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極有四大侍衛。


    追風、逐月、向陽、落日。


    和她接觸最多的無疑是向陽,其次是落日,也就是蘇衍。


    逐月和她也有過那麽一麵之緣。追風好像從未見過?但很久之前,這兩人就完全銷聲匿跡,就像從這世間消失了一樣。


    這是追風?


    百裏緋月不知道的是,當時由於逐月私自行動算計針對她,被長孫無極下令由向陽和落日出麵解決。


    追風因為和逐月私交比較深,雖不算參與,但知情不報。


    逐月當然不可活。但長孫無極並沒有要追風的命。


    不過追風自己無顏見人,覺得自己不忠,請求賜死。


    長孫無極沒讓他死,而是給了他一個任務,讓他來了南疆。


    追風自毀容貌,自毀嗓子,自斷左臂。抹去了身上所有屬於大景和作為追風的痕跡,想盡辦法混入了南疆皇宮秘密煉藥處,成為了一名試藥的‘藥人’。


    這些都是百裏緋月當初回京和長孫無極對上還不久發生的事,到現在也一年多快兩年了。也就是追風在南疆也快兩年了。


    百裏緋月從一瞬的震驚回神,幾乎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你就是給向陽傳消息說素衣出事了的那個暗樁?”


    “回王妃,屬下是。”


    因為他的任務還沒完成,一直不敢傳任何消息暴露行蹤。


    素衣出事後,是他第一次傳消息回大景。


    百裏緋月握了握拳頭,深吸了口氣才又開口道,“具體情況,給我說說。”


    “數日前,南疆師太傅突染重病……”


    追風的嗓子就像素衣聽到的那樣,已經破壞得不成樣子了。粗嘎的聲音就事論事敘述著連日來發生的事,卻聽得百裏緋月壓下去的殺意又蹭蹭蹭漲了起來。


    “素衣姑娘最後那日,屬下想著南疆攝政王才帶人那麽聲勢浩蕩的去過藥人試藥那邊,不會立刻又繞回去。”


    “而南疆攝政王又和其王妃出宮看師太傅去了,屬下就趁機離開萬毒坑那邊辦事去了。“


    “素衣姑娘……事發突然。等屬下聽到消息趕回,一切已經來不及。”


    說到這裏單膝跪下,“請王妃責罰。”


    百裏緋月咬著牙,艱難的開口,“素衣跳下去後,還挖了自己的心?”


    “不是。素衣姑娘是先挖心在跳下去的。素衣姑娘跳下去後應該很快就沒了氣息……”


    百裏緋月閉了閉眼。


    這讓她在難過中稍微好受了那麽一點。至少,被成千上萬的毒蟲啃噬時,素衣已經死了,已經沒有知覺了。


    “殷玄墨呢?!!他現在在哪兒!!!“


    “屬下無能,事發後第二天,屬下就完全失去了他的行蹤。最近也一直沒查到他行蹤的半點蛛絲馬跡。”


    日他個仙人板板!


    百裏緋月氣得磨牙。


    殷玄墨,你就是躲到地洞裏,我也要把你掏出來!


    她深吸了口氣,對單膝跪地的追風道,“不怪你,你先起來。”


    “多謝王妃。”


    百裏緋月畢竟不是隻憑衝動做事的人。


    “殷玄墨不是死了,隻是‘失蹤’,你還回之前呆的地方去嗎?如果還回去,你這次來見我們,隻怕已經被這南疆皇宮的一些眼睛盯上了。”


    追風和百裏緋月接觸也不深,以前都是聽命行事。對百裏緋月也隻是在暗地裏單方麵算是打過幾次交道。


    直到現在為止,他都覺得自己無顏見主上。


    百裏緋月話中的關心不是作偽。


    追風作為下屬,特別是他這樣的,這條命早已不算什麽。沒想到身為王妃,居然會關心自己,他整個人都是一滯。


    “怎麽了?你察覺到被發現了?”百裏緋月的聲音再度傳來。


    追風暗暗平穩下心緒,無比恭敬的回道,“王妃放心,屬下已經摸熟了南疆皇宮大半暗道密道。屬下這次過來也是從密道過來的。並無人察覺發現。”


    “那就好。”


    接下來追風又回答了一些百裏緋月的各種疑問。


    直到外麵的向陽來送吃食。


    追風暫時從密道離開退下。


    這全程,幾乎都是百裏緋月直接在和追風交流。


    “本王的人用著還順手嗎。”


    百裏緋月轉過頭來,見到的就是男人那迷魂奪魄的深紫眼眸似笑非笑的樣子。


    她依偎過去,在他身邊半蹲下,下巴擱在長孫無極隨意搭在椅郭上的手臂上。


    仰頭問他,“殷玄墨到底藏哪兒去了?”


    “安插在這裏的暗樁都不知道,本王怎會知道?”


