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改革開放初期的八十年代,投機倒把的二道販子可不是什麽好名聲。但是,有一點必須得承認,那個年代當二道販子的人,腰包沒有不鼓實的。


    胡添樹和孟德柱都不是什麽假清高的人,隻要對得起良心,養活的了老婆孩子,落到手裏的實惠才是真的。兩人當然知道這是翟耀輝他們有意拉他們一把,他們也就是動動嘴皮,跑跑腿,這要是還張羅不起來,幹脆找塊豆腐撞上去算了!


    兩人雖然從來沒做過買賣,但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連飯也顧不上吃了,先從城裏人最稀罕什麽山貨,到上哪倒騰山貨,再到怎麽托運,一環接一環,商量的還挺像那麽一回事!


    孟老爺子也來了興致時不時插句嘴,老爺子在這片山裏生活了幾十年,什麽樣的山貨最好,哪片村子為人最仗義厚道,心裏邊門清!薑是老的辣,估計以後少不了老爺子出馬的機會。


    “孟大哥,胡大哥,其實關於運輸的問題你們不用操心,我哥他們組建了一個長途運輸隊,省會h市他們經常跑,到時候讓司機師傅們順道拐個彎就是了,反正回去的時候大多都是空車,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運輸隊的那些師傅有不少都是退伍軍人,你們打起交道來也方便!”


    芽兒見那邊爺仨已經討論到最關鍵的問題了,趕緊補充一句。


    其實,芽兒和翟耀輝的想法一樣,沒想過慫恿兩人當一輩子的二道販子,這兩人各有所長,以後說不定有更合適的發展機會,現在隻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不過,如果籌劃得當,東北山貨何嚐不是一個好的機遇!


    孟德柱他們自是不知道重活一世的芽兒雖然沒做過生意,但生意經懂的不少。倆人見最頭疼的問題也迎刃而解了,心也不打鼓了,徹底踏實了。不過,倆人也更好奇了,這小嫂子家到底是幹啥的,連運輸隊都有?”


    其實,孟德柱和胡添樹兩人也聽出來了,剛才連長和嫂子的話不僅僅隻是他們一時的想法,其實,他們已經在為像自己這樣的退伍軍人尋找新的出路。


    “小嫂子,啥也不說了,俺哥倆敬你一杯!”胡添樹第一次覺得肚子裏少墨水,一肚子的話就是說不出來,不過,連長真他娘的好福氣,小嫂子人美心更美!


    翟耀輝當然知道自己好福氣,自己小媳婦以前對感情懵懵懂懂的,看似都是自己步步緊逼,其實,小姑娘表達感情的方式隻是不像自己那麽霸道,而是她表達感情的方式隻是融入到生活的點點滴滴中去我的魔教老公。


    孟老爺子沒看見方桌底下芽兒被翟耀輝握住的手,也跟著湊了回熱鬧,“閨女,你們倆可是咱們孟家的大福星,英子,小鷹,你們姐弟倆也敬你們翟大爺和”


    孟老爺子頓了頓,“和你們漂亮姐姐一杯!”讓倆孩子喊大娘,嬸子,姨都不合適啊!得,還是各論各的,孩子愛叫姐姐就叫姐姐吧,省的把漂亮閨女喊老了!


    “哎!大姐姐,翟大爺,俺們敬你一杯!”英子姐弟倆最聽爺爺的話,還真像模像樣的端著酒杯給倆人敬酒,幸好姐弟倆喝的是孟老爺子給他們釀的清甜的野果子酒,也不怕醉。


    姐弟倆雖然聽不大懂大人在講些什麽,不過,他們知道,爹和爺爺好久沒這麽開心的笑了,尤其是爺爺,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孩子的心情最容易受周圍大人情緒的影響,姐弟倆的小臉也難得的明媚燦爛。


