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城隍街前,林青青簡單洗了洗,回來後,人泡在浴桶裏。


    她檢查了一下,發現從脖子到腳腕,幾十個咬痕,青青紫紫的手指印向是被誰毒打了一頓。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跟野狗過的夜。


    留下的痕跡太多,她放棄數了,閉上眼,夠了藥膏,哪兒疼朝哪兒抹。


    房門外邊,葉舒一會兒蹲下,一會兒站起來,困獸似的,來回打轉。把心急如焚展現個淋漓盡致。


    “老大!”


    林青青洗漱完畢,出來。他第一個衝上去。


    噗通。


    侯在一邊的焦誌明跪下了。


    他大聲道:“屬下有錯,請世子妃責罰。”


    林青青拽拽有點不舒服的衣領道:“你找錯對象了。”


    何止是找錯對象!


    還礙著他說話了。


    葉舒嫌的很,瞪焦誌明一眼,“自己去領軍棍。”


    說領軍棍,又沒說領多少!


    焦誌明一喜,實實在在磕了個頭,麻溜的爬起來。


    “對了。”


    葉舒哼哼唧唧的話又被堵住。


    焦誌明“去而複返”的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雙手遞給林青青,說,“是景先生交給我的,讓我務必轉交給世子妃。”


    林青青擰眉,厭煩一閃而過,還是將信接到手裏,當場拆開。


    信裏寫的什麽,焦誌明並不知道,思慮間,看到林青青轉折視線將信看了兩遍。


    “叫大山來。”


    她留下話,匆匆走開。


    焦誌明左右一看,發現有個暗衛輕飄飄的走了。


    他也不敢在多留,這就領軍棍去。


    葉舒被晾的杵在哪兒。


    他屁顛屁顛去找林青青。


    宅子就這麽大,林青青不在這屋兒就在哪兒屋兒。


    這會兒正盤腿坐在昨夜讓它們折騰了一夜的長塌上。


    葉舒隻是在門口看到,嗓子便一陣發幹。


    也不知道那點心裏被用的什麽藥,叫人興奮,衝動,混亂,卻一點都不影響記憶。


    想起來,便像幾天沒吃過飯——饞。


    “老大~”


    葉舒忘了自己是來道歉的,在她身側彎下腰,叼了她耳垂·甜弄。


    當啷一聲。


    筆洗被林青青拍桌上。


    葉舒上頭的神經一跳,立馬躲開。


    她用火銃對著焦誌明的頭的時候,葉舒就覺得好像也在對著他的頭。


    他有點怕她。


    想起來進門之前的注意。


    林青青眼都沒抬,把筆洗放回原處,讓他出去。


    隻話沒說出口,就聽普通一聲。


    葉舒直挺挺的跪在哪兒。


    “你也罰我吧,”他道。


    林青青瞠目結舌了一會兒,腦神經亂蹦。


    她不得不摁住額頭,吸著氣道:“罰你什麽?”


    “什麽都行!”葉舒已經想好了,說,“隻要你不生氣,怎麽罰都可以。”


    “我……”


    林青青的話突然卡住,揚聲道,“出去。”


    葉舒的肩膀一耷拉,表情變的跟小狗似的。


    “沒說你,”她在說已經走到門口大山。


    大山聽到她找自己,匆匆趕回來,一走過來就看到堂堂世子,在地上跪著。


    輕蔑的哦撇了傻子一眼,大山轉身走開。


    葉舒隻看到他一個背影。立馬又期待起來,追問,“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她道:“談不上原諒不原諒。”


    “咹?”


    葉舒不懂她什麽意思。


    林青青無奈又疲倦的掐住眉心,道:“這件事先放下不談,我有事找大山,你也該幹嘛幹嘛去。”


    葉舒滿心都是這件事,怎麽能當下不談?


    可她看起來很累。


    他應該聽話。


    “老大……”葉舒走到門口,又轉過頭,眼眶忽的紅了,壓著聲氣兒道,“我能不能,不該幹嘛幹嘛?我想在這兒。”


    “……”


    林青青原本已經趨於平靜的心,亂了。


    “去吧,先去吧,”她掐著眉心,掐紅了一片才勉強恢複。


    很快,大山走進來。


    他對著林青青抬手行禮,顯出一片從容。


    大山穿著一身灰色短打,頭發藏在發冠,穩在頭頂,長高了,也結實了,黑黝黝的臉上閃過的隻有精明,和堅定,當初的稚嫩不見了。


    “小姐?”


    她長時間的打量,讓大山有點禁不住。


    林青青收回審視他的視線,習慣性的揉揉額頭,“你怎麽收拾老景的?”


    就知道沒理解錯她的意思!大山的眼睛為此發亮,道:“手腳打斷了,小姐說他罪不至死,所以留了口氣。”


    林青青沒說什麽,問:“人在哪兒?”


    “送回製藥哪兒了,”大山道。


    “我有話問他,你去叫頂轎子。”


    “???哎!”


    *


    之前研製青黴素,現在已經改成正式的禁地,名字也換成了東義樓。


    此處僻靜,夠大。


    林青青輕車熟路的從前樓去到後樓,在專屬的藥廬看到了老景。


    他醒著,渾身被包紮起來,隻剩一雙眼還是好的。


    兩個人短暫的碰了碰眼神,林青青沒說什麽,進屋看他床邊擺著的藥。


    老景含含糊糊的吐出字眼,仔細一聽,說的是“無礙”。


    林青青聽的秀眉一挑,看他氣若遊離的模樣,像是真不在意。


    林青青直接問:“你給我的信是什麽意思?”


    “那些人,不是要殺你,是因為,因為世子,才想除掉你。他們真正想殺的,是世子。”


    老景斷斷續續道,“我並沒有把你的打算告知將軍府,若你真的想走,隨時可以走。但我,我覺得,你不會走。”


    林青青不想聽他覺得。


    老景還在繼續,說:“你要想走,你要是不在乎,你已經走了,不會……來找我。”


    他算準了。


    林青青並不因為被說中心事心裏臉上就起什麽變化。


    耐心聽完。


    她道:“你有什麽證據?或者,有什麽發現?”


    “不用懷疑,我會用這事誆你,”老景心口起伏的有點快,被疼痛折磨的抽氣。好一會兒他才繼續。


    “我收到過四公子的信,信上說,想殺你的人就在你身邊。你身邊有誰?”


    “為什麽,想殺你?”


    “為什麽,早不殺?偏偏在世子越來越好的時候,要殺你。”


    “你死了,起了這麽多變化的將軍府,還會如這般,蒸蒸日上?”


    “你的價值,用處,旁人難以比擬。你死了,世子的羽翼也就沒了。”


    “他們看的,真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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