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冷剛對金鍾嶽審訊不到一刻鍾。


    刑律大殿內,就有人氣勢洶洶而來。


    長老曹北鬥。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大殿中閉目養神的林尋,不禁冷然道:“剛成為副執事才多久,就敢利用手中權柄誣蔑和打擊閣中弟子,猖狂!”


    林尋睜開眸,道:“是非對錯還不曾有定論,曹長老就這般指責,萬一鬧出什麽笑話,可不好收場。”


    曹北鬥冷哼,目光掃視大殿,沉聲喝道:“陶冷何在,還不出來見我?”


    聲震大殿,氣勢洶洶。


    陶冷從一側偏殿推門而出,神色平淡拱手道:“曹長老找我何事?”


    “快把金鍾嶽放了,莫要一錯再錯!”


    曹北鬥神色冰冷。


    陶冷不慌不忙道:“審訊才剛開始,這時候放了金鍾嶽,怕是無法為他洗刷清白,若審訊之後能確定,他並非宗門叛徒,這樣的結果豈不是更好?”


    “可能嗎?誰不知道你陶冷麵冷心黑,手腕殘暴,但凡被你審訊之輩,即便是被冤枉的,恐怕也會屈打成招!”


    曹北鬥臉色陰沉,“我再問你,放不放人?”


    “不放。”


    林尋從座椅中起身,目光看著曹北鬥,“曹長老如此氣急敗壞,難道是擔心金鍾嶽說出一些和曹長老有關的事情?”


    “你竟還敢質疑和誣蔑本座?”


    曹北鬥震怒,麵無表情道,“一個副執事而已,卻敢目無尊長,以下犯上,陶冷,我且問你,依照宗門刑律,該如何懲處?”


    不等陶冷開口,大殿外就響起一道聲音:“當罰一年月俸,鞭三十。”


    伴隨聲音,一個身影矮胖,錦衣玉袍的男子慢悠悠踱步走進來,八字胡,酒槽鼻,雙眼細小。


    元空閣九位長老之一,褚堅!


    “褚兄來得好。”


    曹北鬥精神一振,“今日,執事陶冷和副執事林尋串聯一通,試圖對金鍾嶽屈打成招,又該如何懲處?”


    褚堅摸著八字胡,皮笑容不笑道:“這可有些嚴重了,輕則革職,重則打為階下囚。”


    陶冷臉色微變。


    就在此時,大殿外再有人來。


    “三言兩語,就給陶冷和林尋定罪,可有確鑿證據?亦或者說,你們身為元空閣長老,要以手中權柄胡作非為?”


    來的是一群人,皆是元空閣的大人物,有長老,也有執事。


    林尋見到這一幕,頓時意識到,事情已經傳來。


    而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果然,接下來的時間裏,越來越多的大人物聞訊而來,像元虛閣、元清閣中的一些長老和執事都趕來。


    而九大峰的一些峰主人物也都陸續現身。


    一時間,刑律大殿中竟是熱鬧之極,人頭攢動。


    而在刑律大殿外,許多傳人和弟子匯聚,他們都沒資格進入刑律大殿,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前來看熱鬧。


    在如今的元教祖庭,林尋本就是一個萬眾矚目的人物,他的一舉一動,皆早被許許多多大人物看在眼底。


    而這次他外出返回後,第一時間將金鍾嶽擒下,懷疑金鍾嶽是叛徒,這給那些大人物的感覺就是:


    林尋又要搞事了!


    故而,才都會聞訊而來。


    若換做是其他人,怕是根本引不


    起如此大的動靜。


    很快,連元空閣三位副閣主都驚動,親自顯現蹤跡。


    原本嘈雜混亂的刑律大殿,也是變得寂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玄飛淩、符文漓、祁霄雲三位大佬。


    誰都清楚,這一場紛爭歸根到底,還是要看這三位副閣主如何定斷。


    “林尋,這是怎麽回事,你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一說清楚。”


    玄飛淩沉聲道。


    眾目睽睽之下,林尋卻顯得很平靜,道:“一個月前,我外出遊曆,卻不曾想,剛離開萬星海不久,就遭受到來自空隱界的刺殺。”


    一句話,讓大殿一眾大人物驚詫。


    “空隱界好大的膽子,竟還敢對我元教之人動手?”


    “簡直喪心病狂,他們就不怕惹惱了我們,將他們空隱界踏平了?”


    “還真是奇了怪了,什麽時候空隱界敢不怕死到招惹我們元教了?”


    言辭中,透著震怒,還有毫不掩飾的輕蔑。


    在外界,空隱界或許令人談而色變,聞風喪膽。


    可在元教這些大人物眼中,空隱界也就隻是個古老的刺客勢力罷了。


    不值一哂。


    可現在,空隱界竟猖獗到敢對他們元教的人進行刺殺,這無疑很反常。


    “外出遊曆,總不可避免會遭遇一些凶險和風波,這次你遭受空隱界刺客突襲,又怎能證明,這件事和咱們宗門出了叛徒有關?”


    符文漓冷冷開口。


    “若是一般的凶險和意外,倒也罷了,可這件事明顯是早有蓄謀,從我離開宗門時,蹤跡就已經被泄露,否則,空隱界恐怕無法在如此短時間內找到我。”


    林尋淡然道。


    “所以,就因如此,你就認定是金鍾嶽做的?”


