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出嫁的閨女都會帶著丈夫和兒女,帶著年禮揣著紅包,風風光光的回娘家,這天是約定俗成的迎婿日。


    一大早,杜家大院周圍的幾條胡同裏就傳來稀稀落落的爆竹聲,那些當丈母娘的嬸子大娘們已經守在門口翹首以待,迎上門拜年的閨女和女婿。


    翟杜兩家今年的春節過的鬧哄哄的喜慶又熱鬧,但在大年初二這天,倒是少了一分出嫁女回娘家的期待。


    翟學英姐妹倆,情況特殊,一人平時隨著丈夫常駐m國,一人把家安在外地,以前大年初二的時候,兩人鞭長莫及,沒法回娘家。但今年連春節都在娘家過的,大年初二這天,姐妹倆也不用折騰了。


    就連杜家大姑她們,今天也不用像前些年一樣,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的折騰,拖家帶口的在京城過了一個團圓年。


    倒是芽兒這剛出門的新嫁娘,吃過早飯,剛要出門,就被翟媽嫌棄她身上那件和翟耀輝穿的同款的煙灰色羊毛大衣不喜慶。


    這丫頭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麽都好看。暗色羊毛大衣穿在高挑的芽兒身上,絲毫不顯老氣,反倒襯托出一股子低調的貴氣。


    翟媽欣賞歸欣賞,但是催芽兒換衣服的態度堅決的很。芽兒明明年紀又不大,非偏愛這麽素淨的顏色,連催著芽兒上樓換上那件喜慶的紅色刺繡小襖,下麵配了一條毛呢黑色大擺裙。


    臨出門,又給小夫妻倆一人係了一條剛織好的大紅色圍巾,翟媽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兩人是新婚小夫妻似的。


    今天是迎婿日,家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人登門拜年,翟爺爺他們今天都在家,翟耀輝難得單獨陪小媳婦回娘家。


    出了大院好遠,回頭也看不見警/衛亭裏的警/衛員,芽兒這才長鬆了一口氣,耷拉著肩膀,到底因為冷,半天才蔫搭搭的重新係了係大紅圍巾。


    幸好紅色刺繡小襖又輕薄又貼身,外麵再套剛才那件大衣綽綽有餘。要不然,芽兒真不好意思穿出門,大衣裏麵的衣服明顯太混搭了。


    不過,側頭見寬肩長腿,五官硬朗淩冽的翟耀輝脖子上也圍了一條同款的豔俗大紅圍巾,芽兒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出來,如花笑靨,璀璨耀眼。


    翟耀輝攬緊一個勁呲牙的小媳婦,十分認同母親的眼光。比起身上這身情侶裝,翟耀輝也更喜歡小媳婦穿那件大紅掐腰小襖的俏模樣,精致的刺繡小襖越發襯托得小媳婦的身段穠纖合度,玲瓏婀娜。


    杜爺爺正在大門口劈裏啪啦放鞭炮,遠遠的還沒看清人臉,倒是先看到小兩口脖子上圍著的大紅圍巾,眼睛頓時眯成了一條縫。


    大年初二雖然是迎婿日,杜爹他們誰也沒把翟耀輝這新姑爺當成嬌客來看待,倒是芽兒,進門就一杯熱濃的牛奶。


    芽兒屁股剛搭到熱乎乎的炕沿上,穿的跟大紅燈籠似的倆小胖墩一人上前抱著芽兒一條腿,嘟著嫣紅的小嘴,眼巴巴的瞅著芽兒姐姐。


    就連英子他們,芽兒進來的時候,三人都換上了新衣服,身後還背著小背包裝昨天收到的壓歲錢,儼然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


    屋子裏暖和,仨孩子穿的又厚實,小臉早熱的紅撲撲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寫滿了興奮,想催不敢催的模樣。


    史蒂芬教授第一次在中國過年,年前整天忙著往醫院跑,芽兒昨天晚上就說了這幾天陪著史蒂芬教授去逛廠甸,逛廟會。老北京人過年的頭一樁,就是逛。


    逛廠甸,看的是琳琅滿目的古董字畫,逛廟會,吃的是天南海北的風味小吃,看的是臥虎藏龍的民間絕活。


    芽兒是東道主極盡地主之誼,盡量讓史蒂芬教授過一個原汁原味的中國春節。


    年前,家裏在準備年貨的時候,史蒂芬教授也走馬觀花的跟著逛了兩回廟會。在這洋老頭眼裏,看什麽都稀奇。廟會上活靈活現的捏麵人,栩栩如生的吹糖人,當時,這位嚴謹的老教授眼珠子都快黏到上麵了。因為沒能好意思買幾個帶回來,史蒂芬後來遺憾了兩三天。


