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尋點頭道:“可以。”


    黑衣少年膽氣似乎大了一些,目光看向那些被鎮壓的同伴,道:“也不能殺他們,否則,我寧死也不說。”


    林尋不免訝然,笑了笑道:“如你所願。”


    以他的力量,之前若非是被這黑衣少年手中的戰劍吸引,根本不會理會這一場劫殺,或者說都懶得去動手。


    他轉瞬就能挪移離開,自然也就不可能給對方任何一絲搶劫的機會。


    眼下,對他而言,殺不殺這些人,都無所謂。


    或許是林尋那沉靜溫和的笑容,感染到了這黑衣少年,略一沉默,他就說道:


    “這把劍,是我父親生前留給我的遺物。”


    遺物?


    林尋眉頭微皺,道:“那你可知道,你父親是從哪裏得來的這把劍?”


    黑衣少年搖頭:“這我哪裏知道。”


    旋即,他似是生怕林尋反悔,連忙道:“不過,我父親生前一直在南暝島附近的海域活動,你若想探尋此劍來曆,或許可以去南暝島看一看。”


    “南暝島,那不正是自己此行要前往的地方?”


    林尋略一思忖,道:“你跟我一起去。”


    黑衣少年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還以為要淪為人質,一旦探尋不到此劍來曆,便會被林尋害死。


    林尋不由好笑,這小子警惕性十足,心腸也不算壞,起碼還顧念那些同伴的死活,就是膽魄未免小了一些。


    “走吧,無論是否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也不會害你性命。”


    說著,林尋袖袍一揮,帶著黑衣少年挪移虛空而去。


    直至目送他們離開,那些被鎮壓的修道者才終於鬆了口氣,彼此麵麵相覷,都不免心有餘悸。


    ……


    “你叫什麽名字?”路上,林尋問道。


    “封哲。”黑衣少年顯得很老實,他已認清自己的處境。


    “你父親是否告訴過你,這把劍的真正用處?”林尋隨口問道。


    “這不就是一柄聖階戰劍嗎?”封哲疑惑。


    林尋搖了搖頭,道:“不,他不僅僅隻是一柄尋常的聖階寶物,等事情有眉目時,我再來告訴你。”


    封哲怔怔道:“你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來,我娘曾說,父親留給我最大的財富,就是這柄劍,讓我好生珍惜,千萬不能弄丟,若真如你所說,此劍……還真有可能很不簡單。”


    “你娘如今在哪裏?”林尋心中一動。


    “就在南暝島上。”封哲道。


    林尋點了點頭。


    盞茶時間後。


    一座堪比一片漂浮大陸般的島嶼,出現在了那黑色的海水上,足有萬裏範圍。


    南暝島!


    一座在亂魔海中極其偏僻,又極其貧瘠的島嶼。


    此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遭受到海中風暴的衝擊,以至於就是那些窮凶極惡之輩,都不願在這等鳥不拉屎的地方盤踞。


    不過,對那些為生計所迫的修道者而言,南暝島無疑是一個相對安全的棲居之地。


    這裏惡劣貧瘠的環境,無形中也能夠給予他們以庇護。


    畢竟,


    誰會跑到貧民窟燒殺搶掠?


    之前那一段時間裏,林尋奔波在亂魔海不同的地方,唯獨沒有錢了南暝島,就是因為此地太貧瘠了,下意識裏認為,鹿先生那等人斷不會蟄伏在這裏。


    可他卻沒想到,就在前來南暝島的路途上,竟讓他發現了封哲手中的那柄戰劍!


    以至於此刻,他心中的一些想法也改變了。


    很快,林尋就帶著封哲抵達南暝島,放眼望去,此島之上到處是零散分布的石頭建築,皆簡陋不堪,就連街道也是曲曲折折,雜亂無章。


    分布在島嶼上的修道者,幾乎都是一些窮困潦倒之輩,什麽境界都有,唯獨沒有帝境人物,就連準帝都沒有幾個。


    讓林尋意外的是,還有許多孩童和少年少女,小小年齡都呈現出被生活磨煉出的精悍麵孔。


    顯然,這些皆是生在此地,長在此地的孩子。


    否則,以他們的力量,斷不可能有機會進入亂魔海,也注定不可能在這等血腥動蕩的世界中活下來。


    林尋看了看身邊的封哲,心中也已了然,這小子明顯也是在這裏長大。


    南暝島很大,萬裏範圍,但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遭受到海中風暴的襲擊,讓得這島嶼上適合居住的地方卻極少。


    以林尋的神識掃視過去,很快就將島上的一些情況了解了大概。


    “走,帶我去見你娘。”林尋道。


    封哲遲疑道:“你……能否保證不傷害我娘?”


