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人衝進房間,看到裏麵的情景,都是一震,接著,三四個警察過來,將鄭呂壓在地上,翟今許看到木棉身上的炸彈,眼神一凜,立即命令除了兩名拆彈專家外,其餘人全部疏散撤退!


    連清和卻不肯走。


    木棉坐在椅子上都快要哭了,“你快走啊!你瘋了嗎?你留在這裏幹嘛?想陪我一塊死嗎?!……”


    他淡淡的眸掃過她,“有哭的力氣就先攢下來,待會獲救了抱我時再用吧。”


    “連清和!你個笨蛋!你犯不著和我一塊死啊!走吧,快走吧,算我求你了!”木棉急得直哭,雙手死死攪著衣角,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大叫道:“對了!我的琴!我的琴呢?快把我的琴帶出去!那是安東尼奧。斯特拉迪瓦裏做的琴啊!是古董!它不能有事的!你們先去求求它吧!”


    其中一名拆彈專家抬起頭,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木棉心心念她的琴,她是真的認為,那把琴要遠遠重於她的命!


    肩膀上倏爾多了雙手,沉穩有力,順著手臂上的肌肉,能看到緊繃的線條。


    連清和盯著她,視線裏有種安撫的魔力,能讓她漸漸薑靜下來,“我已經讓瞿警官帶出去了。”他說。


    就在剛才,瞿今許說,鄭呂是一心求死,什麽也不說,所以,就看這短短的幾分鍾內,能不能拆掉炸彈了……


    “那就好……那就好……”木棉喃喃的說著,低頭看一眼胸前還在跳躍著的數字,又急得哭出了聲:“還有一分鍾了!還有一分鍾我就……”深呼吸,昂起了頭,望一眼外頭湛藍的天空,幽幽地歎了口氣:“唉,都別管我了,你們逃吧……”


    她流著淚,望著麵前還在努力的拆彈專家,兩人都穿著40多公斤重的防爆服,看上去顯得十分笨拙和有趣,可雙手卻異常靈活,爭分奪秒的拆卸炸彈。


    “兩位警官,你們也走吧……別因為我再傷到了你們,那就真的是我的罪孽了……”木棉止住了哭聲,可是語氣裏卻透著絕望,“我已經重新拉起了大提琴,能夠在生命終結的這一天站上演奏廳的舞台,我是真的很滿足了……”


    而這一切,她都要感激一個人。


    目光對上連清和的,其中湧動著的情緒,不言而喻。


    主排手和副排手都沒有說話,一直都在全神貫注。連清和眼睛也緊緊盯著,隨著進入60秒的倒計時,防護罩內的臉頰上全是汗,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緊張。


    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連清和低下頭,對上她祈求的雙眼,“別讓我再為你擔心了,走吧……別管我了。”


    連清和咬了咬牙,反手握住了她的,緊緊的,“相信我,你會沒事。”


    木棉搖頭:“不會……不會……從爸爸去世後,我的運氣就很差……我以為現在可以變好一點了,原來是老天爺想在臨死前給我些甜頭啊!”


    連清和站在她身側,如果換個時間和地點,他會想要笑。可現在,他隻是心疼,心疼她這沒有他陪在身邊的十幾年。


    他伸手攬住她的肩,將她摟在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笑:“正好,我從小到大,運氣都不差,我可以把我的運氣借給你。”


    “不行!”她立即搖頭,眼神慌亂的看他,口吻卻堅定:“我不要你運氣變差!”


    望著她,他突然笑了,俯下身子,盯著她水汪汪的眸,還有哭花的臉,勾在唇角的笑,像劃開陰霾的一縷陽光,“學著開始心疼我了?不錯,我喜歡你的改變。”


    木棉本能的想要否定,可一想到自己都快要死了,何必還要浪費那個時間呢?


    “還剩40秒……”木棉的唇開始哆嗦起來,她並不是怕死,卻怕親眼見證自己的死亡,隻要想到自己剩下的人生要用秒來計算,腦子裏就被各種想法給塞滿了,像在她腦海裏存過檔,令她語速飛快:“告訴雲憶,翟警官人不錯,比她以前交往過的那些男朋友總和加起來都要好!讓她好好珍惜,不要欺負人家!”


    “還有……還有阿騫……”說出這個名字,木棉就怔住了,臉上的神情即刻被悲傷覆蓋,眼神也變得飄忽起來。


    阿騫,沒了她,他該怎麽辦呢?還會有人關心他,心疼他嗎?


    連清和眯起眼眸,倏爾捧住她的臉,強迫她看向自己,“商木棉,你再不是小女孩了,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你分得清什麽是親情,什麽是愛情!”


    “我……”


    “如果那叫愛,那你對我又是什麽?”


