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雪堂。


    林青青沒在院子裏看到葉舒。


    雅兒,還有小福小祿她們,全都不在。


    幾個丫鬟住的房間亂糟糟的,其中一個床鋪連被褥都在半掉在地上。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林青青心頭。


    在正院下人口中得知葉舒和雅兒急匆匆出去了,那股不祥之感陡然加重。


    將軍府前門是街市,後門,則靠著運河。


    要跑路,前後都方便。


    林青青略一猶豫,讓侍衛長走後門,朝運河的方向追,自己走前門,去街市。


    這樣分不是因為街市能找到人的可能性大,而是侍衛長他們速度快。


    她更傾向錦繡沿著運河跑了。


    那個話多的丫頭跟金玉同一時間來的聽雪堂,同屬百裏夫人,金玉出事,她跑了。


    這說明什麽問題?


    林青青在街上放馬慢跑,杏眼來回巡視,冷風讓她噴嚏不停,心情也逐漸焦躁。


    “世子妃?”


    到岔路口了。


    侍衛詢問她的意思。


    林青青望著街頭新開張的酒肆。


    她隻眼睛看著,耳朵裏便自動響起來了喜錢落地的聲音。


    “小心——”


    酒樓門前,攢動的人群裏,葉舒有所感的轉過頭。身後,對準他的刀子擦著他腰身紮出去。


    拿刀的人一愣。


    葉舒長年累月的習慣讓他還未反應過來,先一掌劈過去。劈的那人倒飛出去,砸倒幾個人。


    受驚的人群退潮一般散開。


    林青青離的並不遠,又騎在馬背上,清楚的看到那人被打出來後,有人見狀不妙的跑了。


    林青青憑感覺在人群裏看到的葉舒,對可疑的人又怎麽可能放過?


    她朝侍衛使眼色。等侍衛騎馬跟上,才轉過頭朝葉舒那邊看。


    “媳婦兒。”


    葉舒喊媳婦兒喊順口了,不肯改,揪著被他劈暈的人拖過來。


    林青青用馬鞭子托著這人的臉看,並不認識。


    葉舒側腰處的衣裳被劃開一個口子。


    她火氣一下湧上來,捏著馬鞭的手發青。


    下一秒,在人群裏一閃而過的沈獻讓她鬆開馬鞭,情緒自控道:“先回去。”


    有沈獻跟著,就算她沒及時出聲,葉舒也不會受傷。


    但這傻小子什麽時候重要到,讓她瞬間對一個人有了死不足惜的判斷?


    他不過是衣裳被劃了一道口子。


    “我回聽雪堂發現錦繡跑了,追出來,看著她進了人群!”但一靠近就看不到錦繡的影子了,葉舒著急。


    “沒事,”林青青回過神安撫他,“剛才看到個影子有點眼熟,可能就是錦繡。我們過去看看。”


    葉舒把手裏的人丟給侍衛,翻身上了林青青的馬,朝西邊追。


    沒走幾步,看到追出去的侍衛扭著一個人回來。


    林青青一愣,抬頭朝葉舒看,看到傻男人臉上緩緩打出個問號。


    他道:“你們抓她幹什麽?”


    那人胡亂扭著,跟著喊:“就是,你們抓我幹什麽?”


    ……


    將軍府。


    林青青把抓了的人送回來。


    她上次來西府還是四天前。這次又來,下人們都被她帶的人嚇傻眼了。


    大公子聽說後,拖著病體趕過去,結果在自家院子門前遇見。


    來的壓根不是別人,而是大山。


    他區區六七品武官,竟大搖大擺闖進大公子院子。


    走前推大公子那把,差點將他推倒。


    “大哥沒事吧?”林青青帶他給大公子道歉,“那小子孤兒出身,不懂禮數,大哥可別介意啊。”


    大公子臉皮亂抖,卻還壓著氣道:“弟妹這是何意?”


    “沒事啊,”林青青越過他朝前走,氣死人不償命的道,“我來看看你們。大嫂呢?”


    “將軍府何時能這般闖了?”大公子的臉終是被氣的變了色。更顯病態了。


    打算緊跟自家小媳婦的葉舒,聽到這話,他退回來一步,瞅著自家大哥,疑惑道:“我家,闖一下怎麽了?”


    大公子蒼白的臉騰一下變火紅,他像是被燙了嘴,哆哆嗦嗦的道,“你是世子,這當然是你家,但我,好歹也是你大哥吧?”


    “你說什麽呢,”葉舒不耐煩道,“我不是喊你大哥了?”


    大公子是這意思嗎?


    這叫他怎麽解釋?


    糾纏的功夫,大山帶人闖院子的行為已將滿院驚的雞飛狗跳。


    將軍府屹立多年,被闖,是頭一次。


    隨著林青青進到住院,將帶來的人還給秦念微,秦念微臉上的表情,讓所有的事都有了頭緒。


    被當街抓住的,是秦念微身邊的大丫鬟。


    那丫鬟在府外還強嘴,一看到主子,便跪在地上不住磕頭。


    她主子秦念微的表情,難以描述。


    林青青看著那機械性磕頭的丫鬟,“要我問,還是你自己說?”


    “少夫人,”兩行清淚順著丫鬟眼角流出來。


    她道:“我對不起你。”


    眼一閉,心一狠,她就要死。


    林青青早看透了,對著她就是一腳。


    院子都已經闖了,林青青也不在乎多幾條被人恨的地方,使個眼色,讓大山把滿院的下人轟出去,一根繩子把秦念微捆起來。


    她疑惑的地方太多,一條一條問。


    先問丫鬟,“錦繡人在哪兒?”


    丫鬟腫了的臉一扭,道:“不知道。”


    大山抽刀朝她手上就是一下。


    丫鬟什麽都說了。


    買紅衣教殺人的,是她們。


    怕孫大慶把事兒抖出來,就讓金玉下毒的,也是她們。


    咬到將軍夫人身上,本就是順帶的事兒。


    至於在街上刺殺葉舒,是因為追錦繡時被盯上了,見葉舒沒帶人,起了歹心,想趁亂殺人。


    “所以我去廣蘭寺,殺手知道,我去宮裏,殺手也知道。當時我就該想到殺手就在我身邊,到底我也沒懷疑錯,”林青青看向萬念俱灰的秦念微,“是不是大嫂?”


    “我就知道有這一天,”秦念微狠狠閉上眼,哈哈哈哈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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