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湖邊起著薄霧,沈徹立在水邊遙遙望著對麵的帳篷,神情隱在薄霧裏看不真切。


    南桂和蓮子兒誠惶誠恐地跪在沈徹的腳步,以頭觸地,動也不敢動。


    沈徹站了良久,一言不發地轉身,並未往紀澄的帳篷裏去。


    蓮子兒滿頭是汗地抬起頭,其實草原上晝夜溫差很大,雖然晌午時曬得人受不了,但早晨是很涼爽的,如此大汗,是真的被嚇到了。


    “南桂,姐姐,公子這是不怪我們了嗎?”蓮子兒問。


    南桂歎息一聲道:“這是先記下的意思,叫咱們好生服侍少奶奶,以後再罰。”


    “公子,為什麽不去看看少奶奶啊?”蓮子兒有些納悶兒。


    蓮子兒在紀澄身邊待得還不夠長,所以有些前因後果並不知道。但南桂可是跟了紀澄很多年的,雖然在晉北時沒在紀澄身邊服侍,但其實一直是守著她的,對她和淩子雲的事情也知道一些。


    而這次,紀澄直奔大秦軍營而來,目的已經十分明確了,就是想見見,或者遠遠低看看淩子雲而已。


    南桂都能想到的事情,難道沈徹會想不到?


    同羅城入夜後就一片寂靜,但是總有些古老行業在夜深人靜時才是它們最迷離繁華的時候。


    而隻要有男人在,這種行業就永遠不會消失,哪怕在犄角旮旯裏也會有小土窯的生意。


    當然沈家二公子去的地方還是得亮堂華麗,乃是同羅城首屈一指的銷金窟。


    說來也是奇怪,這兩年草原上連年征戰,其他行業都有不同程度的凋敝,唯有這皮肉生意,卻是越來越紅火,甚至一帳難求。


    沈徹麵東而坐,他不僅有間帳篷,而且帳篷還特別大,裏麵飾以珠寶,粉以香料,鋪著名貴的波斯地毯,儼然就是人間龍宮,這間帳篷所費錢數絲毫不會輸給京城那些有名的閣樓。


    做東的□□厥的貴族,牆頭草,西突厥他也下了注了,大秦他也下了注。但如今卻被沈徹忽悠點兒,有點兒上趕著想給大秦加點兒籌碼。


    中間地毯上,胡姬正在歡快妖嬈地舞著,鼓點擊得很快,叫人的心都跟著一起跳動,而那一處也恨不能迎合著這節拍進進出出。


    賞舞時,沈徹更喜歡胡姬,她們舞得格外賣力,對腰臀一點兒也不吝嗇,恨不能生出一張口來,將你吞進去。而中原的舞就太過含蓄了,含蓄得叫人覺得乏味。


    即便是紀澄的劍舞,也是含蓄的,那腰、胯恨不能一直擺成一條直線,不給你任何幻想的餘地。沈徹屢次想建議幾點,可又怕紀澄將他打將出去,畢竟他現在還沒到耍橫的時候。


    沈徹端起桌前的酒,一飲而盡,拓納力的一部胡子因為笑得開心而不停地往前翻動,“好,好酒量,二公子,我再敬你一杯。”