    “謝謝英子和小鷹!”芽兒從善如流的跟小姐弟倆碰了個杯。倒是翟耀輝,被孟老爺子無心調侃一回,姐弟倆差別待遇的一聲大爺和一聲姐姐,聽得翟耀輝老臉一紅。


    也幸好翟耀輝的膚色是古銅色,孟老爺子沒大看出來翟耀輝臉紅了。倒是孟德柱和胡添樹,到底是跟翟耀輝一個戰壕裏的戰友,笑的肚子都快抽筋了。然後,倆當長輩的故意讓英子姐弟倆給翟耀輝敬酒,聽倆孩子一聲大爺,一聲姐姐,看翟耀輝臉變黑。


    等翟耀輝臉黑的烏雲壓頂時,英子和小鷹姐弟倆小肚子早就撐的溜圓了,小臉喝的紅撲撲,烏溜溜的眼珠子有點發直,英子一笑就露出幾顆豁子牙,小鷹一笑就打酒嗝。果子酒度數再低,那也是酒,姐弟倆喝醉了。不大會,孟德柱身邊一邊躺一個,還打著小呼嚕。


    姐弟倆的小呼嚕聲和胡話聲,是飯桌上幾個大人最好的下酒菜,而孟家的飯桌上,已經好久沒這麽輕快了,清貧迷茫的生活中,好像突然注入一道陽光。


    剛吃過午飯,幹勁滿滿的孟德柱和胡添樹想著趕緊跟翟耀輝他們仔細商量商量章程,可是,村民們要比孟德柱他們還著急,炕桌還沒撤下去呢,院子裏又鬧哄哄的熱鬧起來了。


    有用麻袋裝的,有用背簍背的,家家戶戶都把自己家存著的山貨扛到孟家的院子裏來了。


    “翟同誌,閨女,俺們把山貨都扛過來了,你們看看能給啥價錢吧?隻要不比縣裏收購站給的價低就行!不過,真要低點也沒啥!賣給誰不是賣啊!”代表村民們說話的還是上午那位抽大煙袋的老漢。


    各行有各行的學問,被老漢一提醒,翟耀輝和芽兒才想起來,他們倆一點也不懂看山貨啊。雖然芽兒是山裏的姑娘,翟耀輝也是下過鄉種過地上過山的,吃山貨摘山貨他們還算行,但是,跟這些祖輩生活在大山裏的村民比,就不中看了。


    孟老爺子可是知道翟耀輝和芽兒的斤兩,當然也相信鄉親的人品,但做生意要一碼歸一碼,“白老哥,我幫這倆孩子掌掌眼,他倆哪懂得這些!白老哥,你也過來跟我一起,咱們老哥倆給鄉親們送過來的山貨定定品級,讓倆孩子看著給價!要是價錢給的合適,鄉親們就把山貨留下!要是不大合適,鄉親們也別怪倆孩子!人家是來訪友的,不是來做生意的!”


    孟老爺子看倆孩子剛才臉上尷尬的表情,也總算明白了,這倆孩子談起做生意來,聽著好像頭頭是道,原來都是紙上談兵,說句不好聽的,倆孩子估計還分不清啥是草菇,啥是香菇!


    村民們有那眼尖的,心裏突然也沒譜了,這倆城裏娃別不是連山貨長啥樣都不知道吧?


    不過,可能是上午芽兒掏腰包掏的太痛快,更多的村民對翟耀輝和芽兒這倆城裏人還是十分有信心的,這不,已經有人喊起來了,“孟大叔,瞧你說的,俺們還能不懂這個理?買賣買賣,一個願買一個願賣,談不攏俺們還能怪人家!咱們山裏人實誠,絕對不坑城裏的同誌!”