    木棉怔愣望他,“我……”


    “你對我,到底是什麽?”在這樣的生死關頭,他是不會打算放過她的,在這最後的幾十秒鍾時間裏,他一定要逼她看清自己!


    木棉目光鎖住他,張了張嘴,“我……”


    拆彈專家的對講機裏,已經傳來要求撤退的命令,木棉急了,“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兩名拆彈專家沒有動,連清和同樣沒動。


    他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得不到她的回答,他是絕不會離開的。


    木棉低頭看眼時間,慢慢閉上眼睛,咬了咬唇——


    終於,她說:“喜歡……我喜歡……”


    喜歡他,喜歡連清和,喜歡這個陪了她短短一程,卻讓她不知不覺明白什麽是愛情的男人!


    聽到她的回答,連清和笑了,隱約能聽到他鬆了口氣的聲音。緊握的雙手,緩緩鬆開,拍了拍那兩名拆彈專家的肩,朝他們頷首致意:“謝謝,可以了。”


    那兩人抬頭看看他,站起身,隨手就將她身上纏著的一圈炸藥給扯了下來,倒時間的秒表卻還在繼續走著。


    木棉愣了,驚道:“計時還沒有停下來!”


    也就是說,炸藥隨便都能爆炸的!


    連清和彎下腰,低頭安撫道:“鄭呂製作的炸彈,也不過是從網上搜來的方法,水平很低級,對於專業人士來說,隻需要十幾秒就能搞定。”抬頭,看向兩人,“我說得對嗎?”


    那兩人點點頭,其中一人在同伴的幫助下,摘下了笨重的防爆頭盔,臉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淌下來。


    那是個十分帥氣的男人,不到三十的樣子,高高大大的,五官很立體,汗濕的臉頰,透出幾分野性難馴的味道。他看著連清和,冷冷一笑:“清和,因為你,我創下了拆彈以來最慢的記錄。”


    說完,轉身就走。


    脾氣看上去不太好呢。


    連清和闔了闔眸,衝著他的背影喊,“喂,兩條軟中。”


    走了兩步,對方揚揚手,伸出四根手指。


    連清和笑了,“沒問題。”當他扭過頭時,正對上木棉狐疑的眼神,他隻是保持微笑,聳了聳肩。


    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


    翟今許帶著人又回到現場來取證,鄭呂身上的炸藥早就拆除,如連清和所說,是個沒什麽技術含量的自製定時炸彈。


    音樂大廳外,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又是白天,參賽選手及觀眾,還有圍觀的群眾、聞訊而來的記者,都是裏三層外三層。隨著警車和救護車的離開,人也才漸漸散了去。


    一輛黑色摩托車在路上急駛,來到了音樂大廳門口,車上的人跳了下來,還來不及鎖車,摘下頭盔丟在車上,人就衝了進去,被門口保安給攔了下。


    “先生,有工作證嗎?”


    “我要找人!”男人很年輕,此刻急紅了一張俊臉,急道:“她在這裏比賽!我聽說那個通緝犯就在這裏,所以我——”


    保安不耐的擺手,“已經抓住了!人都散了,現在沒你想找的人!”


    襲垣騫愣了,再往內看去,這才發現,整個大廳都是冷冷清清。


    “抓住了?”看到保安要走,他一把扯住,“有沒有人受傷?”


    保安已經被問得相當不耐煩了,回過頭就想罵幾句,可對上男人泛著血腥色澤的眸後,硬生生又給咽了下,悶悶的回道:“那小子抓了個人質,是個女人,這會正在醫院呢,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你自己看去吧!”


    聽說是個女人,襲垣騫心下一沉,那股沒來由的不詳預感,強烈到正在不停折磨啃噬著他的五髒六腑。


    重新騎上摩托車,他又衝上了車道,婉如一道在山穀間穿行的風。


    他咬著牙想,一定不是她!


    就算和連清和扯上了關係,那也不會是她!


    可是,那個通緝犯為什麽不繼續逃亡,而是選擇出現在木棉比賽的地方?


    他給不出另一個完美的解釋。


    黑色頭盔後的俊容,已被一股懼意充斥。


    #


    病房內,木棉趴在病床上,她身後的刀傷看著嚇人,好在沒有傷到骨頭,做了縫合,隻等傷口養好拆線。


    連清和推門進來,坐在她身旁,綁帶吊著胳膊。


    木棉的臉頰扭到另一側,他盯著她,眸底藏著一絲笑意,“生氣了?”


    木棉沒吭聲,也不想動。


    旁邊的床位隱了下去,她怔了怔,回過頭,剛好看到湊到跟前來的人,板起了臉,“這是我的病床。”


    “沒床位了,醫生說,讓我在你這裏湊合一晚。”他淡定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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