    老色、鬼想灌醉小色、鬼,大家同樂,也就有了不一般的情意,你見過我最醜陋的一麵,我也見過你最醜陋的一麵,那有些難以啟齒的話就好說了。


    而沈徹也是來者不拒,坐在他身邊的兩個胡姬在他手臂上,上上下下地蹭著,又是倒酒,又是喂酒。


    但沈徹實際上可沒他表現出來那麽享受,跳舞自然是胡姬好,但伴酒的還是中原女子好,知情識趣,身上沒有刺鼻的狐騷,肌膚也細膩如凝脂,不見半點毛孔。


    好在鼓點一換,另有一撥美人上場。


    這是真美人。


    大草原上,除了不守婦道的沈二少奶奶外,最美的大概就是眼前這位了——紮依那大娘。


    紮依那的腰肢彈力十足,扭得比水蛇還離譜,合著鼓點,以手“啪啪”地擊打著擺高的右胯


    拓納力都後悔了,早知道有這樣的美人,他就該留著自己享受。現如今之後等沈徹享受完了,他再喝點兒殘羹冷炙。


    沈徹的眼神有些迷離地看著紮依那,心想這才叫舞啊,若是紀澄肯對著他這麽挺一挺,拍一拍,他哪裏還顧得了她的什麽心甘情願,什麽生了孩子尾巴就得翹上天的事兒。


    其實這件事吧,若是本人不會也就算了,可是紀澄明明就會的,那年的七夕他就看過,然後就一直印在了心底,那旋扭的腰肢隔三差五總要出來逗引一下他。


    紮依那坐在沈徹的懷裏,臀以扇麵的軌跡磨動,眼裏閃著得意的光看向沈徹。


    沈徹將紮依那從自己腿上推下去。


    紮依那順勢往沈徹的旁邊坐去,將那陪酒的胡姬擠了開去,眼睛往沈徹的褲襠掃去,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道:“不難受麽?”


    自然是難受的,可惜解藥不是紮依那。


    酒已經七分酣暢,主人家再留下那就是不知情識趣了,拓納力一個眼神使去,帳篷裏伺候的人就都退得幹幹淨淨了。


    紮依那將頭靠在沈徹肩頭,手指在他胸上不輕不重地劃拉道:“都說你是風流浪子,我看著可不像。哪有風流浪子看著野花兒不采的?”紮依那仰起頭去舔沈徹的耳廓。


    “代價太大,我可受不起。”沈徹輕輕捏著紮依那的下巴道。


    兩個人的臉靠得那麽近,隻用輕輕往前一點點,嘴唇就能碰在一起,紮依那有些癡迷地嗅著沈徹的氣息,嬌笑道:“如果奴倒貼呢?”


    “那自然感情好。”沈徹捉住紮依那不規矩的手道。


    紮依那抬起眼皮瞥了沈徹一下,掙脫開沈徹的手,又往她想要的地方摸去,嘴裏微微喘著氣道:“知道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你渾身都被大火包著,至陽無比。你的那位小妻子並沒能滿足你對不對?”紮依那站起身重新跨坐到沈徹的腿上。


    “跟在你身邊那位,全身周圍都是水,瞧著年紀也算不小了,怎麽還沒找個男人?她究竟是你的妻弟還是妻妹啊?”紮依那嬌笑道。


    不得不承認和紮依那在一起很是有些刺激,而且是不同於以往的刺激。以往,沈徹可沒有成親。男人大概都有劣根□□,成親之後,外頭的野花聞著就格外香了。


    沈徹箍住紮依那的腰讓她不能動彈。


    紮依那不依地扭了扭,附在沈徹耳邊道:“我第一次見著喆利時,他也周身都是火,熊熊燃燒著,至烈至陽,可是你知道嗎,他沒有你能耐,雖然你們的火焰氣息如出一則,可他的火是紅色的,你的火是藍色的,看著沒有危險,其實炙熱無比。”


    沈徹輕輕推開紮依那,看來火祆教的秘法的確有些門道,竟然叫紮依那看出了端倪。


    “你說我該叫你二公子好呢,還是叫你靖主好呢?”紮依那輕聲問。


    沈徹沒說話。


    “我是個沒什麽上進心的人,教裏那些深宮秘法我都沒有興趣,天生我就隻對男人感興趣,隻喜歡最強的男人,所以就挑了現在這門沒用的。隻是沒用的功法偶爾也有點兒用處。相公你隱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我。”紮依那在沈徹耳邊動情地喘起來,“說來也是巧合,那個人那日偶然提到靖主修煉的功法居然和喆利是一樣的,你知道我有多欣喜嗎?我才知道你就是他,這難道不是緣分麽?”


    紮依那已經有些忍不住地解開了自己身上本就不多的累贅,仿佛剝殼雞蛋一般出現在沈徹的麵前。


    紮依那用手指輕輕摩挲著沈徹的臉道:“相公,我沒有什麽要求的。我可以去給大婦跪下敬茶,也不跟她爭來奪去,也不住你家裏叫你為難,隻望你垂憐我,一個月能憐惜我一次就足以。”


    紮依那這一口一口的“相公”倒是叫得很順溜,她手裏輕輕握了握沈徹,“若是相公同意,今晚就當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紮依那站起身,她腳上還穿著薄皮靴子,渾身的野性,背對著沈徹輕輕走到軟墊上,緩緩滑下,彎腰風情萬種地將一隻腳上的靴子脫掉,另一隻腳則指向沈徹,意思是叫他去脫那金蓮。


    因為腿的分開,那瑰麗的風光都展現了出來。


    沈徹站起身,理了理袍子,往前走了幾步,就在紮依那以為他終要屈服於她時,沈徹的手指在空中輕輕點了點,紮依那先是一愣,繼而臉都開始扭曲了起來,兩條腿再也沒不起來,像羊癲瘋一樣抖著,最後絞成了麻花兒。


    “沈徹——”紮依那疼得直冒冷汗,再也擺出迷人的姿態,痛苦得沙啞地道:“你要做什麽?”


