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人有句老話,莊稼是人家的好,娃娃是自家的好。尤其是在超級孫女控的杜爺爺看來,翟老頭嘴裏什麽自己一點也不吃虧,還自己了一個大孫子,這句話聽著也太讓人窩火了。


    翟耀輝這個小王八蛋,其實連寶貝孫女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好不好?


    杜爺爺橫眉冷對,覺得翟老頭的話萬分不中聽。而這一回,翟爺爺明顯吸取了深刻的教訓,一點也不跟杜爺爺吵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翟爺爺拍起了杜爺爺的馬屁。


    看在乖孫媳婦的麵子上,翟爺爺覺得男子漢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貶低起自己的孫子來不帶都一點有心理負擔的。


    翟爺爺拍著杜爺爺的肩膀,很是真誠的附和道:“是!是!這臭小子哪能跟咱們家芽兒比!他跟咱們家芽兒一比,那就是癩蛤蟆和小天鵝。”


    不過,吃到天鵝肉的往往都是大癩蛤蟆!當然,翟爺爺這一句可沒敢說出來。要不然的話,杜爺爺不知道又怎麽跳腳呢!


    但很明顯,翟爺爺的說辭讓杜爺爺緩和不少,覺得癩蛤蟆這比喻再恰當貼切不過了。


    翟爺爺趁熱打鐵,“不過,杜老頭,這臭小子好歹也長得人模人樣的,又抗打耐摔,要不,咱們湊活湊活就他了!芽兒真要是嫁過來,最起碼,就不用擔心芽兒的公婆妯娌是不是好相處?咱們一家稀罕芽兒還稀罕不過來呢!老杜,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再說了,現在可是和平年代了,當兵的哪會像你說的那麽危險!他們平時也就訓練訓練,頂多站那兒嚇唬嚇唬人罷了!這要真你說的那樣,誰還敢去當兵啊!全國上百萬當兵的,還不得全都打光棍去啊!兄弟,你看老子當年不也槍林彈雨的打了一輩子仗!這會還不照樣能吃能睡,活蹦亂跳的!”


    大老粗也有細心的時候,更何況翟爺爺這個威名赫赫的大老粗。人家絕對是屬於大智若愚,頂多有時候脾氣有點急罷了。


    這不,翟爺爺勸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杜兄弟,我再說句有點拉低覺悟掏心窩子的話,你別忘了這小子好歹也是個官了!一般情況,他隻負責動動嘴指揮指揮! 有一句老話不是講,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現在不是解放前,那會打仗是小米加步槍,哪能跟現在比!”


    杜爺爺幹巴巴的抽了一口沒放煙葉的大煙袋,好吧,不得不承認,好像真的有點被說動了。不說別的,就說芽兒要是真嫁到老翟家,絕對不會受氣,這個好處明顯戳到點子上了。


    可是,有點被說動歸有點被說動,真要讓杜爺爺就這麽輕易的鬆口,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啥叫頑固的老頭,杜爺爺就叫頑固的老頭!老少鬥法也有大半年了,除了剛才公婆妯娌那一點,那還是翟耀輝沾了家人的光,杜爺爺就沒發現這小子哪一點適合當孫女婿?


    不冷不淡的看了眼等著自己鬆口的翟老頭,杜爺爺拿著架子,來一句,“這小子配俺家芽兒好像也太老了點!”


    哪裏老了?翟爺爺差點又要嗆聲!不過,鑒於前車之鑒,翟爺爺咂麽咂麽嘴,什麽也沒說。很明顯,翟爺爺還記著仇呢,幫翟耀輝說話,也全都是看乖孫媳婦的麵子。


    翟耀輝很清楚杜爺爺他們的心結到底在哪兒,各種刁難早就預演了好多遍。當然,預演畢竟隻是預演,不得不承認,到了真刀真槍的應付的時候,很考驗臨場發揮的能力。


    “杜爺爺,在眾位老爺子跟前,我可不敢承認我有多老,我隻能承認比芽兒大幾歲!不過,就是因為我比芽兒大,我會芽兒當妻子愛著,當小妹妹疼著,當女兒寵著!芽兒喜歡做的事情,我會全力支持她,芽兒不喜歡做的事情,我會幫她做!”


    “杜爺爺,其實年齡相當的對象並不適合咱們家芽兒!芽兒應該是聰明驕傲的,您能舍得您捧在手心的芽兒整天的照顧另外一個人?您能舍得芽兒整天隻圍著鍋碗瓢盆轉?您能舍得芽兒被家庭瑣事束縛住?或者說,您舍得芽兒當一隻金絲雀?”


