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倒不是紀澄運氣好,純粹是那尖細嗓子覺得她們這批貨顏色太好,怕留下來的哥兒幾個把持不住,壞了貨的品質就不好了,因此並不讓他們在屋裏守著。


    紀澄快速地打量了一下環境,這裏是堆柴的柴房,想來是遠離人堆的。她又低頭看了看腳邊的另一個麻袋,腦子裏快速地閃過了許多念頭。


    第一個當然是好奇誰和她一般倒黴,第二麽人畢竟是有惻隱之心的,紀澄想逃,便想著若是這姑娘醒了大家正好一起逃走,當然紀澄也不是那善良之人,她還想著這姑娘可以用來吸引視線,方便她逃走。


    紀澄活動了一下手腕兒,將自己的手絹兒先取了出來,這是用來塞嘴的,以防那姑娘醒過來大叫驚動了門口的人就不好了。


    等做好了準備,紀澄這才費力將那姑娘頭上的麻袋起開,她將那人的頭搬過來一看,卻正是她那五妹妹沈萃。


    紀澄心裏不由佩服王家姐妹,連沈萃都敢動,可真是膽大包天了。


    沈萃這會兒還沒醒,紀澄用力地拍了拍沈萃的臉,見她睫毛開始動彈了,趕緊拿手絹堵上她的嘴將沈萃扶了起來。


    沈萃緩緩睜開眼,昏迷之前她也是知道自己被綁了,這會兒一睜眼就想尖叫,幸虧紀澄堵了她的嘴巴。


    眼下的情形紀澄也沒有時間跟沈萃詳細解釋,隻說:“五妹妹你醒了就好,聽我說我們被人捉了,賣到了這天香樓,你若不想被人壞了清白,就不許說話,我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你明白不明白?”


    沈萃這會兒頭雖然還暈乎乎的,但好歹還知道事有輕重,趕緊點了點頭。


    紀澄這才將沈萃嘴上的手絹給取下來,“外麵有人守著,我們得他們誘進來。”紀澄比了個割脖子的動作,嚇得沈萃眼睛都鼓了出來。


    紀澄可顧不得許多了,待會兒那老鴇肯定就要來了,她轉身在柴堆裏選了一根稱手的柴火遞給沈萃,然後自己又挑了一根,然後到門邊給沈萃指定了位置,“待會兒他們進來,你就把吃奶的力氣使出來往他們頭上敲,記住,如果敲不暈他們,被侮辱的就是我們,你想被□□嗎?”


    沈萃搖了搖頭。


    紀澄示意沈萃舉起柴火棍子,她則對著門縫低呼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誰在外麵,放我出去,我有銀子,很多銀子,隻要你放了我,我全都給你。”


    外頭果然有了動靜兒,那兩個守門兒的對視一眼,銀子他們自然想要,可今晚這兩隻鮮肉顏色可真是不一般,哪個男人見了還能當柳下惠?就算吃不成,好歹也要摸上一把。


    “別吵。”守門的阿木道。


    紀澄立即又道:“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大哥,求求你……”這梨花帶雨的哭腔簡直比什麽春\藥都更刺激人,門外那兩個早就有些忍不住了。


    紀澄聽見動靜兒,機敏地往旁邊一閃,門吱呀一聲就開了,紀澄手裏的棍子狠狠地就打了下去,先進來那個應聲就倒了,後麵那人還沒回過神來,一腳跨進來想看個究竟,沈萃的棍子就落了下來。


    可惜這姑娘就是個棒槌,關鍵時候一點兒用也管不了,嚇得手直哆嗦,還好紀澄眼疾手快地又補了一棍子上去。


    沈萃看見那男人後腦勺冒出血來,嚇得手一鬆就要尖叫,紀澄趕緊跳過去捂住沈萃的嘴,“你想死嗎?”


    沈萃這才反應過來她們的處境,哆嗦著道:“現在怎麽辦?要把他們藏起來嗎?”


    哪裏有時間藏人?那些人看到門口沒人守著就立即知道是怎麽回事的,紀澄拉起沈萃的手道:“跑。”


    隻是這天香樓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所在,一個後院就大得不得了,而且紀澄和沈萃還得躲著不讓人發現,幸虧是晚上,紀澄身手又靈活,可即使這樣那些人也很快就發現了異狀,本來昏暗暗的院子裏頓時亮起了燈籠。


    紀澄暗叫糟糕,可是這天香樓亭台樓閣繁複無比,一時間實難辨認大門的方向,沈萃拉著紀澄的手道:“我們能不能喊人救咱們啊,隻要咱們表明身份,那些那些來尋歡作樂的……”


    “你覺得是那些歡客來得快,還是那些龜奴來得快?”紀澄反問,“別說話,咱們隻往那最熱鬧的地方去再尋機會求救。”


    紀澄此刻已經打量清楚了天香樓的格局,這樣豪華氣派,院落重重的青\樓,所來的客人必然非富即貴,指不定她們就能遇到一兩個熟人呢?那時候就有救了。


    後麵的追兵眼看著就要發現她二人,紀澄也再顧不得許多,拉著沈萃就往院中最高的樓上跑去。


    沈萃急得不得了,大力甩開紀澄的手道:“你瘋啦,往高處跑咱們還怎麽逃得出去?”


