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你必須停下你的鍛煉計劃。再這樣下去,不要說是我這麽一個平凡醫生,哪怕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你不得!”穿著一身白大褂,顏麵紅潤的中年男醫生。望著眼前的青年小夥子,頗為無奈地道。


    青年小夥名叫王一,蓉城本地人士,中等個子,留著寸頭。倒也生得清秀,長得精神。雖不是什麽明星帥哥,但也拉高了蓉城顏值水平。隻是那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著實詭異,猶如那走火入魔的魔頭,血淋淋的瘮得慌。


    王一聞言,道:“趙叔你要相信這個世界總有一些事是科學解釋不了的。而作為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武功顯然就是科學解釋不了的事。就好比那風水命理一樣,好多東西用現在的知識解釋不了,但你不能就否認風水命理這東西不存在。趙叔,你說是這麽個理吧!”


    趙醫生搖了搖頭,道:“話雖是這麽個話,理也是這麽個理。但有的東西還是應該分別對待。雖然我不知道武功一事是不是真的存在,但從目前檢測的數據來看,你的大腦嚴重充血,血管長久得不到舒緩,隨時都有可能腦溢血而亡。就好比是到了那懸崖邊邊上,進一步粉身碎骨,何不退一步,風平浪靜自在逍遙呢?”


    王一道:“趙叔,感謝你的好意。不是我不想退一步,而是我感覺真的快要突破書上說的第一個境界了。路都走了九十九裏,還差最後一裏路了。這時放棄,我這一年多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嗎?”


    趙醫生聞言,知道王一性子有點倔不聽人勸。但他作為一個醫生,又不能見死不救。繼續勸道:“小王,你就聽趙叔一句。停止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吧!你不考慮自己,也要想想你父母,生養你到這麽大不容易。不要到了事不可為時,再來後悔就晚了。”


    也許是這一句“想想你父母,生養你到這麽大不容易”打動了王一,他沉默了半響,咬咬牙道:“那我再做最後一次嚐試。如果還不行,我就聽趙叔的停下來。”


    趙醫生聽得他鬆了口氣,適可而止。笑道:“你這孩子啊,就是不聽人勸。”


    王一嗬嗬傻笑一下,也不回話。


    趙醫生在處方本上寫下幾位藥,簽上他的名字,撕下來遞給王一,道:“這次我還是給你開點安神的,等會兒你去藥房取藥。另外有什麽新情況,記得及時來醫院找我。”


    王一感謝一聲,禮貌地辭了趙醫生。來到樓下的繳費處,繳完費。拿著單子去藥房取了藥,一時三刻出得醫院。


    醫院門前車水馬龍,人流不斷。正是那“得了啥也不能得病,虧了誰也不能虧了醫院”。


    門對麵高樓大廈,鱗次比節。又有那藍天白雲,陽光普照,晃得人眼都有點睜不開,確是難得的一個好天氣。王一用手遮了遮陽光,在路邊招了一輛的士。


    還未坐定,那開車的中年師傅,便問道:“兄弟,到哪?”


    王一關好車門,扭過頭說:“玉雙路。”


    那中年師傅通過後視鏡,見了王一那一雙眼睛,唬了一跳。道:“兄弟,你這雙眼睛怪嚇人的。莫不是什麽傳染病吧!要不你趕下一趟車?”


    王一道:“師傅放心,不是什麽怪病。隻是大腦充血,精神亢奮,經常失眠。導致得了這紅眼病。不信你可以看看醫院的診斷。”說著從兜裏掏出化驗單、診斷書遞了過去。


    中年師傅接過看罷,確實如王一所說。心裏鬆了一口氣。還了化驗單、診斷書。笑道:“兄弟莫怪,我這車平時坐得人多。不得不多個心眼。”


    王一道:“這世道討點生活都不易,理解!理解!”