    百裏緋月瞪他,恃寵而驕,“我不管,你幫我把他找出來!我真要問問他,我好好讓他帶走的一個人,轉眼,轉眼……”


    說到這裏又開始咬牙切齒。


    本懶洋洋的長孫無極半起身,湊近百裏緋月。


    隨著他的動作,那頭華麗雪色長發也傾瀉而下滑拂過百裏緋月臉頰。


    “那個小丫鬟,你就這麽在意?”


    男人抬手,捏開她下巴,把她那可憐的牙齒解救了出來。


    百裏緋月就在那隻捏自己下巴的手的掌心蹭了兩下,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答反問,“大美人,你幫不幫我?“


    這其實是句廢話,人家都願意陪她來了。


    長孫無極頓了頓,拂袖道,“淩婧,萬年不變的招數,你這點出息。”


    百裏緋月眨眨眼,臉頰貼著他手掌歪頭笑。


    你還不是萬年不變的拿我這點招數沒辦法!


    哼!


    轉而抱住男人勁瘦有力的腰,“大美人,謝謝你陪我來,也謝謝你之前在皇宮門口惹我,搞得我都差點被你氣死,連傷心難過都跑了。”


    男人深邃灼灩的紫色瞳孔默然又詭譎的看了她一眼。


    “前一刻還在上演傷心難過,下一刻……淩婧,我倒沒想到,你動了這個心思。”


    百裏緋月:“……”


    呸!


    每次都這樣說她,活像他自己很清心寡欲是的。


    “我就是傷心難過了才想抱你的,怎麽的嗎?!抱了你就想摸你又怎麽了?這和我要為素衣報仇衝突嗎?!”百裏緋月被說中了心思,反而不要臉理直氣壯起來。


    她就是條件反射,身體記憶!


    她以前和他賭氣,憋著自己。現在她都真正得到這個男人了,為什麽還要憋著自己?


    又不是第一次這樣被他直咧咧的點出心思來了,類似的情形重複多了,她穩得很。


    長孫無極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轉而一揮手,指尖彈出的珍珠破窗而出,直直擊中外麵暗中一道黑影。


    ‘嘭’的一聲,重物落地。


    居然有人?


    她完全沒察覺到!


    百裏緋月猛地跳起來出去查看,地上的黑衣人,一擊斃命!


    此時此刻,百裏緋月神色也變了,望了看似空蕩蕩的四周一眼。


    轉而抿著唇回到屋內,“你什麽時候發現的?這個人什麽時候來的?”


    ……


    與此同時。


    皇宮另一處的殷離沉默的坐在禦書房殷玄墨平時坐的那個位置。


    大大的書案和龍椅,幾乎快要看不見他了。


    “殿下,屬下們的確不知主上的去向。”


    殷離抿唇,“好,你們不說那本世子就去問王妃!”


    “殿下!”


    侍衛們硬著頭皮阻攔,“主上留下話,王妃病了,需要靜養,任何人都不得打擾王妃養病。即便是殿下您也不可以。”


    “哦?任何人都不可以?那如果是南疆即將登基的帝王呢!你們不是把丞相等人一早準備好的請本世子登基的折子都擺在這龍案上來了嗎!”


    “殿下請息怒。此時此刻,殿下首要的是好好招待大景攝政王夫婦。無論哪方麵,他們身份都很特殊。以免節外生枝……”


    “你們在教我做事嗎?”小男娃這句話很冷淡平靜。


    那些侍衛渾身一激靈。


    所有話都硬生生吞了下去。


    世子殿下,好像回宮的這短短半下午,就變了……


    不多時,有人急匆匆來報。


    “殿下,大景攝政王出手殺了一個影衛。”


    殷離驚愣之下明白過來什麽,看著這一屋子自己父王的心腹,“好,很好。我說了,任何人不準靠近婧姨姨他們休息的殿院。你們自作主張,當真很好!”


    “既然你們這麽能自作主張,還要我這個世子做什麽?這一切有你們就夠了!”


    小男娃話落拂袖而去。


    殷離回宮這半天的心路進程可說是什麽都經受遭受了。此刻更是被皇宮中人的自作主張氣得震怒。


    他們居然私自安排人去監視婧姨姨他們!


    這些混賬東西,自己幾斤幾兩不清楚?


    婧姨姨和大景攝政王是他們這樣的東西監視得了的人麽。而且,監視什麽?


    而百裏緋月這邊,經過了剛剛那突然的一出,現在正在吃飯。


    她的確餓了,雖然一吃飯就更是想起素衣。特別是在南疆皇宮這種環境中,真是不想都不行。


    但斯人已逝,再傷心難過都不能用自己身體去耗。


    那不是在乎,那是矯情!


    吃飽,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才是她的風格!


    向陽是隨百裏緋月和長孫無極一起住進了南疆皇宮的,這院子裏也隻留了向陽一個。


    此刻,向陽再度進來,“主上,王妃,殷離世子求見。”


    百裏緋月手中的筷子頓了下,“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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