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所指,萬眾唾棄!


    林尋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會遭遇這般待遇。


    他看著周圍那些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的目光,看著那些群情激憤的麵龐,看著那高台上一個個正義凜然的老家夥,忽然就笑了。


    笑得很燦爛。


    他清秀溫煦的麵龐上,那一抹笑容在陽光下如此刺眼,仿佛在嘲弄天下人。


    “何故發笑!”


    驀地,餘蒼臨沉聲大喝,神色發寒。


    在他預想中,林尋已如同階下之囚,在這等局勢下,要麽會因為憤怒而大聲辯駁,要麽會痛苦涕零,跪地贖罪,卻根本沒曾想到,林尋竟依舊還能笑出來。


    並且還笑得如此肆無忌憚,如此刺眼,讓得餘蒼臨也不禁心生震怒,忍不住大喝出聲。


    何故發笑!?


    聲音激蕩全場,讓原本正在怒罵、指責、嘲諷林尋的人群,頓時都是一怔,目光齊刷刷看向了林尋。


    果然,這小子在笑!


    看見林尋臉上的笑容,每個人都感覺很詫異,很荒謬,旋即湧出無盡的憤怒,這般歹毒賊子,此時此刻居然還能夠笑得出來?


    林尋周圍空蕩蕩的,形單影隻,可此時他卻仿佛渾然不覺,目光掃視四周,最終落在餘蒼臨身上,道:“我笑你們有眼無珠,不辨是非,不分黑白,僅憑些許謠言,就視我為十惡不赦之輩,此事若傳入帝國紫禁城中,爾等在場所有人,都必將淪為笑柄,成為帝國府試考核中的恥辱!”


    聲音朗朗,言辭鋒利,直接就把在場所有人都罵進去!


    頓時,全場暴怒嘩然,這小子死到臨頭,兀自死不悔改,簡直該淩遲處死!


    高台上一眾大人物的臉色都陰沉不少,被一個少年當眾指責,無疑是在挑釁他們的尊嚴。


    就連一直冷眼旁觀的姚拓海,此刻也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而相較於這些人,幕晚蘇則心中一震,又是吃驚於林尋的膽大包天,又不免揣測,這小兔崽子終於開始反擊了?


    “大膽!”餘蒼臨神色威嚴冷酷,迫人十足,那目光冷峻如電,直似要殺人般。


    換做其他尋常十三四歲少年,隻怕早已被震懾住,嚇得肝膽俱裂,但林尋卻夷然不懼。


    甚至,他臉上神情不曾泛起一絲波瀾,直視著餘蒼臨,毫不退讓道:“大膽?說得好!敢問這位餘蒼臨院長,我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


    全場所有人心中都湧起荒謬,這小子剛才都承認了,難道還打算反悔耍賴不成?簡直可惡之極!


    不等餘蒼臨開口,林尋已經繼續道:“我承認,我是雙木幫幫主,可你們誰見過我欺負無辜?誰又見過我作惡?”


    “沒有!”


    林尋踏步上前,聲音慷慨激昂,“相反,在我成立雙木幫之後,便約束手下,不曾再幹過任何肮髒齷齪之事,若爾等不信,盡可以前往平民區查探!我可以立下誓言,若我有一字假話,願自裁當場,謝罪天下!”


    全場寂靜,看著林尋孤零零一個人在那發聲,言辭剛烈,不少人都臉色微微一變,驚疑不定。


    這誓言可是狠辣之極!


    當然,誓言雖做不得數,可林尋表現得太鎮定,並且也並沒有反悔抵賴雙木幫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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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身份,反倒讓他的話帶上了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


    高台上,餘蒼臨臉色一沉,意識到這小子之前的沉默並非是已束手就擒,而是在蓄積力量,為的就是這一刻進行反擊!


    然而不等餘蒼臨開口,旁邊的吳氏族長吳超群已忍不住大喝道:“荒唐!一個黑幫首腦,竟敢妄圖洗白自己,未免太過可笑!”


    林尋目光看向了吳超群,神色間非但毫無怯色,唇角反而浮現出一抹冷笑,道:“這位就是吳氏宗族的族長吧,我倒是要問一問,前些日子是誰和黑虎幫首腦呂老虎聯係,在夜色中出動數百人對我進行圍剿?”


    全場嘩然,有些難以置信。


    而連飛的臉色已變得陰沉起來,剛才的得意和暢快不已而非,他已經意識到,林尋這是打算把吳氏宗族也拖下水,而一旦這件事發生,他連飛也注定會被卷入其中!


    一想到這,連飛心中已不免焦灼起來,都這時候了,那些大人物還在和這小子耍嘴皮,難道就不能先把這小子直接擒下,不就什麽事情都沒了?


    “不要著急,空口無憑,任憑他舌燦蓮花,有我父親在,他今日也注定翻不了身!”


    旁邊的姚素素似乎知道連飛心中所想,不禁輕聲安慰起來,“更何況,今天可是府試考核,整個帝國都在關注每個城市中的府試情況,餘院長他們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把林尋徹底鎮壓了,否則傳出去,必然會惹來不少後患。”


    連飛憤恨道:“林尋這雜碎肯定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敢在這一刻有恃無恐!”