    這看似刻板的洋老頭骨子裏的童趣掩藏的很深,昨天晚上,芽兒跟老教授商量這事兒時,這位幹瘦的洋老頭那雙寶藍色的眼睛頓時亮的驚人。


    就連杜清河和杜清山他們聽了,也滿臉的興致怏然。


    他們從小都在國外長大,前兩年他們來國內時,是在清河灣過的年。逛廟會,他們也算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年前,雖然跟著去過兩次廟會,都是跟著采購年貨的杜爹他們去的,跟史蒂芬教授的顧忌一樣,碰到好吃的好玩的也不好意思買!


    昨天晚上,芽兒一提議,頓時得到所有人的附議。連杜爺爺他們都有些意動,有心逛逛廠甸淘淘寶,就更別提英子他們三個孩子了。想到一米多長的冰糖葫蘆,仨孩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年前,胡添樹帶著仨孩子逛過一次。孟德柱的腿正在康複當中呢,不宜勞累。家裏那會又都忙著過年呢,胡添樹也不好意思找人陪自己逛廟會看孩子,即要護著大肚婆媳婦,又得牽緊了那仨精力旺盛的孩子。大半天逛下來,差點沒把人高馬大的胡添樹徹底累趴下。


    上一回,英子他們仨壓根沒逛夠癮。昨天晚上聽芽兒說今天要逛廟會,仨孩子回到房間就折騰,鬧騰大半夜,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


    杜家大姑她們一大早往衣兜裏揣好零錢了,正在商量是先去白雲觀摸石猴呢,還是先去逛廟會呢!


    知道杜皓宇他們幾個沒興趣逛廟會,而這陣仗,郭小海也清楚自己一個人肯定招架不住,幹脆直接一通電話把翟耀霆和袁淵他們幾個也都叫了過來。


    芽兒喝完牛奶,逛廟會大軍也早就收拾停當。


    郭小海和翟耀霆一人牽了一個小胖墩,看著呼啦啦往院子外走的逛廟會大軍,額間的青筋直跳。留守在家的杜爹杜媽他們心裏也犯嘀咕,這老的小的,他們幾個能照顧的過來嗎?


    倒是郭小海白和翟耀霆白緊張了,剛出了胡同,張澤遠和杜建設各自抱起自家嘰嘰喳喳的小胖墩,英子姐弟也被杜家大姑她們一人牽著一個,史蒂芬教授自然是由芽兒和翟耀輝親自領著。


    雷蒙這準洋女婿是地道的f國人,感情外放又浪漫,早拉著杜清淩跑沒影了。眾人還沒到廟會呢,眼看著就要兵分幾路,幾個孩子遠遠看見花花綠綠的,緊拉著大人的手就要往裏鑽!


    一時間,廟會入口處,就剩下杜清河他們七八個大男人傻愣愣的站在那兒了。真幾個大男人身形挺拔,五官俊朗,氣宇不凡,臉上偏偏抽了幾抽,早就傻眼了,難道他們一群大老爺們一起逛廟會?


    沒等他們猶豫,有好幾位熱情豪爽的北京大媽已經上來打招呼了。更別提旁邊那幾位欲看害羞的年輕大姑娘了!


    芽兒見縫插針的朝郭小海他們擺擺手,渾水摸魚由翟耀輝護著帶著史蒂芬教授擠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自己才不陪著他們一起吸引眼球呢。


    芽兒這個回娘家的出嫁女還有閑情逸致逛廟會,而向來高傲的鄭月如今天早上難得也俗氣了一回,早晨起來,就不停查看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羅鄭兩家的婚禮趕在臘月二十六,羅少強是名副其實的新鮮出爐的鄭家姑爺,又有年輕有為、風流多金的名聲在外,這禮物當然不能太寒酸,拿幾盒高檔營養品充數就算了?