    林尋拍了拍少年瘦削的肩膀,道:“我若想這麽做,根本不必讓你來帶路,直接搜魂,就能從你記憶中找到答案。”


    封哲嗯了一聲,當先帶路。


    足足半個時辰後,封哲帶著林尋來到一座簡陋的石屋前,一名布衣荊釵的婦人,正在石屋中縫補一件陳舊的戰袍。


    她同樣擁有道行,並不高,隻有長生劫境七重的樣子,故而容顏並不顯老,隻是眉宇間卻已沉積諸多風霜之色。


    以她這等修為,能夠在這等惡劣凶險的地方生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


    “娘,我回來了。”


    封哲深呼吸一口氣,輕聲開口。


    婦人猛地將手中縫補的戰袍摔在地上,憤怒地衝出石屋,“說,你是不是又跟那些混賬東西去海上打劫了?你知不知道你父親是怎麽死的?!這些年,我將你養大容易嗎?”


    她對著封哲就劈頭蓋臉一通臭罵,到最後眼眶都泛紅,“你……你若出什麽事情,讓我可怎麽辦?”


    封哲囁喏,低頭道:“娘,有客人來了。”


    婦人這才注意到林尋,她擦了擦眼眶中的淚水,擠出一個笑容,道:“讓您見笑了,我隻是……”


    林尋溫聲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倒認為,您教訓的對,窮困之地,也當立青雲之誌,不可走歪門邪道,如此,他日方才能成大器。”


    婦人一怔,道:“還不知客人尊姓大名,又是為何而來?”


    林尋笑道:“名字不重要,我此來隻想知道,這把劍的來曆。”


    說著,他將那柄戰劍拿出。


    婦人臉色微變,道:“此劍……此劍乃我夫君所留遺物,怎


    會在你手中?”


    眼神已帶上懷疑和警惕。


    封哲連忙在一側道:“娘,這位前輩並非壞人,他隻是想知道我父親這把劍的來曆,所以我才會帶他來的。”


    林尋點了點頭:“不錯,煉製此劍的人,對我很重要,他是我的一位長輩,我此來亂魔海,就是為找他而來。”


    婦人這才放鬆警惕,眼神複雜道:“這個我倒是知道,大概是五十多年前,我夫君的貼身兵刃在一次戰鬥中被毀掉,從那時起,他就一蹶不振,因為沒有兵刃,想要在這南暝島上活下來,實在太難了。”


    “於是,我就前往島上一家兵器鋪,希望可以給我夫君買一件趁手的寶物,可我手中的錢財遠遠不夠,正準備離開時,那兵器鋪的主人說,可以賒給我一件寶物,等以後有錢了再去償還。”


    “後來我才知道,那兵器鋪的主人不知從哪裏得知,我夫君這些年裏,從不曾幹過燒殺搶掠之事,為人磊落光明,才會願意將寶物賒給我們。”


    說到這,婦人神色間泛起濃濃的感激,“其實,說是賒賬,可我和夫君都知道,那兵器鋪的主人,根本就沒打算讓我們償還。”


    林尋內心激動,大致已猜出一些答案了,道:“那兵器鋪是否就在這南暝島上?”


    婦人點頭:“正是。”


    林尋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下內心的激動情緒,目光看向封哲,道:“你剛才不是問,此劍有什麽秘密麽?我來演示給你看。”


    鏘!


    就見林尋指尖在劍刃上輕輕一抹,一股奇異的劍吟隨之響起,整把戰劍倏爾間湧現出一股黑色的力量洪流,將林尋周身覆蓋。


    在封哲震驚的目光注視下,那黑色的力量化作了一套戰裝,覆蓋在了林尋頭顱、肩膀、腰腹、雙腿、雙腳……


    整個戰裝和林尋手中的戰劍渾然一體,散發出凜冽、冷厲、恐怖懾人的力量波動。


    婦人眼神一陣恍惚,喃喃道:“對,就是這樣子,我夫君當年就是憑借此劍,擊退了許多凶惡歹徒……”


    封哲神色震撼,眼神已變得狂熱,道:“原來……原來此劍的真正模樣是這樣子的……”


    嘩啦~


    隨著黑色的神輝一陣翻滾,覆蓋林尋身上的戰裝消失,手中的戰劍也恢複之前的模樣。


    “這是靈紋戰裝,一種神異無比的寶物,當你踏足聖境時,就能動用這件寶物的力量。”


    林尋將戰劍遞給封哲,認真叮囑。


    靈紋戰裝!


    封哲心中震動,雙手接過戰劍,臉上都煥發出不一樣的神采。


    林尋也感慨不已。


    靈紋戰裝,這是隻有鹿先生才懂得煉製之法的神異寶物!


    當年在紫曜帝國,林尋還曾親自煉製過這樣的寶物,這些年過去了,他哪會不知道,靈紋戰裝的獨特之處?


    可以說,放眼天下,都稱得上獨樹一幟!


    之前,也正是識破了這把戰劍的奧秘,才會讓林尋那般激動,因為他知道,隻要打探出此劍的來曆,絕對能找到鹿先生。


    而現在,距離這個目的隻剩下一步——


    找到那個兵器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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