    翟耀輝說上一句,杜爺爺的臉就黑上一層,連向來睿智冷靜的李清源也不得不嚴肅以待。


    翟耀輝剛才的話,提醒了杜爺爺他們忽略的事實。生活可不是童話故事,鍋碗瓢盆的奏鳴曲才是生活的主旋律。可自家芽兒那麽有天分那麽聰明,最需要的是自由和支持!


    不得不說,老少倆幫,你來我往的鬥了大半年,杜爺爺這幫卻輸多贏少一點都不讓人意外。因為,翟耀輝更了解杜爺爺他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看著跟前翟耀輝的脊梁骨挺的筆直,好像泰山壓頂也壓不彎似的,杜爺爺心裏很不是滋味,空落落的,難道自己就這麽認了?


    杜爺爺還是心不甘情不願,隻能暫且回避剛才的話題。所以,看翟耀輝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的賴皮勁更不順眼,甕聲甕氣的罵道:“行了,你小子跪給誰看啊!還不趕緊滾起來!”


    見翟耀輝果真聽話麻溜的站了起來,又怕他誤會自己的意思,趕緊補充一句,“先說好了,老子還沒答應呢,老子還得再考慮考慮!”


    不過,杜爺爺後麵這句,聽在翟耀輝耳朵裏,很明顯就是畫蛇添足,很心安理得的認定自己已經過了杜爺爺這一關。


    雖然勝利在望,翟耀輝也不敢得意忘形。自家小媳婦就是爺爺奶奶多,別看杜爺爺嗓門大,罵的凶,其實,李爺爺才是攻堅戰的那塊最硬的硬骨頭。


    杜爺爺頂多就是隻紙老虎,吃軟不吃硬,而李爺爺卻是軟硬不吃的笑麵虎。


    所以,早麻溜站起來的翟耀輝,動作十分自然的給李爺爺斟茶。態度雖然稱不上奴顏婢膝,但也相當的溜須拍馬,“李爺爺,您喝茶!”


    李清源清瘦的臉龐上,眉毛一挑,哦,這小子還想來那一招?


    在杜爺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李清源十分自然的接過茶杯,動作優雅的品了一口,這才慢裏斯條的回道:“你小子記住,我喝這杯茶,隻是因為我口渴了!而你是晚輩,這杯茶我喝的起!至於你剛才說的提親,我跟老杜也不刁難你,我們不支持不鼓勵也不反對,決定權在芽兒身上,在成年以後的芽兒身上。你小子,能聽懂我的意思吧?”


    老大哥不虧是老大哥,杜爺爺一個勁的點頭,自己就是這個意思!自己又不是封建大家長,很民主,讓芽兒成年以後自己挑!那時候,這小子都七老八十的了,就不信他有這麽厚的臉皮。哎,自己剛才跟這小子瞎扯掰什麽呢,早該像李老哥這樣,不戰而屈人之兵。


    翟耀輝也不說自己聽沒聽懂,或者說是故意裝傻,“謝謝李爺爺!”


    說著,又倒了兩杯,敬給杜奶奶和王奶奶,“杜奶奶,王奶奶,喝茶!”


    倆老太太看看翟耀輝敬的茶,喝怕落了老伴的麵子,不喝又不舍得落了孩子的麵子!最後,也隻能跟著裝傻,反正口渴了,喝一口也沒啥吧?


    翟耀輝依次敬下來,“二爺爺,小爺爺,利白爺爺也都喝茶!”


    在老大哥的虎視眈眈下,這三位老爺子的態度堅決的很,“我們不渴,放這裏吧!”


    翟耀輝也不以為意,接下來又是正主,“杜叔,嬸子,你們也喝!”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憋了一肚子話的杜爹,搶過茶杯,咕咚一聲,一口下去喝的幹幹淨淨,“喝就喝!反正芽兒是老子的閨女,隻要老子不同意,你小子就別想娶俺家!老子也不為難你,就像李叔說的那樣,老子不支持不鼓勵不反對!不過,老子不支持不鼓勵不反對,是在跟你約法三章的前提下。第一,平時離俺家芽兒遠一點!俺家芽兒現在還小呢,你不準趁著芽兒年紀小,拐騙勾-引俺家芽兒!”


    大咧咧的勾-引倆字,聽得杜媽臉一紅,手上一使勁,杜爹差點疼的呲牙咧嘴。


    “總之,就是你不能趁芽兒啥都不懂的時候,哄俺家芽兒!平時離芽兒遠遠的,該當哥哥的時候就乖乖的當你的哥哥!第二,啥事兒都得等俺家芽兒成年以後再說!要是俺家芽兒不答應,有多遠你趕緊就給老子滾多遠!第三嗎……”


    杜爹撓撓頭皮,本來就是個唯女兒的話是從的超級女兒控,第三條一會半會還真想不出來。直到,杜爹突然想到寶貝閨女耍賴的時候最愛用那一招,嘎嘣脆的喊道:“第三,第三就是老子要保留再約法三章的權利!”


