時而又指責大臣失本分,以死諫為樂。


    而這些,兩人不知道的是,都被一旁角落中的直健用法寶留影珠記了下來。


    其聲,其貌,自是分毫不差。


    楊府地下,楊戩閉關地。


    那具已經有點不成人形的身體似乎已經流幹血液,沒了生機,渾身上下凝成了血痂,仿若一塊暗紅色的大石頭。


    隻是,在他背部大龍骨,九顆還隻是有些印痕的光點,正輕輕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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