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怕撞喪門,女怕逢吊客。


    喪門者,歲之凶神也,主死喪哭泣之事。


    吊客者,歲之凶神也,主疾病哀泣之事。


    這是《協紀辨方書》中的描述。


    簡單來說,這二位是太歲手下主孝喪之事的凶煞。


    常出沒在辦白事的人家,並化作一男一女的模樣,對著主人家笑。


    雖然都是預示死亡的陰神,形象上也容易混淆,但人們對這兩位的忌憚,還要遠高於無常。


    說到底,不管是看哪種來曆傳說,七爺八爺都很忠義且嫉惡如仇,人們對於這種品性都比較敬重。


    可這二位不同,他們來曆不詳,所涉及的傳說多少都有些晦氣。


    似乎隻是談及他們,都讓人頭皮發麻。


    周川也是受此思路影響,製卡時刻意避開了這二位,沒承想今天卻在這枉死城裏碰見了。


    “您退遠些,他們兩個不好對付。”


    黑無常說著,雙臂前伸,緊扣住勾魂鎖鏈。


    隨著鎖鏈旋轉,無形氣場緩緩撐開,鎖鏈兩端像是有靈般活動過來。


    隻聽一道極輕的嘀咕聲:“什麽破玩意兒,義兄拴狗都不用這種鏈子。”


    下一刻,就見八爺猛衝而上,單臂發力,直接將喪門吊客麵前的桌子掀翻。


    菜肴於是升至半空,旋即化作紙錢、石頭、白花、死蛤蟆之類的東西落下。


    吊客卻是笑容不變地默默撐起傘,雙腿緊並緩緩升空,那隻空閑的臂膀如刀般揮動,掀起一條猩紅緞帶,黃天血河都為之翻湧。


    見此情形,八爺隻是發出冷笑,真靈複蘇後,無盡歲月裏錘煉的戰鬥經驗也盡數回歸。


    雖說受到諸多因素限製,還無法全部發揮出來,但要對付神智昏昏的吊客還是很容易的。


    就比如這一擊,看起來威勢很大,實則漏洞百出,八爺很輕鬆就找到了其中破綻,隻一甩鎖鏈,便將其臂膀纏住,緊跟著就是一記縈繞陰氣與心力的飛膝。


    吊客於是躬身如蝦,可笑臉不變。


    黑無常看得有些心煩,又是一記重拳,虛空中隱隱可見無葉的紅花凋零又盛發,而這朵美麗又致命的“花”卻是砸在了吊客的臉上。


    一時間笑容變形,吊客似乎也有些怒了,隻拋出手中黑傘,刹那間就聽鬼神哀號的聲音,此方天地都為之動蕩。


    遠在枉死城主殿中的黑山鬼王也感受到了這威勢,臉上不免露出一抹豔羨,配上那行血淚,顯得無比詭異。


    他伸手擦了又擦,生著漆黑指甲的手也染上了暗紅的血。


    顯然請出這兩尊凶神,饒是以他的實力,也並不好受。


    或者說,禦使神明的核心要素,從來都與實力無關。


    說到底,你再強能強過他們嗎?就是真有這麽強,你自己都這麽厲害了,駕馭他們還有什麽意義嗎?


    為了玩?為了牌麵?


    綜上所述,禦使仙神這件事似乎從來都是一個偽命題,直到前些天才出來這樣一個案例。


    那就是周川。


    作為一名白銀製卡師,他竟然實實在在地打造出了【神】。


    其實自卡牌時代開啟後,也有很多優秀的卡徒自己製作或者從遺跡中帶出了一些無比強大的靈卡,其中也有神、仙之類的稱謂。


    可這些卡強則強矣,卻是少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那東西究竟是什麽,就是站在九州頂點的高手也說不清,可要是見到,他們又能馬上認出來。


    這是鐫刻在卡徒骨子裏的執念。


    多少年了,高人們為了尋找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舍棄了太多太多。


    可就在前些天,數位大佬因“狀元”爭議觀看記錄視頻時,卻是在一張被稱為“牛頭”、“牛三爺”的紫色靈卡上看到了那東西。


    那一天,神州震動。


    這幾位努力按捺住內心欣喜,開始查詢那位考生的信息,這不查不要緊,一查嚇一跳。


    足足四張靈卡,全都帶著他們所追尋的東西。


    而他之後打造出的兩張靈卡,根據小輩傳回的消息也是如此。


    老實說,陸陸續續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少,可時至今日,還沒有幾個敢找周川麻煩的人,原因就在於那幾位下了死令。


    【仙歸】


    這個計劃在以讓周川自行成長、不過度關注以防揠苗助長為核心的情況下,如一座大山壓在了黑山鬼王等野心之輩的肩上。


    黑山鬼王無比清楚,如果周川真的死在這裏,那些老家夥怕不是拚著把橫跨數省的黑山犁為平地,也要將他捏死。


    可於他而言,周川又不得不殺。


    枉死城,隻為這三個字,他們就是生死仇敵。


    “一個運氣好的小孩罷了,幾條老狗也是老糊塗了,竟會聽信那個玩王.八殼的算命瞎子的話要將其放養,如今正好便宜了本王。”


    “等孤堪破了那‘神性’的秘密,必殺你們以消心頭之狠!”


    黑山鬼王嘶吼著將手搭在雕鏤凶獸首級的座椅扶手上,看向畫麵中八爺獨鬥喪門吊客聯手、周川則在另三位陰神保護下雙臂環抱的情景,卻是發出一聲冷笑。


    這兩個黑暗生物之詭異強大,就是他對上,也毫無辦法。


    區區黃金級心力與紫色靈卡,要能壓住他們,傳出去都讓人笑掉大牙。


    “嗬嗬。”


    黑山鬼王單手抵腮,看向不遠處的畫麵,絲毫不為落入下風的喪門吊客而擔心。


    與此同時,隨著吊客拋出黑傘,八爺的動作也是明顯慢了下來,可他還是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逼近吊客身前,裹挾陰氣心力的重拳接連轟出。


    而始終守在周川身邊的白無常,這時卻是直勾勾地盯著正飛旋在半空中、不斷降下詭譎符籙的黑傘,顯得有些失神。


    這一幕也被周川注意到。


    他輕拍了拍腦袋,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黑白無常在傳說中其實是有兩種形象。


    其中一種也就是現在這樣,一者勾魂鎖、一者哭喪棒。


    另一種形象,卻是被喪門吊客占有,也就是眼前這舉著黑傘、橫跨包袱的形象。


    說白了,後兩者也和前兩者一樣,都是針對鬼的法器。


    包袱究竟為何,周川不知,可那黑傘卻是有說道的。


    早在最初打造【黑無常】、添加合理性的時候,周川就提到過:


    七爺八爺來到南台橋旁,恰逢天降暴雨,七爺便要回去取傘,讓八爺留在這裏稍待。


    可等他抓著一柄黑傘匆匆趕回的時候,河水已沒過橋麵,八爺也不見了蹤影。


    而此黑傘,正是彼黑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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