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政治原因,邊陲的許多兵士,都是本地人。


    老婆孩子爹娘老子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無論遇上多少敵軍,他們也會死守。


    被葉舒提拔起來的人都在等著麵見郡主。


    林青青不得不仔細接待他們。


    許多個瞬間,她甚至忘了自己是長樂,是郡主的身份。


    “是不是我們太吵了?”


    女人小心翼翼的。


    林青青回過神,未語先笑道:“沒有。”


    女人放心下來,道:“晚上有篝火,郡主留下一起熱鬧熱鬧吧。我們也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


    林青青哪兒好意思掃她們的興,笑著答應下來。


    那女人立馬將消息大聲告訴葉舒,“郡主想留下。”


    原來之前葉舒已經婉拒過她們了。


    林青青頓時有點後悔,小聲在他身邊道:“早知道跟你商量一聲。”


    “無礙,”葉舒笑著道,“跟他們熱鬧熱鬧也無妨。”


    他讓跟著的人也散開去放鬆放鬆。任由熱情的人拉著他和郡主換上彩色的衣服,圍著篝火跳他們當地的舞。


    她因為歡慶,笑的跟在場的人別無二樣。


    葉舒也很有興致,圍著篝火親自烤了肉,視線時不時落在她身上,確保她在視線範圍內。


    翻過天,在草地上睜開眼時,林青青都吃驚自己竟然過了這麽快樂的一晚上。


    “醒了?”


    暗啞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林青青走神的思緒中斷。


    他們是父親,睡在一起無可厚非,隻是當事人都沒這麽想過罷了。


    葉舒側身撐著頭看她,分辨不清她是在懊惱,還是在反感。


    或者兩種情緒都有。


    她在想誰呢?


    “聽說有馴馬,我想去看看。”


    郡主的話讓葉舒意外。


    一股原始笑意出現在他臉上。


    他從草地上爬起來,撿了墊在草地上的外衣,伸手示意她牽住自己。


    林青青沒什麽壓力的牽住他。當這是今生與他最後的相處時光。


    因為一旦接受他再也想不起過往,變成了一個全新的人,她就沒辦法在怨恨他。


    剝去所有的愛恨情仇,他們之間不還有恩情嗎?


    就當是還他的救命之恩。手搭在他微涼大手上的一瞬間,林青青決定找個對他最有利的方法結束這場替身活動。


    但那個方法不會在邊陲,隻會在京城。


    隻要她不暴露身份,隻要丞相還需要她這個棋子,替身的家人就不會被殺。替身也不會輕易露麵。


    所以她現在就是等待丞相的人,以及偽裝好自己的身份。或等待時機,或創造機會。


    這一切都沒必要讓葉舒知道。


    “走吧,”她露出來此之後,第一個輕鬆的笑。拉著葉舒朝前走。


    郡主的馬術比看到的還好。


    笑的頻率也比看到的更多。


    她身上的沉重就這麽消失了。


    葉舒身在沸騰的野馬群中時,還在想郡主身上的變化。把這歸咎與,馬上就要認命。


    “小心——”


    她的喊聲傳了過來。


    葉舒看到她起初看上的黑馬,便放開已經被套中的馬匹,用繩索套中她想要的那匹,將馬拖到筋疲力竭才將野馬馴服。


    騎馬走到她身邊時,她拒絕了。


    “我要自己騎。”


    “會摔斷脖子。”


    “那就摔斷把,”林青青把他推下馬背,自己翻身上去,跑進馬群,混到上千匹馬中在草原上任意奔跑。


    觀看的人露出關懷的笑意,告訴葉舒,“郡主是個灑脫的女子。”


    葉舒是真擔心她把脖子摔斷。帶人追上去。


    *


    是夜。


    他們回營地時天色早就黑透了。


    林青青嬌小的身子掩在披風裏,乍一看,像個漂亮的小精怪。


    營地不比城裏,葉舒叫人把帳子檢查一邊,省的有什麽蟲子……“看什麽?”


    林青青有點冷的藏在披風裏,仰著小臉朝他看,“那些是什麽人?”


    主帳不遠的一個帳篷前,一排女人候在哪兒。


    “是發配來的囚犯,”葉舒朝她柔亮的眼睛看,“想要丫鬟嗎?”


    林青青道:“不想。囚犯為什麽送到這裏來?”


    理由不該讓她知道。


    葉舒單手搭在她肩上,讓她轉個方向道:“郡主休息,我去處理。”


    林青青睡不著。


    因為不用說她也知道那些女囚為什麽會被送到這裏。


    夜深時,葉舒進來看她,見她翻來覆去,沒讓她知道的出去了。


    天亮,紫衣帶人送來衣物,順帶提及那些囚犯。


    “都是發配三千裏的犯人,衙門把人送來給將士們漿洗衣物,幫廚之類的,幹些雜活。這些都是默許,也不時常有,夜裏大司馬已經讓人把她們送走了,”紫衣道。


    林青青不置可否,也沒發表意見。


    她一個人捧著臉坐在坡地上發呆。


    有人悄悄告訴葉舒,郡主在地上畫了男人的畫像。


    葉舒撇告密的大老粗一眼,知道那畫的是郡主的心上人。


    焦誌明挺無語的,告訴大老粗他眼花了,那畫的就是大司馬本人。


    “不是,我看的可仔細了,那就是別的男人畫像!”


    “再去看看!”焦誌明把他打發走。


    丞相府與大司馬聯姻,長樂郡主跟三皇子這對兒有情人被拆開,誰不知道?


    “估摸著郡主離府,就是找三皇子,”焦誌明道。


    趙長樂在碼頭被拓跋勝挾持這事,他們都知道。


    “不是沒走成嗎,”葉舒靠在椅背上,“拓跋勝的屍體找到了嗎?”


    焦誌明感覺他並不是很想討論郡主的事,回話道:“還沒有,被衝進暗河內也說不定。那一帶的水流很亂。我派人在找找。”


    “讓他們把嘴閉緊。”


    “屬下知道。”


    有急信。


    葉舒拿到手裏看著眉頭便皺了起來。


    焦誌明接到手裏看,臉色也是一變。


    “讓紫衣帶隊護送郡主回京,”葉舒大步離開營帳。


    朝廷有旨,慶王爺帶兵覲見,大司馬葉舒奉命阻攔。


    林青青接到消息時,兵將正在集結,葉舒雙手托著她腋下,讓她上馬車。


    她反手拽住男人袖子……“你小心。”


    看著袖子上細嫩的小手,葉舒感覺到自己為夫的責任,當真是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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