    祁霄雲冷哼。


    林尋道:“我說了,隻有金鍾嶽的嫌疑最大,因為他是看守傳送古陣的弟子,也隻有他最清楚我離開宗門的時間和動向。”


    “是否有證據?”符文漓直接道。


    “沒有。”林尋顯得很坦然。


    大殿頓時一片嘩然。


    沒有證據,僅憑懷疑就將金鍾嶽擒下,就不擔心被人懷疑是故意打擊報複金鍾嶽?


    果然,就見符文漓冷冷道:“你一個副執事,卻僅僅因為懷疑,擅自擒下金鍾嶽進行審訊,不覺得很過分?”


    “這不是過分,這是目無法紀,肆意妄為!”


    祁霄雲沉聲道。


    場中寂靜壓抑,誰都看出,局勢隱隱對林尋很不利,除非他能夠拿出證據,否則,今日他怕是會因為擒下金鍾嶽的事情而付出代價。


    玄飛淩皺了皺眉,道:“林尋,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有。”


    林尋說著,將一個玉簡拿出,“空隱界派出魑魅魍魎四尊對我進行刺殺,這玉簡中記錄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相信在場諸位看過之後,就會明白我為何要如此大動幹戈,又為何要擒下金鍾嶽這個嫌疑最大之人。”


    玉簡!


    符文漓、祁霄雲等人瞳孔微眯。


    而在場其他大人物則都露出恍然之色,似乎終於明白,為何林尋敢如此有底氣地去擒下金鍾嶽了。


    嗡~


    隨著一陣波動,玉簡中映現出一幕幕畫麵,皆是發生在星溪城外,那一片深山中的情景


    。


    不過,卻不是戰鬥畫麵,而是戰鬥前魑魅魍魎四尊出現時,和林尋、飛雲的一些交談。


    看到這樣一幕幕畫麵,在場大人物們眸子皆閃動不已,神色各異。


    “這飛雲是誰?”


    有人不禁問。


    “一個從空隱界脫身的老人,我本打算借助他的力量去尋找魑尊,為葉純鈞師兄報仇,沒曾想,魑尊卻和其他三尊主動找上門來了。”


    林尋隨口解釋了一番。


    說著,其中一幅畫麵中,傳出魍尊的聲音:


    “畢竟是元教祖庭傳人,有這般底氣也正常,消息中說了,此子雖破境不久,但戰力逆天,道兵驚世,不容小覷,否則,怎會讓我們四人一起出手?”


    話音落下,林尋收起玉簡。


    再看在場大人物們,神色間已浮現出驚疑之色。


    “諸位想必都看清楚,也聽清楚了,魑魅魍魎四尊是得到消息,故而才第一時間前來對付我。”


    林尋平靜道,“為何是他們一起動手?因為有人泄露消息告訴他們,我雖然才剛剛破境不朽,但戰力逆天,道兵驚世!”


    “諸位,我林尋這次外出之前,一直在宗門內潛修,又是誰告訴空隱界,我林尋證道不朽了?”


    “又是誰告訴這些刺客,我的戰力逆天,以至於需要派出魑魅魍魎這四個天壽境中最頂尖的刺客來對付我?”


    聲音響徹大殿,直擊人心。


    “一番言辭,還無法證明咱們宗門出了叛徒。”


    曹北鬥忍不住插嘴道。


    林尋反問:“我隻問你,發生在咱們元教中的事情,怎麽就會被空隱界如此清楚的知道?”


    “在場諸位應當都清楚,我的不朽道兵,隻在咱們宗門動用過一次,這唯一的一次,也正是擊敗金鍾嶽的時候所動用。”


    “可那些空隱界刺客還沒有動手,就知道我的‘道兵驚世’!”


    林尋說到這,目光盯著曹北鬥,“曹長老,你說這種情況下,我是否有理由懷疑,正是金鍾嶽這個手下敗將心懷怨憤,才會將我的一些消息和行蹤,泄露給了空隱界?”


    曹北鬥一時啞口無言。


    林尋剛才拿出的玉簡中,清楚地顯現出當時所發生的一幕幕,連話語和神態都清清楚楚地顯露。


    這讓曹北鬥也無法反駁。


    “怪不得你會這般憤怒,換做是我被內奸出賣,也必雷霆震怒。”


    玄飛淩感慨。


    一句話,引起了許多大人物認同。


    空隱界不算什麽,可若宗門內真有內奸泄露和出賣林尋的蹤跡,那絕對是十惡不赦!


    “可這並無法證明金鍾嶽是叛徒,諸位難道以為,以金鍾嶽的身份,還能指使空隱界派出魑魅魍魎四尊出手?”


    曹北鬥憋了半天,才憋出這樣一句話。


    卻見林尋認真點頭道:“曹長老說的不錯,金鍾嶽根本沒能耐指使空隱界,正因如此,我才會第一時間將金鍾嶽擒下,就是懷疑,在金鍾嶽背後,還另有主使者!”


    一番話,石破天驚。


    大殿中氣氛驟然一寂,空前壓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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