    一時車裏又恢複了輕鬆的氣氛。這中年師傅平時也是個愛聊的人,啟動了車子,又找話道:“老哥都四十多歲的人了,走南闖北,兄弟你這樣的還是平生頭一遭。怎麽說呢?就好似練功走火入魔的人一樣。咋一看還挺駭人。”


    王一豎個大指姆,笑道:“師傅你真是好眼力。連這都能看出來。”


    中年師傅以為他是打笑的,也跟著嗬嗬笑道:“我也就隨便打個比方,當不得真。”兩人一路調侃,很快就到了王一的住處——玉雙路路北社區。


    中年指著計價表,道:“一共21元。”王一付完錢,進了小區,道旁兩排大樹,看得出來有點年齡了,鬱鬱蔥蔥,枝枝丫丫相互交錯,給中間的水泥路搭了一個天然的蓬。顯得有點幽深。


    回到出租房。這住房也挺簡單,一個普通的套一,也不見什麽裝修,隻是地上鋪了地磚,牆麵粉白了。屋子雖然簡單,但收拾得卻挺整潔。全不是一個單身男人住的模樣。


    王一換過鞋子,放下藥。給他媽去了一個電話。道:“媽,你今天又過來了?”


    王媽道:“有點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那,過來看看。不想你沒在家。”


    王一笑道:“你不記得了,今天該我去醫院複查。一早就過去了,剛剛回來。看屋子收拾得這麽幹淨,一準又是你過來幫忙收拾了。這不打個電話問問?”


    王媽得了提示,自個埋怨道:“瞧我這記性,一時忘了時間。記到明天去了,你爸也是,不提醒我一下。醫生怎麽說?”


    王一撒個慌,說:“沒什麽問題了。又不是什麽大病,你不用掛在心上。”


    王媽道:“那行,這段時間注意早點休息,工作也不要太勞累。”說完還是有點不放心,又道:“要不這幾天回來和我們一起住吧?”


    王一想了想,應道:“正好好久沒有吃過媽你做的飯菜了,今天收拾一下,明天就搬回來住。”


    王媽聽了滿心高興,道:“你看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什麽今天明天的,離家又不遠,今天回來不就完了?媽這就把你房間收拾好。”


    王一道:“你先把房間收拾一下。明天我這邊把房子退了,回來繼續啃老。做個好吃懶做的米蟲。到時你倆不要埋怨才好。”


    王媽雖然有時也過來瞧瞧他,畢竟見的次數少了。家裏就這麽一個兒子,自是想念的緊。本隻是隨口提提,哪料有這意外收獲,心裏抹了蜜一樣,說:“好!好!媽這就把房間拾掇一下。明天回來就明天回來。”


    要說王一為什麽會得這麽一個紅眼病以及如何瞞得了他媽。這事還得從一年前說起。


    去年春天,王一心血來潮,一個人到送仙橋遊玩。這橋也有個來曆——據說是因呂洞賓下凡到青羊宮廟會觀燈後,經此橋西去而得名。現在這橋確是西南地區一個非常著名的古玩交易市場,坐落在摸底河畔聞名遐邇的蓉城浣花文化風景區內,與杜甫草堂、青羊宮、浣花公園和省博物館毗鄰。


    經過十幾年的苦心經營和發展,目前已是繁榮景象。市場內古玩店鋪和露天攤位一家挨一家,象是”迷宮“一般,大有”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生在此山中“的感覺。正規古董商坐店經營,大多有雅致的店名:金淼閣、明鏡軒、仰文堂、彩陶居、知古真、紫玉金砂、金石靈玉等等,店內古董古玩、玉石翡翠、珍珠瑪瑙,紅木雕刻、青銅佛像、瓷器雜件、水晶奇石等等,讓人眼花繚亂。


    那數百家棚屋和地攤,很有特色。擺地攤的大多是全國各地的文物小販,經營的東西更是來至四麵八方,有秦磚漢瓦、明清瓷器,象牙雕刻、佛教裝飾、宜興紫砂、各種玉器,還有鼻煙壺、煙鬥、陶人、章、圖片、連環畫、郵票等等小玩意。


    物件之豐富,讓王一目不暇接。正在他隨心左右觀賞時,突然被人從後麵扯住,道:“兄弟,第一次來這地方吧?”


    王一回頭見是個中年男子。四十來歲,穿著一件灰白灰白的衣服,一件牛仔褲搭著一雙運動鞋,平頭,略顯黝黑的臉上有著一雙精靈的眼睛。整個看起來倒也精神。他被這中年男子一口道出底細,不由起了警惕心,拉開距離,道:“你是誰?有什麽事?”