    而且,這樁婚禮舉辦的倉促,處在風頭浪尖上。羅家三少得了風流病的小道消息傳的如火如荼,鄭月如含著金湯匙出生,習慣了眾星捧月的虛榮,這麽好麵子的鄭月如心裏憋著一口氣,急於證明自己過的風光無限。


    而宣告諸人的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是自己愈發光鮮照人,和少強準備的那些價格不菲的禮物。


    羅家規矩大,過年,大家都回老宅住。


    古色古香的羅家客廳裏,哪怕是過年,羅家的飯桌上依舊是靜悄悄的!鄭月如用餐的禮儀很不錯,一舉一動優雅端莊,但是態度就屬於智者見智仁者見仁了。


    吃完自己那份早飯,鄭月如擦了擦嘴,施施然直接上樓了。


    羅老太太聽著皮鞋鞋跟踩在木地板上的噠噠聲,臉一黑,手裏拿的勺子都忘了放到碗裏了。


    長輩還沒下桌呢,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離席了?這越來越不像話了!羅老太太的心裏突然竄出一股火氣來,碗重重的往紅木飯桌上一放!


    羅老太太原本很中意鄭月如當孫媳婦,畢竟,像有父輩萌蔭可依靠的年輕一輩,據說鄭月如一直都很耀眼。而且,羅鄭兩家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羅老太太雖然覺得鄭月如太強勢,但也想著說不定能約束一下沒籠頭的孫子。但是年前孫子突然得了傳染病,鄭月如直接闖到家裏來,不問情由,當頭就給孫子一記耳光,羅老太太又心疼又埋怨,順便也遷怒了鄭家的家教。


    未婚先爬上了男人的床,鄭家的家教也不過如此!


    雖說,後來礙於形勢,倉促給兩人舉辦了婚禮,但羅老太太對鄭月如的印象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鄭家老太太去世的早,鄭榮軍又是一個寵孩子的,而且,鄭月如從小就聰慧,越聰明能幹越能好老爺子喜歡!鄭月如在鄭家向來隨意慣了,落在羅老太太眼裏,原來的大方就變成了沒有女人的溫良謙順。


    而鄭月如在那節骨眼上嫁到羅家,心裏也委屈,又不清楚羅少強到底什麽病,當然也沒心情伏低做小哄羅老太太開心。


    羅老太太同樣因為顧忌著孫子的怪病,勉強壓著火氣,暫且相安無事。


    而芽兒這始作俑者本來就是小懲大誡,滿一個月藥效就沒了。


    前兩天,羅老太太就聽孫子興衝衝的說,他身體已經好了。當時羅老太太念了好幾聲阿彌陀佛,那麽多良藥苦口的中藥灌進去,終於好了!


    就說孫子不是那胡搞亂搞的壞孩子!


    這不,羅老太太腰杆子能挺直了,再看鄭月如越發的橫挑鼻子豎挑眼了。


    瓷碗咣的一聲磕在厚重的飯桌上,林美芬這個既當兒媳婦又當婆婆的頓時就給嚇到了,那張風韻猶存的臉幾乎是花容失色,囁囁的也不知道該怎麽勸。


    說實在的,婆婆大家閨秀出身,規矩多,林美芬不喜歡,但兒媳婦家世雄厚,顯得自己這當婆婆的沒底氣,林美芬更不稀罕。瞪了一眼大兒媳婦,瞥了一眼仿佛沒聽見的大嫂,幹脆也不吭聲。


    飯桌上,其他人頓了頓,也接著眼觀鼻鼻觀心吃飯。就連向來討老太太歡心的羅少強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心不在焉的往嘴裏扒著飯。


    羅老太太這股火就這麽不上不下的堵在胸口,到底再沒心情拿勺子吃飯。


    樓上,因為倉促簡單布置的新房裏,鄭月如坐在梳妝鏡前,偶爾還湊到鏡子前仔細的檢查頸間,耳後,終於沒有了那些礙眼的紅斑。


    撩起有些淩亂的大卷發,額間依舊光潔白皙。鄭月如拿起最喜歡的那支唇紅,細細描了兩下,勾出飽滿的唇線,嫣紅的唇彩瑩潤透亮,越發襯得鏡中美人的那張臉明豔動人。


    衣櫃裏的衣服掛的滿滿的,至於首飾盒裏更是琳琅滿目鄭月如邊挑衣服邊輕快的哼唱起來。連少強身體也好了,鄭月如臉上一掃年前的陰霾,


    羅少強吃完了早飯,也推門進來。隻不過,進來後直接往床上一躺。


    鄭月如沒注意到羅少強眉間那抹陰鷙,從衣櫃裏挑了一件雞心領淺灰色毛衣,一件黑色大衣扔給羅少強,催道,“趕緊換衣服,一會還要回去看爺爺呢!”


