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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後麵幾天, 沈緒身為皇帝, 便不能日日閑在營帳中,芮毓見到他的時間便愈發少。


    正好詹書豪是個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公子哥, 不會拉弓狩獵那一套,日日混在林子裏, 時不時摸條魚摘個果子跟芮毓分一分。


    詹書豪問她:“這幾日皇上不是狩獵便是議事,你可有常見到他?”


    芮毓聞著魚香味兒, 搖了搖頭。


    詹書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他可曾跟你提過, 我父親曾向他求娶你,讓他賜婚, 他不肯呢。”


    芮毓抿著一根魚刺,伸手取下來扔到樹葉堆裏,睜大眼睛說:“你要娶我?”


    詹書豪覺得她這反應可愛極了,點點頭:“你覺得如何?要不然你親自去求求皇上,皇上不是對你特好?你求求, 說不準就成了。”


    芮毓揪著眉頭, 似乎還真的考慮起來了。


    站在一旁的巧閱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忙打斷她:“姑娘,成親是大事,要同皇上和梁夫人商議的。”


    詹書豪白了這多事的侍女一眼:“你家姑娘自個兒有腦子, 她挑選的人難不成還會錯?”


    巧閱垂下頭,不敢反駁他,但是她家姑娘就是容易被哄騙,千防萬防, 他這種流連秦樓楚館的公子哥最要防住。


    芮毓點點頭,將一塊魚骨頭挑掉:“我不能同你成親。”


    詹書豪大受打擊,前兩次他父親向皇上和梁夫人求親都失敗,他這才想直線救國,誰料這條直線也太直了,半點不拐彎抹角,直接將他拒了。


    他實在不解:“為何?本公子既會上樹摘果又會下水摸魚,你不是玩的挺高興的,怎的就不能嫁我?”


    芮毓一頓,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嫁了你,還能嫁給別人嗎?”


    詹書豪差點讓魚刺卡住喉嚨,咳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你說什麽胡話,自然是不成的!”


    芮毓失望的哦了聲,便沒再繼續這話題。


    聽到林子外有馬蹄聲,她立馬精神了,拍了拍裙擺,瞧著隻剩下魚尾巴,便不再吃了。


    提起小桶便往營帳走,趙權給她讓了路,狐疑的朝桶裏瞥了一眼,是條魚呢,還活蹦亂跳的。


    這幾日芮姑娘總是在皇上剛回來時便過來,每每都帶些東西,稀奇古怪的,昨個兒還捧了一堆貝殼過來。


    後來趙權找人跟著,原來她竟是同詹府的小公子一道玩,倆人倒是玩得來。


    他同皇上說了一嘴兒,本以為皇上會有微詞,誰料竟由著她了,說是難得有人能同她玩得來。


    沈緒本習慣了,可看她忽然帶了尾魚過來,還是默了半響:“今日玩什麽了?”


    芮毓怕他又不高興,便指著桶裏那尾魚,搖頭說:“沒玩,給你抓魚了。”


    沈緒毫不留情拆穿她:“你是自己吃完了,順道給我帶,還是活的。”


    芮毓驀地紅了臉,像被人抓住了小辮子,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


    沈緒輕瞥了她一眼,怎麽想怎麽不是滋味兒:“詹家那個,你覺得好?”


    芮毓知道他說的是詹書豪,毫不猶豫點點頭:“好的。”


    沈緒盯著她瞧,語氣沉了沉:“哪裏好?”


    芮毓便將詹書豪的話說了出來:“他爬樹,捉魚,還說要娶我。”


    “什麽?”沈緒眉頭攸的一蹙,他可真是太放心詹家那小子了,怕是在梁夫人那碰了釘子,這才從芮毓這兒下手。


    芮毓拉了把小椅子坐下,將皺巴巴的裙擺拉直:“不過,我覺得不好。”


    沈緒臉色緩了緩,還沒問她為什麽她便自己說了,如今說話可真是越來越順暢。


    “我要當皇後,嫁給你呀。”芮毓認認真真道。


    沈緒嘴角尚未彎起,便聽到小姑娘可惜的說:“隻能以後再同他成親。”


    沈緒是愣了愣又懵了懵,忽然感覺哪裏不對,驀地想起來,好像旁人總是同她說成親成親,可誰也沒告訴她成親究竟為何。


    他臉色變了又變,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罷了,回宮裏再好好教她。


    外頭忽然一陣嚷嚷,是六公主嘉禾的聲音:“你又來做什麽?你們徐國公家的臉麵都不要了?”


    徐明珠臉色煞白:“六公主這話什麽意思?”


    嘉禾笑了,她和徐明珠來來回回也見過許多次了,每每在宴會上,最搶風頭就是她,前年千秋宴,她本來準備彈琵琶給當時還是皇後的竇氏賀壽,誰知徐明珠當眾指出她的不足,並親自彈奏一曲東風賀!


    這事兒嘉禾可忘不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數落她,嘴下不饒人道:“你裝什麽呀,我們都聽說了,你對皇兄有意思,故意討好母後,實則接近皇兄,結果啊皇兄沒看上我們徐大才女!”


    嘉禾說完,幾個公主掩嘴笑,一邊說嘉禾說話太放肆,一邊又不攔著她。


    嘉慧站在一旁,既不敢笑也不敢攔努力往一旁站,最怕這種事牽連到她。可嘉禾終究還是牽扯了她——


    “你不是同芮姑娘最要好?她沒同你說麽,當時芮姑娘還讓徐才女嫁給二皇兄呢!”


