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澄拿沈徹是沒有辦法的,而她也的確怕自己父親和大哥在這件事被解決之後膽子更大,做出叫人更無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沈徹裝傻,紀澄也就當沒看到一般,兩個人相攜去了芮英堂,一路上紀澄被沈徹喂了不少糖豆,或者“藥丸”。


    走走亭亭地紀澄都不耐煩了,“你就不能讓我自己拿著吃嗎?”


    沈徹不無委屈地道:“你怎麽這樣沒有情趣?”說罷,沈徹又將一粒糖豆喂到紀澄嘴裏,食指還意猶未盡地在她嘴唇裏攪了攪,“我怕你嫌藥苦,不肯吃藥,特地把藥做成了糖豆,還是橙子味兒的。”


    這樣一來反而弄得紀澄倒是不好意思了,其實有一個人肯這樣費心哄自己吃藥,的確是件讓人極開心的事情,盡管紀澄其實一點兒也不怕苦。


    紀澄投桃報李地眯著眼睛卷了卷沈徹的手指,沈徹幾乎激靈了一下,摟住紀澄的背將她壓向自己,“不想去芮英堂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紀澄如今早非昔日的吳下阿蒙,沈徹的變化她一下就感受到了,紀澄伸手就欲推開沈徹,這人的無恥可真是叫人又開了眼界,光天化日還是在園子裏居然就……


    雖說紀澄那日挽回沈徹的時候也突破了一下自己,但這種情況基本有兩種結果,一種就是從此放得很開,另一種就是往後退縮且比以前還來得羞澀。紀澄的性子顯然做不到放得更開。


    “別動。”沈徹在紀澄耳邊低聲喘道,“你難道想我在園子裏出醜?要不是為了憐惜你,我用得著這樣忍著嗎?”


    竟然能把這種事情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紀澄氣得猛捶沈徹,“被人看見了要笑話死的。”紀澄剛說完,就覺得頭有些暈,幸虧此刻沈徹正摟著她。


    沈徹察覺到紀澄的異樣道:“頭暈了?叫你不要逞強,你偏要。”


    紀澄揉了揉太陽穴道:“我不會逞強的,至多處理一個時辰的雜務就好了,一直不露麵肯定是不行的。”


    經過這麽一打岔,沈徹自然沒法耍流氓了,摟著紀澄的腰讓她半靠著自己去了芮英堂。


    老太太一見紀澄就道:“臉色怎麽那麽難看?哎,你這孩子,怎麽不養好了身子再來。難道少請幾天安還有人能說你不孝順不成?”


    紀澄摸了摸自己的臉,“真有那麽難看嗎?”先才她的確是想抹點兒胭脂的,但沈徹不許她敷粉,紀澄沒可奈何還被沈徹逮住親了一頓,嘴唇的顏色倒是鮮紅了,但臉色依舊蒼白。


    “看來老祖宗疼你比疼我還厲害。”沈徹笑道,轉頭又對老太太道:“阿蕁成親就在這幾天了,她這個做嫂嫂的怎麽能不出麵?等過了這幾日再好好將養就是。”


    老太太無奈地歎道:“那好,但可說好了,不許太累著,家裏這麽多丫頭、婆子總有能幫到你的。”


    紀澄點頭應是,剛站起身,大概是起得太急了,眼前一黑就失去了隻覺。嚇得旁邊的小丫頭一聲低呼,虧得沈徹接得快,否則紀澄倒下去指不定就碰到幾角了。


    老太太忙地叫沈徹將紀澄抱碧紗櫥裏,又叫拿了齊國公的名帖去請太醫。


    林太醫一邊搖頭一邊道:“怎才兩個月不到情形壞成這個樣子?血衰氣殞,卻又陽亢陰虛。心思鬱結、惱怒所傷,氣鬱化火,火熱耗傷肝腎之陰。”林太醫輕咳了兩聲,轉頭對沈徹補了一句,“且不宜勞神,須靜養為上。”


    虧得沈徹臉皮厚才沒有被林太醫的暗示給羞得臉紅,不過他也的確是冤枉,統共就行了那麽兩回,卻因為自身功法的原因,竟然背了個房事過頻的鍋。


    送走林太醫之後,老太太不叫沈徹挪動紀澄,轉而對他使了個眼色兩人到外間說話。


    一走出來,老太太就忍不住斥責沈徹道:“你看看你,你媳婦三天兩頭的生病,你也不上心。鬱結於心,肝鬱化火,但凡你多顧點兒家,你媳婦能這樣嗎?都是心病。”


    老太太一句話就點出了症結所在,“她每日裏也辛苦,咱們府上我是個享清福的,你娘也是個甩手掌櫃,所有事都壓在澄丫頭的肩膀上,也難為她事事都料理得妥妥帖帖,下頭人行事越發的規矩有序,府裏的氣象也是蒸蒸日上,誰見了不讚她一句賢惠。”


    沈徹漫不經心地道:“的確是個賢惠人。”