    中年男子擺擺手,道:“兄弟不用怕,我的攤就在這旁邊不遠。剛見兄弟左右打望,興致很高。才拉住兄弟,問一問。”


    王一道:“哦,我隻是隨便看看。你找別人吧。”說完就又要走。


    中年男子又一把扯住,道:“兄弟不要急,聽我把話說完。”


    王一掙脫了手,道:“你想幹嘛?我給你說我就是本地人,想碰瓷?沒門。”


    中年男子笑道:“我一個正經生意人,常年吃這口飯的,納稅本上也有我一筆。看兄弟頭一次,才過來好言好語,免得被人騙了。”


    王一道:“我看信了你的話,才會被騙還差不多。”


    中年男子訕訕一笑,湊近道:“兄弟,現在正是收藏熱的時候。不要看這偌大的一個市場,真東西卻沒有幾件。正好我那來了幾件新貨,難得來一次,如果有中意入手一件小玩意也好。”


    王一道:“你不會是故意騙我的吧?”


    中年男子道:“現在這社會講究個你情我願。錢不是都在你兜裏放著嗎?”


    王一覺得也是這個理,道:“遠不遠?遠的話就不去了。”


    中年男子拉住王一,直往他來時的路走。道:“就在前麵不遠,一分鍾不到的路。”


    果然兩人走了不遠,就有人招呼道:“張三你這手腳麻利啊,這才多長一會的功夫,又拉了一個過來。”


    張三卻不是他的本名。隻為他每天總能拉來幾個客戶,又恰好姓張,眾人於是取了這麽個別名,以作調笑。


    他也不見氣,笑咪咪的道:“這不是沒辦法嗎?兒子大了,這房子媳婦還沒著落。趁著還能動,多活動活動。”語畢,帶著王一來到他的攤位。


    攤子鋪的也不大,一米長短,下麵墊一張膠紙。前麵擺著一些小的玉件,鏽跡斑斑,看起來有些年代的樣子。後麵放著一些舊書、銅板等物。


    王一隨手翻了翻舊書和銅板,都是一些連環畫和康熙通寶等物,不由有點失望。


    張三見了笑道:“這都是一些耍子,衝個數。真正的好東西哪能這麽正大光明的擺在明處。好東西都在這呢,兄弟你進來再說。”說著拍拍裏麵一個鎖著的舊木頭箱子。


    王一進去蹲在旁邊。張三拿一把鑰匙打開箱子,自賣自誇地介紹。


    其實裏麵也沒幾件物品。一個藍白相間的小口大肚瓷瓶;一個玉蟬,帶著一些土鏽;下麵就是一些書,最早的也不過民國時期。


    須臾,就見底了。張三見他始終沒什麽動作,心不由有點急。今天一件還沒賣出去。道:“兄弟,你就沒一個相中的?”


    王一搖搖頭,指著箱底道:“那是什麽書?”


    張三埋頭一看,不由有點哭笑。這書收上來好一段時間了。一開始也賣力推過,卻始終沒個願意買的。隻好砸在手中做壓箱底了。略略有點沮喪道:“這書是一個叫山川老人著的書,說些荒誕不羈的事,沒什麽好看的。”又道:“兄弟,你還是看看剛剛這幾件東西。這都是最近剛到手的貨,走俏得很。過了這村可就沒了這店。”


    王一道:“你把箱裏的書拿給我看看,說不定我有興趣。”


    張三見狀也隻好把書遞過去。王一接在手中,還挺有分量。一個黑色封皮,上麵寫著三個楷體大字“腎精功”。這字也說不上什麽好壞,不過周正罷了。


    翻開書籍,頭幾頁寫著這什麽腎精功的修煉方法,後麵記著一個叫山川老人修煉這腎精功有成,講些望氣,鬼怪之事。寫得栩栩如生,一如親身經曆一般。唯一的缺陷就是沒有記述具體的時間,總是以“一日”、“三月”、“一年”等詞籠統敘述,讓人不知真假。


    王一愛他故事講得好,問道:“這書多少錢?合適的話,可以考慮一下。”


    張三眼睛一亮,剛有點的情緒早拋到爪哇國去了。喜道:“這書雖然看不出年代,但到底是個古物。今天與兄弟也是有緣。給個實誠價,五百!”