    嘉禾說著,又咯咯笑。


    嘉慧動了動嘴皮子,戰戰兢兢的搖頭:“沒,沒聽說。”


    徐明珠臉色難看極了,不知道這事兒是如何讓她們知道的。她手上提著食盒,是竇氏讓她想法子讓皇上對她上點心,她這才在那烏煙瘴氣的小廚房呆了一上午。


    食盒裏的涼糕是她親自做的。


    趙權適時走過來,生怕這幾位公主玩過火,徐姑娘至少還是徐國公獨女,萬一惹了事兒,還真棘手。


    他笑眯眯說:“幾位公主在外頭吵嚷,是要擾了皇上歇息的。”


    嘉禾立刻噤了聲,剜了徐明珠一眼,隻說:“竇夫人在場外置了茶點,消暑解渴的,我們想過去湊個熱鬧,特來向皇兄請示。”


    趙權便領她們進帳內,徐明珠落在最後,腳步一頓,也隨她們一道進去。


    不過幾位公主沒有呆多久,得了沈緒的同意便要回自己帳內打扮,待打扮體麵了才去場外湊熱鬧。


    徐明珠輕輕將食盒放在桌上,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另一側的屏風忽然有動靜,徐明珠狐疑的往這兒看了一眼。


    她不敢多打量,硬著頭皮說:“自上回明珠回去之後便寢食難安,今日來,也隻是想給皇上認個錯,明珠不該插嘴太後所言,失了體麵,求皇上寬恕。”


    沈緒睨了眼屏風那露出的一雙眼睛,不自覺彎了彎唇角:“你今日獨自來朕的帳內,又失了一次體麵,徐國公府究竟有多少體麵,朕倒是好奇得很。”


    徐明珠臉色一白,難以置信的看向沈緒。


    皇上這是,不打算原諒她了?


    就為了芮毓那一句話,她今日如此卑微,低聲下氣,也無法換他多瞧一眼?


    徐明珠眼眶微紅,咬著唇落了兩滴淚,捏緊了帕子:“明珠真的別無他意,父親已有意讓我與魏家世子結親,想必,過不久了。”


    徐明珠仔細打量著沈緒,可自己說完他還是沒什麽表示,她一下急了,若真的不成,太後也幫不了她,若父親真的談好了她的親事,一切便成死局了!


    她一邊瞧著沈緒,一邊心急,可她不能再操之過急了。


    徐明珠咬著牙:“臣女先告辭。”


    左右拖住父親那邊,說什麽也不嫁去魏家,她便還有機會。


    芮毓從屏風處探出腦袋,眼睛直溜溜盯著徐明珠帶來的食盒:“不好吃。”


    沈緒輕笑,順著她的話說:“我瞧著還可以。”


    小姑娘蹙起眉頭:“不好吃的,吃魚吧,魚好吃。”


    她說著,將那尾活蹦亂跳的魚交給趙公公,趙權應了聲,催促小廚房拿去做湯。


    徐明珠剛回到自家營帳內,便挨了徐國公一巴掌。


    徐國公氣的險些昏過去:“你、你可知外頭都傳你什麽!”


    若不是方才被嘉禾冷嘲熱諷了兩句,她還真不知道,不過現在倒是清楚了。


    徐明珠苦笑道:“父親明明知道我傾慕皇上,若不是您逼我,我何至於此?”


    徐國公指著她,被氣的不輕,如今她這名聲傳出去,平陽侯府也是要體麵的,又怎麽還能娶她!


    何況他們國公府向來是書香門第,從來隻有別人誇的份兒,如今這麽一來,他老臉都丟盡了!


    徐明珠也想到這一茬,雖然她將名聲看的比命還重要,但仔細想想,若是將來能進宮,能得皇上寵愛,又有誰敢說她半句不好?


    思此,她更有底氣了:“魏家我不嫁,父親要是不能助女兒進宮,女兒便誰也不嫁!”


    徐國公連連歎氣,隻覺得徐明珠著了魔,讓人將她鎖在營帳中,不許她出門半步。


    可正如他父女二人猜的那般,平陽侯府確實猶豫了。


    原本魏嘉嚴是同意的,娶誰不是娶,父親母親看著覺得好,他便答應下來,可如今母親又唉聲歎氣說不好,魏嘉嚴稍稍猶豫了一下。


    “要不,還是換回芮家姑娘吧?母親當時不是也覺得好?”


    平陽侯夫人一愣,狐疑的睨了魏嘉嚴一眼,尋思著她兒子怎麽忽然看上芮毓了?


    “你別打芮家的主意,皇上不同意,誰也沒轍。”


    魏嘉嚴沒說話,可那個芮毓同詹書豪走的近,詹書豪那小子懷著什麽心思他一眼就瞧出來了,那小子可以,怎麽他就不行了?


    詹書豪在林子裏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捧著手中的小話本看著津津有味,一邊還吩咐小廝:“一會兒芮姑娘要來了吱個聲。”


    這玩意兒,姑娘家可看不得。


    長生立馬提醒他:“公子,來了來了。”


    詹書豪腿一屈,翻了個身坐起來,將那話本藏在石頭底下。


    誰知芮毓眼尖,淡淡道:“我瞧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詹書豪緊張兮兮:完了完了,暴露了!


    詹書豪真的是小可愛,本書最大神助攻,記住他。


    看了評論,其實大綱是一個多月前做的,我基本按照大綱走,後續關於名聲什麽的也有交代,不過——真的扛不住你們四十米長的大刀,想想也不是非要那樣寫,所以把情節改了改,其實是把後麵的部分劇情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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