    老太太一聽沈徹這語氣就瞪著他道:“以後可不許你再欺負她。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還不收心?澄丫頭的才貌難道還配不上你?”老太太見沈徹這樣,真怕他不是真的紀澄和好,而是做給她看的。至於林太醫的話,她可沒往別的地方想,不像沈徹自己心裏有鬼,因而隻當紀澄是肝鬱。


    沈徹摸摸鼻子道:“老祖宗,孫兒知道錯了,以後改還不行麽?隻是……”


    “隻是什麽?”老太太脾氣可上來了。


    沈徹道:“剛才林太醫的話你也聽到了,阿澄的身子骨虧得厲害,她就是多思多愁的性子,須得慢慢調養才能恢複。她整日吃藥,隻怕一年半載地都不宜有孩子,我想著納了柳葉兒,也可以早點兒圓你老人家想抱孫子的願望。”


    老太太這下可沒饒過沈徹,拿起榻邊上的撓癢的老頭樂照著沈徹的背上就打了好幾下,“你是沒把你媳婦氣死所以不甘心是吧?”


    沈徹縮了縮背道:“我年紀也不小了,這不是也怕你急嘛。”


    老太太自然想抱孫子,做夢都想,但她卻不能容忍沈徹這樣做,“阿澄又不是生不出,調養個一年半載又有什麽關係?你都說她多思多愁了,若你這時納了霓裳,隻怕你們夫妻的情分就再也好不了了。”老太太自己也是女人,最討厭的就是男人納自己最親近的大丫頭為妾,多了個情敵不說,還失去了左膀右臂。將心比心,紀澄若是知道沈徹要納柳葉兒,肯定會傷心欲絕的。所以沈徹納別人也許還可以商量,但是柳葉兒絕對不行。


    沈徹沉默不語。


    老太太隻當他是不願,於是又訓斥道:“咱們家雖然沒有四十不納妾的規矩,可隻要我在一天,你的長子就必須是從澄丫頭肚子裏出來。庶在嫡前,那是亂家之源。”老太太不解氣地又打了沈徹幾下,“好好對你媳婦才是,你現在不珍惜,以後後悔都來不及。當初是你死活要娶她,現在倒好興頭過了就撂到一邊去了,你說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不省心的?”


    老太太隻當沈徹對紀澄是一時的新鮮,畢竟紀澄的模樣生得太美,可再美的人也不能新鮮一輩子,而且沈徹心底還另有一個方旋,那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對別的姑娘都不過是一時之情而已,可既然他娶了紀澄,老太太就認定了紀澄這個孫子媳婦,她可不許家裏有什麽休妻和離的事情發生,就是紀蘭那樣不得她歡喜,她也沒說要叫三老爺休了她的。


    沈徹連被打得直縮肩膀,連聲道:“好,好,都聽你的。”


    卻說紀澄當著老太太這一暈,簡直時機太巧合了,晚上她醒過來的時候,老太太直言再不許她理事,隻準安安心心地養病。等沈蕁一出嫁,就讓她跟著沈徹去溫泉莊子上養病。


    紀澄對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比較了解的,差是差了點而,最近雖然時常頭暈、目眩,心悸耳鳴,加之無法入眠,可就這樣直直地暈過去還是不大可能,紀澄仔細回了一下當時的情形,她雖然起得太急的確晃了晃,可也沒到暈倒的程度,而是突然被什麽力量拉了一把,眼前就黑了過去。


    “這樣盯著我看做什麽?”沈徹很是無辜地看著紀澄。


    紀澄眯了眯眼睛道:“今天在芮英堂是不是你搗的鬼?”


    沈徹正端著湯藥吹氣,“你自己病沒養好就逞強,卻反過來怪到我頭上,我在心裏就是那樣的人?”


    紀澄不客氣地點了點頭。


    沈徹湊過去咬了咬紀澄的嘴唇,“看來有人不領情啊。”


    紀澄疼得吸了吸氣兒,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覺得沈徹任性之極,而且完全不能跟他講道理,反正即使他表麵上應承了你,可該怎麽做他還是會怎麽做,還會逼得你聽從他的安排。


    紀澄悶悶地不說話。


    沈徹道:“藥涼了,我喂你吧。”


    紀澄剛要搖頭,就見沈徹自己喝了一大口藥然後堵上自己的嘴。可以想象,她昏睡的那幾天是怎麽喂藥的了。


    紀澄想,眼前這人冷待你的是真的冷,冷得叫你骨頭都發涼,愛你的時候卻又極盡癡纏,這樣忽冷忽熱,叫人心裏總是不安穩。


    “我自己喝。”紀澄搶在沈徹喝第二口的時候伸手一把搶住那藥碗。


    沈徹挑挑眉,“本想跟你同甘共苦的。”


    得,又成了她紀澄的不是。


    等喝完藥,紀澄才想起正事來,“如今我不能理事,可阿蕁的昏禮怎麽辦?誰來主事啊?”


    “老祖宗親自去請的大嫂,她如今也出了三個月了,胎已經坐穩。”沈徹頓了頓又道:“還請了三弟妹和四弟妹一同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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