    紀澄回頭一看,就見燈籠一亮,趕緊將沈萃拉向暗處角落暫時躲避,然後低聲道:“這裏太大了,咱們根本跑不出去,各處大門想來已經得到了消息都關了。我們隻有往高處跑,我看這裏燈火最繁麗,想必是接待貴客的地方,指不定就有認識你的人,那我們就得救了。即使時運不濟,你我二人從那樓上跳下去就是了,總好過叫人糟蹋了,讓你我父母從此抬不起頭做人。”


    紀澄的話雖然說得又快又急,但沈萃也聽明白了紀澄的道理,不再跟紀澄唱反調,提起裙擺跟著她往樓上跑。


    “快,我看見她們跑上去的,一間一間給我搜。”


    紀澄聽見樓下有人喝道,趕緊拉了沈萃跑進一個房間,裏頭有兩個波斯女子打扮的女支子正在梳妝,一見她們匆匆闖入就要驚叫,紀澄拿起燭台跑上去利落的一人給了一擊,然後轉身對沈萃道:“快來把她們藏到箱子裏去。”


    沈萃實在被紀澄的幹淨利落和心狠手辣給驚著了,但她此刻已經是將紀澄奉為了主心骨,也不敢多話,咚咚咚跑過去幫紀澄將這兩個女支子藏起來。


    聽到外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紀澄又朝沈萃道:“快脫衣裳,換了她們的衣服,記得把麵紗罩起來。”


    沈萃見紀澄脫得十分幹淨利落,她自己也趕緊動起手來,紀澄剛換好衣服,就聽見門被大力推開,闖進來三個大男人。


    “有沒有看見兩個丫頭跑進來?”領頭的那人大聲地道。


    紀澄做得戰戰兢兢模樣站起來躲到一邊,大力地搖頭。


    那三個男人在屋子裏粗粗搜了一番,並不見人,就又匆匆走了。


    沈萃躲在衣架後麵,險些嚇得哭起來,好在這裏仿佛是舞姬的更衣之所,東西雜亂,方便藏人。


    “現在怎麽辦?”沈萃六神無主地問紀澄。


    當然是繼續逃,可惜時運不濟,紀澄二人還沒來得及出門,就見一陣濃鬱的香風飄了進來,“你們怎麽還沒換好衣裳,趕緊的,客人已經到了。”


    幸虧紀澄和沈萃臉上罩著麵紗,沒被認出來,可是她們這也就脫不了身了,隻得跟著那剛才開門而入的著波斯服飾的舞娘往外走。


    誰知剛走了兩步,那舞娘轉過頭來掃了紀澄和沈萃兩眼,“等等。”


    紀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眼睛已經往燭台的方向撇去,預備著萬一有個不對,就要再給這舞姬來一下。


    “哎,該怎麽說你們兩個?每次都慢吞吞的,又忘記戴花鈿了吧?”那舞姬快速往回走了幾步,打開首飾盒子,用手指撚了一片薄薄的紅寶石花鈿,不知蘸了點什麽,就往紀澄的肚臍摸去。


    紀澄極力控製住自己的害怕,任她將花鈿貼在自己的肚臍處。


    等弄好了這些,那舞姬才不耐地道:“趕緊走吧,若是惹惱了貴客,吃不了你隻有兜著走。”


    紀澄忙地跟了上去,而沈萃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堂堂沈家五姑娘居然要去學舞姬給人跳舞?沈萃恨不能自己死了才好。


    這波斯舞服,簡直就是衣不蔽體,束腳褲的腰都開到肚臍以下了,稍有不慎簡直連半個屁股都能露出去,那上衣就更是不堪,比那肚兜還露得多,隻能堪堪裹住那胸脯肉兒,一個不小心就有晃出去的危險。


    沈萃伸手去拉紀澄的手,紀澄對她做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可沈萃還是緊張得哆嗦。


    盡管紀澄自己也緊張得手心冒汗,但還是果斷地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輕輕握住沈萃的手,沈萃看著紀澄那冷靜的眼睛,心不知怎麽的也就稍稍安靜了下來,她想紀澄一定能有法子救她們的。


    進得那貴客所在的九蓮廳,饒是沈萃和紀澄這樣見慣了富麗堂皇之地的人也被晃花了眼睛。


    果然不愧是銷金窟,紀澄心想隻怕宮裏頭的椒房殿之華麗也比不上此處。


    九蓮廳十分寬敞,金箔貼蓮的地磚上鋪著昂貴的波斯地毯,頂上吊著九盞九重燭山燈,映得整個廳堂黃如白晝。


    梁柱皆是金箔貼花,還有椒香之氣,簾幔具為百兩銀子一匹的曼蓮金紗,蓮紋在燈光裏時隱時現,將這人間的繁華世界烘托得仿佛天上的瑤池盛景來。


    紀澄和沈萃低著頭隨著眾舞姬給貴客行了禮,抬起頭時,一眼就望見了坐在上首的沈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星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明月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明月璫並收藏七星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