    話雖如此說,連飛心中也清楚,想要把林尋徹底打趴下,隻能按照高台上那些大人物的意誌來,而非他能夠左右。


    此時,那高台上的吳超群已是臉色一沉,暴喝道:“休要血口噴人!再敢胡言亂語,我當場擊斃了你!”


    林尋冷笑:“好大的威風,今天可是府試考核,而我則是參加府試的修者,隻要通過考核,我便是未來帝國的棟梁之才,你若真敢殺人滅口,就放馬過來!我死了無所謂,但這事傳入帝國中,你們吳家也別想好過!”


    殺人滅口!


    吳超群聽到這個詞,唇角都不禁抽搐了一下,他也終於見識到了眼前這少年的譎詐,不經意之間就給人亂扣帽子,簡直陰損之極。


    若此刻真殺了他,就等於坐實了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而聽到“我便是未來帝國的棟梁之才”這句話,許多人的臉色都變得怪異起來。


    這句話的確很狂妄,可關鍵在於這句話是府試考核之前,姚拓海曾說過的,再加上哪怕不願意,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林尋府試考核成績也的確不算差勁,所以這一刻哪怕心中很不舒服,也沒人敢質疑這一點了。


    而作為這句話的原作者,姚拓海唇角也不易察覺地扯動了一下,但最終並未多說什麽。


    見局勢有些掌控不住的跡象,餘蒼臨皺眉沉聲道:“肅靜!今天是府試考核,而非審案的公堂!”


    一句話,讓全場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話題怎麽一下子轉移到吳氏宗族上了,這林尋簡直太狡猾,明顯是故意為之!


    林尋卻不慌不忙,朗聲道:“餘院長說的好,今天可是府試考核!我鬥膽問一句,剛才你們對我的指責,可與府試考核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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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餘蒼臨頓時臉色一沉:“怎麽無關?你品行不端,心術不正,手段陰毒,身上盡是汙點,若我等讓你通過府試考核,那才是對府試考核的不負責!”


    不等林尋開口,餘蒼臨已揮袖道:“來人,把此子先行擒下,待府試考核之後,再來處理此子!”


    當下,就有一名東臨學院的教習先生站出來,這是一個神色冷峻的中年人,顧盼之間,盡是淩厲肅殺之氣,明顯是一位靈罡境強者。


    顯然,眼下的情況是,餘蒼臨已根本不打算給林尋辯駁的機會了!


    連飛和姚素素頓時鬆了口氣,重新笑起來,高台上許多大人物也神色一緩,目光中盡是冷冽。


    卻見此時,林尋忽然仰天大笑道:“我已經看出來了,你餘蒼臨已經和其他人同流合汙,故意要鎮壓欺辱於我!也罷,就拿我今日之犧牲,讓帝國天下所有人都看一看你們的醜惡嘴臉!”


    一派慷慨赴死,誓不低頭的模樣。


    這就是以退為進,有種你們殺了我,隻要今日府試中的消息傳出去,你們也別想脫開身!


    而林尋這種做派,落到在場其他人眼中,就不免讓他們心生狐疑,難道眼前這一場風波背後,還真的另有玄虛不成?


    餘蒼臨心中一沉,林尋這句話可就太歹毒了,讓他都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他心中不禁後悔,早知如此,剛才發動針對林尋的指責時,就應該立刻將其擒下,根本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可很顯然,現在後悔也沒用。


    吳超群等一眾東臨城大人物同樣臉色有些難看,在府試考核這等帝國大事上,萬一傳出他們逼死一個參與考核的修者的消息,那以後可就少不了麻煩了。


    而連飛則頓時又恨得牙癢癢,這林尋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模樣,簡直太可惡了!


    這一刻,場中氣氛罕見的變得沉寂起來。


    所有望向林尋的目光,都帶上一抹難以名狀的複雜,有詫異,也有痛恨,有驚疑,也有幸災樂禍,有欽佩,但更多的則是厭惡。


    而林尋卻似渾然不覺,他已經豁出去了,他很弱,還遠遠不是在場那些老家夥的對手,他必須承認這個事實,人首先得清醒認識到自己的力量,才能去對抗現實。


    而目前的現實就是,沒有人幫得了自己,能幫助自己的,也永遠是自己!


    這一刻若不撕破臉皮,他林尋今日別想安身而退,至於府試考核是否通過,他已不在乎了。


    這或許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了。


    林尋盡管不願意,但依舊得承認起碼到目前為止,他真的隻能算一個小人物。


    他目前擁有的所有力量相較於那些在場的大人物,依舊太弱,所以隻能賭,拿出生命去賭!


    哪怕死,也要拉一群墊背的!


    ——


    ps:多說兩句,其實我是不願意寫打嘴炮的情節的,隻有弱者才試圖用言辭去征服敵人。


    但這個情節卻必須寫,因為主角必須經受這樣的曆練,才能深刻明白什麽叫現實,什麽叫真正的強大!


    如果幫助主角開掛,一言不合就把全部敵人全部打趴下,起碼目前來說本身就不合理,且爽感未免有些乏味。


    最後,求一下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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