    王一道:“東西時間不詳,隻能說可能是古物,又不是什麽名人書籍,字又一般。隻是這故事講得不錯,我就相當於買一本故事書而已。五十。”


    張三道:“那有兄弟你這樣砍價的?”兩人經過來回拉扯,最終以九十九的價格成交。也算主客盡歡。


    從此之後,王一下班也不打遊戲了。隻把這書來看,逐漸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過了半年,正是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的深秋時節。王一穿著一件棉衣,吃過飯還不到晚上七點,於是又把這《腎精功》拿出來看。


    看到正精彩的地方,突然靈光一閃。暗道:我何不也練練看,說不定就是真的呢?如果真有成,也好過天天給人打工。哪怕不成,也隻當鍛煉身體了。


    如此依書上的步驟鍛煉了十來天,初覺精神活潑,精力充沛。遂以要獨立自主為借口,從家中搬了出來獨自生活。


    秋去冬來,春走夏至,時間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第二年的夏天。十多天前,王一突然出現了不適情況——整天精神亢奮,絲毫不覺疲倦。一開始也沒怎麽在意,隻當是正常反應。因為他感覺腦海中始終存在著一層薄膜。冥冥之中更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隻要能把這層薄膜突破,他的人生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正在王一厲兵秣馬,為最後的突破做準備時。不料被來看望的李秀(王一母親)逮個正著,及時發現了他那充滿血絲的眼睛。嚴厲要求王一去醫院看病。王一不敢違抗,當天就去了醫院,並把診斷書拿給李秀。李秀見隻是大腦充血導致營養富集,精神亢奮。也就沒太放在心上,安心的回去了。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沒想到這簡單的一個狀況突然嚴重起來,以至於王一不得不辭掉工作,隔三差五就要去醫院一次。而他更不敢把真實情況告訴家裏,始終瞞著。


    直到今天李秀還不曾了解具體情況,還在為兒子要回來高興。母子倆又聊了一會兒才結束通話。


    王一見時間還早,把新開的藥吃了兩片,緩解一下情況。躺在床上默默想著無論成功與否,都做最後一次嚐試。腦海中又回想著功法中提及的種種細節,爭取今天一舉突破。


    時間滴答滴答一分一秒過去,很快鬧鈴響了起來。王一驀地突然睜開雙眼,鮮血好似就在眼眶中流轉一樣,說不出的詭異。一手按掉鬧鈴,時針剛好走到下午四點五十九分。


    王一來到陽台,麵向西方,雙腿八字站定,雙手自然地放在兩腿上。收腹挺胸,下巴微收,頭頂上空。


    熟練的做好預備姿勢,全身放鬆。心中默念到六十。


    雙眼直視前方,舌抵上顎,牙齒輕觸,雙唇微閉。猶如老龜一樣緩慢均勻的用鼻子吸氣,伴隨著吸氣雙腿彎曲,臀部後座,十分緩慢而又勻速的下蹲,雙手隨著動作自然前滑。直到大腿與小腿呈九十度,感覺尾椎骨延長下抵地,與雙腿呈三角支撐身體。


    換氣,舌頭平伸,微啟嘴唇,均勻地吐出肺部的濁氣,身體隨著節奏慢慢上升,直至恢複原樣。如此再重複這套動作,不斷吐故納新。


    按照書上的話說:下午五點至七點,全身之氣行到腎經,而腎為人先天之根本所在,也是一天中身體活動最巨烈的時候。此時修煉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按此修個一年半載,就會有顯著的效果。此功法專鍛煉腎精,錘煉那一絲從母胎帶出來的先天之精,再化精為髓,化髓為腦,最終修煉出腦神。如果能突破境界,飛簷走壁隻做等閑,更能得神通,見不可思議之事。


    半個小時不到,王一就滿頭大汗。不要小看這套動作,正所謂大道至簡,看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如登山。他也是花了好幾個月時間才慢慢掌握其中的訣竅。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他呼吸逐漸加重,全身的血液不由自主的匯集向腦部,好像要衝破天靈蓋,直達雲霄。


    王一滿臉血紅,眼角開始慢慢有血絲流出,實已到了極限。隻因他今天存了最後一絲希望。心中自我加油道:“堅持,再堅持一下,就剩最後一絲…..再加一把勁。”


    雖隻有一絲,但這一絲無論王一怎麽努力,就是衝不破。


    眼看時間就要過了,王一暗道:“難道這一年多的辛苦努力就這麽白費了嗎?”感覺著那一絲厚度的薄膜,一股不甘心油然而生,心中喊道:“拚了。”


    一改節奏,變得迅疾起來。正是“腎精功”記載在最後一頁,破與不破之間,強行突破的方法。效果很快就凸顯出來,地板上滴答滴答的落下一滴滴鮮血。猶如水滴石穿一樣,誓把這地板砸出一個凹槽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分鍾?一天?還是一個世紀?王一突然身體一輕,飄飄欲飛之感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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