    羅少強被頗有分量的大衣砸了一個正著,眼神晦暗難辨。極為不耐的瞥了一眼張揚明豔的妻子,最後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抑鬱,直接換衣服。


    這大過年的,羅老太太自認慈愛當然不會故意找茬,這對新婚夫妻打扮一新,很快下樓帶著精心準備的禮物,開車去鄭家拜訪鄭老爺子。


    但從相貌上來講,鄭月如和羅少強都是不俗,一位明豔動人,一位清貴俊朗,兩人盛裝打扮出現在鄭家小樓前,笑意盈盈。落在外人眼裏,年前傳的滿城風雨的流言似乎有不攻自破的架勢。


    羅少強雖然紈絝,但做生意的頭腦不差,絕對身價不菲。鄭月如也有心炫耀,一吐惡氣,準備的禮物很是貼心貴重。平時最愛挑刺兒的鄭鐵妻子在光線下晃了晃送給自己的那條耀眼的鑽石項鏈,畢竟,拿人手短!


    鄭榮軍雖然覺得眼皮子淺的兒媳婦這模樣實在太難堪,但自己是公公,有些話也不好說,隻把羅少強叫到自己小書房。


    鄭榮軍先問了問兩人的身體,倆孩子病的蹊蹺,流言傳的更詭異,至今羅家和鄭家都沒聽到一點風聲到底是誰傳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雖然早就聽說兩人身體似乎都好了,鄭榮軍依舊難免再關心一二。


    又見羅少強經過這一驚一嚇,整個人似乎褪去了兩分浮躁,竟變得沉穩起來,心裏也歡喜,


    羅少強強顏歡笑,陪鄭老爺子天南海北的聊,讓鄭老爺子十分開懷。饒是自詡老道精明的鄭榮軍,也沒注意到羅少強的那份不自在。


    羅少強的確不自在,剪紙都快心急如焚了。


    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黴神,先是自己不明不白的得了疑似髒病,一夜之間傳的人盡皆知,皇城根下自己羅三的麵子被那群人踩在腳底下。


    灌了那麽多苦哈哈的湯藥,趕在年前,好容易好了,自己都還沒來得及高興,準備補一下新婚之夜呢,誰知道到了緊急關頭,才發現自己似乎力不從心。


    昨天晚上,羅少強拉著妻子又試了一回,雖說勉勉強強把還算是雛兒的鄭月如給糊弄過去了,但羅少強自己心裏清楚,那壓根不是什麽心理問題,真到一觸即發的節骨眼上,自己的確力不從心。


    這比把臉踩在腳底下跺幾腳更讓羅少強難堪!這是男人最不能容忍的!


    當然,這一切真的跟芽兒無關了。


    羅三少的花名在外,陽氣有虧,平時又沒少吃大燥大補的東西,這段時間灌了那麽多清火敗毒的藥,對他身體也有好處。


    反正羅三少也不缺錢,以後的慢慢調養,細水長流,說不定還能風流不少年。但是真的要是大補大燥的東西往肚子灌,那無疑火上澆油!


    說起來,芽兒勉強也算是功德一件!當然,此刻正興致勃勃逛廟會的芽兒不會關注這些就是了。


    大隊人馬都出去逛廟會了,熱熱鬧鬧的一個多月的杜家,難得這麽清靜。


    逛廟會的人出門前就說了,中午不回家吃飯了,杜媽隻需要準備在家裏的十幾口子人的飯菜。過年大魚大肉吃膩了,杜媽多準備了幾道清淡的小菜。


    杜皓宇在基層任職,回到家就抓緊時間當貼心好兒子,這會正在廚房裏幫杜媽忙摘菜。


    倒是杜媽,這會顯然更惦記兒媳婦,“皓宇,你昨天跟小葉商量了嗎?什麽時候去她家拜年?你平時也不在京城,趁著過年多走動走動,你年紀最大,得趕緊早點把婚事定下來!”


    上次的時候,韓暢她們幾個來家裏做客,因為杜皓宇在外地,葉卿就沒好意思過來,杜媽總覺得虧了葉卿似的,這不,總不忘盯著杜皓宇別忘了趕緊把媳婦娶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每次沒能及時更新,就心虛的想多更一點點,結果就更晚了!


    正在犯夏打盹的人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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