    杜皓宇兄弟幾個驚的腳底下一個趔趄,佩服的差點衝杜爹豎大拇指,太有才了。


    杜爺爺也聽的連連點頭,嗯,行啊,虎父無犬子,好歹有自己的三分真傳!


    雖然有令行禁止,但也有左耳進右耳出。男子漢大丈夫雖然要言而有信,但為了娶到小媳婦翟耀輝不介意陽奉陰違一次,十分痛快的點頭答應,“好!”


    等杜媽也喝了茶,依次下來,該輪到張澤遠和杜建設這當幹爹和親叔叔了。


    張澤遠見翟耀輝還要倒茶,笑罵道,“行了,你小子就別敬茶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們敬新人茶的日子,你鳩占鵲巢,搶了我們的風頭了!”


    翟耀輝沒有一點難為情,一本正經的回道,“幹爹,小叔,就是因為是你們大喜的好日子,所以我才想要沾沾你們的光,湊著一家人都在,在來一個三喜臨門!”


    大過年的,杜爺爺雖然收斂不少了,聽出來翟耀輝語氣裏的得意,終於又壓不住那股火了,“屁三喜臨門!你個小兔崽子,就是在瞎攪和事兒!小王八蛋,你那事兒等芽兒長大以後再說!這一大早被你小子攪和的,老子都忘了給小趙和小丁紅封了。”


    罵完,杜爺爺也不理翟耀輝了,朝兩對新人招手,“來,都趕緊得過來!我們這些當老的,給你們這兩對新人都準備了紅封!”


    看看滿臉喜氣,小跑過去挨個收紅封的張澤遠夫妻倆和杜建設夫妻,翟耀輝終於見識到了,什麽叫人比人氣死人。


    不過,翟耀輝也隻能幹眼饞。自己的寶貝小媳婦可是杜家的心頭寶,估計,這輩子自己也別想有這樣的待遇了。


    新人進門第二天,長輩要給小輩紅包,這是老規矩了。杜爺爺舍得大辦三天流水席的豪氣,從杜奶奶給的紅包上也看的出來。


    杜奶奶不偏不倚,給趙清和丁香的是一人一隻綠的晶瑩剔透的老坑翡翠鐲子。玉鐲子是芽兒拿給老太太戴的,老太太不舍得,就給了倆位新媳婦!杜奶奶也不怕另外倆兒媳婦和閨女眼饞,她們都沒少從芽兒那兒拿好東西。隻不過,平時不舍得帶罷了。


    本來就有親疏遠近,王奶奶不舍得把寶貝孫女給自己的東西給倆新媳婦,但王奶奶家底足,倆新媳婦一人一隻黃燦燦的金鐲子。


    翟奶奶雖然又遠了一層,但兩家人馬上就要變成一家人了,所以給的也相當大方,一人一個玉石掛件。男戴觀音女帶佛,玉石掛件上雕著的都是笑眯眯的如來佛!


    杜仲義兄弟倆都說自己是小有家資了,給起來相當的不手軟。杜仲義手快,給兩對新人一人一隻手工手表。杜季誠慢了一步,也不好給重樣嘍。就跟杜利白一樣,直接送四個裏麵裝著花花綠綠外匯的大紅包。


    有熱鬧什麽時候都拉不下的愛德華老先生,手裏的東西不老少,剛才一看讓老管家去拿了,都是前些日子特意讓人托運過來準備給杜家人當新年禮物的。


    愛德華老現身一出手,小有資產跟豪富的差距就對比出來了,人家送新人的是兩條璀璨剔透鑽石項鏈。雖然,在八十年代中國老百姓眼裏,還是真金白銀更吸引人。


    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鑽過來的芽兒,看著剔透的刺眼的鑽石項鏈差點饞的流口水。空間裏邊的好東西是不少,但是,唯獨沒有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的鑽石。


    什麽叫收禮物收到手軟,趙清和丁香這會就是。再加上包裝盒,都隻能抱著了。


    當然,趙清和丁香受的刺激更大,受寵若驚。


    好容易才得空喘口氣的翟耀輝,臉一黑,終於想起來,自己光顧著提親,光顧著跟老爺子們鬥智鬥勇,忘了拿定親信物了。提親沒有定親信物,萬一老爺子們再反悔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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