    沈徹在離開紮依那三尺開外的地上坐下,靜靜地欣賞著紮依那的痛苦,哪有任何憐香惜玉所在。


    “跟我談條件,你到底仰仗的是什麽?那麽有自信我對你下不了手?”沈徹無動於衷地掃了紮依那一眼,然後恍然大悟地往自己腿間看了看,“哦,還是你覺得它受了你的蠱惑,所以你就安全了?”


    沈徹諷刺道:“你有過那麽多男人,難道還不知道這玩意兒有多不靠譜?”


    紮依那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霍德知道我來這裏,如果我出了事,他就能確定你的身份。”


    沈徹挑挑眉,重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他的心情實在太壞,所以陪紮依那周旋的心都沒有。“我從小性子就擰,老祖宗讓我往東,我就偏要往西,所以抱歉不能聽你的了。我還有個毛病,特別喜歡踩人痛腳。”


    沈徹頓了頓,繼續道:“你從霍德嘴裏應該聽過我的事情吧,我師傅的武功雖好,可外頭人不知道的事,他的醫術更好。”沈徹往紮依那走了幾步,在她旁邊蹲下,手指輕輕摸上紮依那毫無歲月痕跡的光滑的臉蛋,“我想看看你四十歲的時候會是什麽模樣,你覺得如何?”


    紮依那身上的疼痛完全比不上她感受到的寒意,“你這個惡魔。”


    沈徹聳聳肩道:“第一眼見你時,我就想這麽做了。”帳篷的角落裏有一個不起眼的木頭箱子,打開來裏麵全是瓶瓶罐罐,藥香撲鼻。沈徹揀選這那些藥瓶道:“霍德有沒有說過,我也學了我師父一點兒皮毛?”


    沈徹給紮依那喂了一粒藥,紮依那當時就差點兒暈過去,受不住地求饒道:“你要什麽?”


    沈徹往紮依那的臉上抹了一把藥膏,順手解開了她身上的分筋錯骨手,“別哭,其實你猜得沒錯,我的確對女人下不了狠手。”


    紮依那滿臉是淚地看著沈徹,臉上哪裏還有任何得意和自信,隻有瑟瑟發抖的可憐樣兒。


    “別怕,給你吃的是養肌丸。”沈徹站起身開始往外走。


    紮依那不敢置信地看著沈徹,“你就這樣放了我?不怕我告密?”


    沈徹回頭笑道:“那就要問你,你想跟著霍德還是跟著我了?”


    紮依那的確和沈徹的師叔霍德有一腿,可惜霍德不過是個瘦小而陰刻的老人,哪裏及得上沈徹。


    她想要沈徹,該死的想要,他對她越是狠辣,她就越想征服他。


    “我要怎麽做?”紮依那跟著追了出去。


    沈徹沒回頭,隻留下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吧。”


    風裏隻留下身無寸物的紮依那,她終於有些羞澀地躲回了帳篷裏。所有的欲念都已經退卻,可心裏卻升起了一股更執著的欲念,她一定要征服這個男人。


    在紮依那四十來年的生命裏,終於遇到了一個讓她全心全意,一點兒也不能懈怠地去征服的男人。痛苦之後,她隻覺得歡快,歡快無比,覺得生活充滿了滋味兒,再也不是死水一潭。


    紮依那才不在乎什麽教旨,不在乎大秦百姓究竟是信佛還是信火祆教,她隻在乎她枯萎的身體可以得到新的滋潤,她麻木的心也可以得到心的啟迪。


    有人追逐金錢,有人追逐權利,而她就是追逐男人,追逐她得不到的男人。


    而他也沒舍得殺她不是嗎?他隻是嚇唬嚇唬了她,真是個迷人的壞男人,不是麽?


    紮依那伸手摸了摸臉上的藥膏,伸出舌頭卷了卷自己唇上剛才被她自己咬出的血跡,慢條斯理地穿上衣裳,消失在夜幕裏。


    “你就這麽讓紮依那走了?”紀澄在聽沈徹說紮依那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後,忍不住驚訝地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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