    孟老爺子聽了這話才算放心,跟白老漢一家一家的看,一樣一樣的掌眼冷嫣最新章節。


    孟德柱和胡添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買賣就開張了,一時間,心裏有點發懵,被孟老爺子一聲咳嗽,倆人才驚醒了。


    孟德柱和胡添樹顛顛跟在孟老爺子後麵,一人手裏拿著一個小本子,胡添樹還拿著那杆稱,還沒定價呢,先心急的找了個壯實的小夥子幫自己抬稱,一邊記等級一邊記重量。


    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的倆人,正式走馬上任,忙的一個頭兩個大,不可開交。


    倒是翟耀輝和芽兒,當了甩手掌櫃,隻負責旁觀。


    薑是老的辣,這句話一點都不假,比起忙的一頭大汗的孟德柱和胡添樹倆人,孟老爺子相當的氣定神閑。一邊挑挑揀揀,一邊把裝山貨的背簍翻個底朝天,一會跟白老漢嘀嘀咕咕,不大會,二十幾個背簍,十幾條布袋,都檢查了一遍。


    “小翟,閨女,剛才大爺看了一遍,東西都是好東西!蘑菇主要有三四樣,不過,有的婆娘細心一樣樣都分開了,有的婆娘懶了點,都摻和到一塊了!分開的咱分開給價,摻和到一塊的,價格就壓低一點!……山核桃和榛果都是去年秋天摘的,價格上也得考慮考慮!木耳是頭茬貨,還有一些鮮山貨,我都讓鄉親挑出來,先退回去了!咱們這裏離京城遠,就是弄回去好好的東西也都瞎了!有兩家有幾兩稀罕點的猴頭蘑……”


    一番話下來,孟老爺子心裏邊那本子清清楚楚,不大一點折扣的!


    芽兒聽了暗呼僥幸,幸好都是一些常見的山貨,也幸好自己為了給自己從空間拿出來的那些山珍野味打掩護,對京城這些山貨的價格大概了解一二。


    芽兒腦子轉的飛快,畢竟買賣就是買賣,買價,賣價,刨除中間費用,關鍵還得要有利潤。在商言商,芽兒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最後的利潤最起碼也得夠孟大哥他們養家糊口的。更何況,要是自己為了幫助村民有意把價格抬高,肯定會幹擾到山貨市場,其後引發的一係列的蝴蝶效應不是自己能預測的!


    翟耀輝比其紙上談兵但好歹有小財神之稱的芽兒,對生意那是真的一竅不通。所以,這會,翟耀輝也不開口,把一切都交給芽兒。


    鄉親們正憋著氣等芽兒給價呢,芽兒心算水平不錯,終於開口了,“各位鄉親,你們也知道我們畢竟不是做買賣的,一會我開出的價格可能會偏高可能會偏低。當然,如果鄉親們願意等,那咱們先稱好重,等我們回京城時帶些樣品回去,回到京城拿給懂行的人估估價,然後再匯款給鄉親們!鄉親如果不願意等,那看看我給的價格合不合適?如果不合適,還請父老鄉親們海涵,今天真的是煩勞大爺大哥們白高興一場了!當然,如果合適,大家也不用擔心這是一錘子買賣,剛才我們跟孟大哥他們商量好了,孟大哥他們就在這頭幫我們收山貨!”


    有人心急,還等著這些山貨換錢買油鹽呢。當然,聽到回京城那三個字,也有人擔心這閨女要是回去了,又不想買山貨了該咋辦?這不,芽兒剛說完,有人就喊了,“閨女,那你先說說能給俺們啥價?”


    跟直性子的村民打交道,芽兒也不打太極了,“山核桃和榛果,孟大爺剛才說都是去年的,山核桃我隻能給鄉親們兩塊錢一斤,榛果要貴一點……”


    芽兒還沒說榛果的價格呢,就聽院子裏一聲接一聲的抽氣聲,抽的芽兒突然心虛,好像自己就是那無利不起早的奸商似的!


    倒是鄉親們不敢置信,連連追問,“閨女,真的是兩塊錢一斤,不是兩毛?不是五毛六毛?用不用跟你家男人和你家裏人商量商量?”


    “不用,大爺,這個價格我還能做主!那鄉親們是什麽想法?”雖然被眾人質疑,芽兒心卻踏實了,好歹沒坑鄉親們。


    “俺們還能有啥想法!當然是賣給閨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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