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虛晃一槍,繞道去了汾城。


    汾城被慶王大軍圍攻的消息傳的到處都是時,葉舒已帶兵逼近汾城。


    他親眼看著慶王大軍在汾城門口被炸上天。


    慶王本人卻已經帶著大部分的精銳撤了,連個照麵都不願與葉舒打。


    為期不長,動靜很大的局麵以汾城取得全麵勝利告終。汾城的百姓到官員都很興奮,對葉舒的到來表示歡迎。


    尤其是官員,他們很多都被仇水關押起來,一部分還沒策反了,汾城沒費一兵一卒的勝利,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免死牌。從幾天前起就對長樂郡主唯命是從了。郡主落腳的驛站已然成了另一個官署。


    葉舒的到來無疑是另一種振奮劑。


    趙長樂看著風塵仆仆的男人,起身迎了上去,道:“你來的正好,他們正在商談後麵的事。”


    她沒有恐慌,沒有驕傲,甚至沒有期盼,和勝利後的興奮,有的是自然而然,仿佛他們彼此熟知已久。


    葉舒在她身上看到了不一樣。


    “我想跟郡主單獨談談,”他把趙長樂交代汾城事務的話打斷。


    趙長樂把他帶上二樓,在欄杆處站定。


    她正欲回頭,聽到一聲“天師”。


    趙長樂詫異的回過頭。


    “什麽?”她裝出迷惑,道,“大司馬說……天師?”


    葉舒堅毅的臉上什麽都看不出來。


    “黑火1藥不是常人能有,想來隻能是出自天師之手,”他道。


    嗬。


    趙長樂幾乎笑出來,她也這麽做了,不過不是嘲諷,而是故意笑的甜甜的,挖苦道:“大司馬的想法未免太狹義了。”


    “哦,”葉舒有三年的時間沒有再見過天師,這期間,無論他怎麽找,也無論他有多需要天師的降臨,天師都沒有在出現過哪怕一次。


    聽說郡主用一種很簡單卻威力巨大的東西把慶王的大軍打退時,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天師。


    首先天師是女子,京城人,這從口音上能聽出來。其次,無論是身高還是身形,郡主都符合天師的模樣,在加上她性格上的特殊,葉舒真希望這就是天師。


    直到這會兒他也這麽希望,追問郡主說他狹義是什麽意思。


    “天師雖厲害,但這世上的奇人異事又何其多?”趙長樂覺得自己並不用舉什麽例子,她克製住轉過身看向別處的衝動道,“大司馬真的不知?”


    葉舒眉頭緊鎖。


    “司馬府後院書架上的一本書裏,夾雜了黑火


    藥的配方,”趙長樂也擰著眉,把謊話說的煞有其事道,“我還以為那是大司馬隨手放的。”


    葉舒對自己府上的後院某個書架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覺得戲劇,但沒從郡主臉上看到玩笑的痕跡。


    他不得不想到自己府上的另一位女主人。


    火銃就是她的東西,火銃內的火


    藥,用途和威力都不止看到的那點。


    很奇怪,她隻留下一個活泛的影子,具體長什麽樣葉舒卻回想不起來了。畢竟已經好多年了,若不是此時,沒人會提及那個人。


    黑火


    藥的事也很明白了。


    “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葉舒沒有做任何解釋,要了配方便離開了。


    趙長樂在欄杆處站了一會兒,回到屋子裏,眼淚不可抑製,滾滾而落。


    她再也沒辦法直視自己終其一生也無法釋懷的傷痛了。


    在房間裏待了一個時辰,她又變成了趙長樂。然後去見了仇水和那元嘉……


    “你怎麽還在這兒?”


    她回到客房時,陳子晉竟然在這裏。


    比起幾天前,他更加滄桑嶙峋,落魄至極。


    趙長樂驚訝他怎麽還沒離開,反手將門關上。


    “我在等你,”陳子晉站在距離她一步遠的地方,滿臉期盼。


    趙長樂知道他要說什麽。


    “不行,”她一腦門官司道,“我還是之前的回答,不能跟你走。”


    陳子晉心裏一痛,“為什麽?慶王攻城時,你為了汾城,不願跟我離開。現在慶王已經退兵了。”


    他做了汾城破城,他與她同生共死的準備。一直再不被發現的角落裏看著她,一直在等這個機會。


    “陳子晉……”趙長樂不知道說什麽好,“要麽回京,洗刷冤屈,為你為賢妃正名;要麽就此離開,遠走天涯,從此再也不理會京城的是是非非。但無論哪一種選擇,你的生命裏都不會再有長樂了。”


    長樂已經沒了。


    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任何人的生命裏。


    可以陳子晉現在的狀態,告訴他真相,真相隻會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世上,有情人都沒終成眷屬,子晉跟長樂是,她跟舒舒也是。


    他們四個人竟然沒有一個得到幸福。


    種種想法,讓趙長樂發紅的眼眶裏幾乎又要落淚。


    “你走吧,”她把門打開,背對著他道,“不要在頹廢了,好好想想我的話……除了兒女私情,你還有很多能做的。”


    她急匆匆離開,沒看到一牆之隔的另一個房間裏坐著品茶的葉舒。


    沒有葉舒點頭,陳子晉怎麽可能進得來?


    他們之前如何深情葉舒不在乎,現在他們不走,以後郡主更不可能跟陳子晉走了。


    他把味兒還不錯的茶水一口飲盡,空杯子遞給紫衣,“護送三皇子回京去吧。”


    紫衣琢磨“護送”有沒有別的意思,轉念一想,陳子晉現如今是戴罪之身,京城裏有的是想磋磨他的人,何須他們動手?


    跑是不可能讓他跑的。


    紫衣隻帶蛟龍衛,把渾渾噩噩離開的陳子晉帶走,秘密送回京。


    趙長樂對此事絲毫沒有察覺,葉舒回房時,早已入夜,她也已經麵朝這牆睡下了。


    葉舒看了她的背影一會兒,合衣在床邊躺下,躺了大概半個時辰,他翻身坐起,摸了摸她發頂,“我走了。”


    她渾身一震,手裏被塞了個東西。


    是他的令牌。


    慶王與其說是帶兵撤退,不如說是帶兵逃跑,讓他緩過來,定然把陳國攪個天翻地覆。


    葉舒勢必要將慶王剿滅。


    趙長樂一夜未眠,其次走出門感受到人去樓空時,發現葉舒把焦誌明也留給她了。


    汾城的官員和百姓都在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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