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會帶給他不好的感覺,她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別讓自己那麽敏感和……緊繃。


    她扭過臉,盯著電視屏幕,看著一板一眼的新聞,想要忽略掉心底莫名的恐懼。


    她和阿騫的第一次,她不想被其它情緒所左右。


    至少,她不會成為連清和口中那個“退縮”的自己!


    她的感情,她來支配!


    胸口突然一涼,她的身體隨之顫抖得更厲害了。


    那個夜晚,付雲洛將她綁在床上,對著不停拍照,不停猥褻的夜晚,毫不預警的竄出腦海!


    她驚恐的瞳孔放大,全身的毛孔都跟著急劇擴張!就像溺水的人,剛剛竄出水麵,就被狠狠按下頭,如此反複,她一次又一次的感受著這種的無助與掙紮。


    如果不想在水中窒息,她隻能靠自己掙紮上岸。沒人能幫得了她。


    她拚命告誡自己,放鬆,再放鬆!渴望被迅速轉移注意力!她的目光又僵直的落在電視屏幕上,看著一頁一頁被翻過去的畫麵,聽著主播有條不紊的播報新聞。


    “……位於正大路口,鄭姓嫌疑人挾持了五歲的小女孩與警方對峙……下麵是本台記者您帶來的現場報道……”


    “據現場目擊者介紹,救人者與犯罪嫌疑人乘同一輛救護車後離開……”


    屏幕上是現場圍觀群眾用手機拍到的當時的畫麵,搖搖晃晃的,像素不高,畫麵不是很清晰,可當木棉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後,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心髒在那一瞬驟然緊縮!


    正大路……地上未衝淨的血漬……同上一輛救護車……


    木棉的大腦漸漸上了發條似的,將這些零碎的信息都接湊起後,身體內的血液,竟在這一秒凝結成冰。


    是連清和!


    襲垣騫根本沒有注意到新聞,隻是在感覺到她的變化後,他更加體貼溫柔,更加小心翼翼的待她了,生怕第一次會給她留下絲毫的不愉快。


    “……記者趕到醫院後,暫時無法采訪到醫護人員……目前,還沒有得到警方回應……請繼續關注本台報道。”


    還在耐心吻著的男人,突然被推開。


    襲垣騫愣了。


    他僵坐在沙發上,不解的望著她。


    木棉永遠都沒辦法忘記他那時的眼神,疑惑,又有些受傷。


    #


    新聞裏沒有透露是哪家醫院,但是木棉仍是判斷出來是市中心醫院。


    因為是三甲;因為距離正大路最近。


    路上,她不停打他手機,對麵一直無人接聽。


    木棉又打給小秦,仍然不通。


    她慌了,催促著出租車司機,“師傅,麻煩您再快一點!”


    “姑娘,我倒是想快啊!你也看到了,前麵幾輛大貨堵著呢!”


    木棉的眉皺著,果斷付了錢後立即下車。


    不算寬敞的道路,被前方兩輛貨車給堵得水泄不通,不少司機放下車窗正在開罵,喇叭按得直響,可那兩人就像杠上了,誰也不讓誰。


    這裏路很窄,卻是要道,他們這麽一堵,臨近幾條馬路也都跟著癱瘓了一樣。


    木棉不能再等,穿過車輛,橫穿馬路,跑到了對麵的街道上,轉了幾個彎,總算看到醫院通明的燈光。


    掐準了時間似的,小秦的電話打來了,“商小姐,不好意思,我現在……”


    木棉急切打斷他,“他在哪個病房?”


    “您都知道了?”小秦很快說:“三層特需病房……您什麽時候過來?我去等您,好帶您進去。”


    “我進電梯了。”木棉一邊說,一邊走進電梯,待電梯門打開時,小秦已經快步趕到了門口。


    特需病房醫院裏隻此一間,安靜正是不在話下,木棉往裏走時,還碰到了過來取筆錄的警察。


    一抬眼,她便看到了為首的年輕刑警,著便服,高大英俊,簡潔幹練,與她微微頷首時,他說:“您是連先生的未婚妻吧?不好意思,打擾連先生休息了。”


    木棉僅是點頭回應,擦肩過去,徑直走進了病房。


    小秦體貼的帶上了門,並沒有跟進去。


    豪華套間一樣的病房,床上的男人闔著眸,麵無血色的臉上,被一層疲憊覆蓋。


    他穿著灰色寬條紋睡衣,躺在那兒睡著了似的,蒼白的唇抿著,唇瓣有幹裂的口子,上麵的血跡幹涸。


    木棉杵在門口,腳上仿佛拴著鐵鏈,邁不開步伐。望著他,眼神充滿濕氣,有想流淚的衝動。


    興許是感覺到了她的注視,又或者是嗅了空氣裏一絲不屬於這裏的味道,原本雙眸緊閉的男人,慢慢睜開眼睛,看到她時,眉頭一點點上揚。


    見她仍是不動,他抬起右手,伸出她的方向。


    “杵那兒幹嘛?”


    聽到他的聲音,盡管冰涼,沒有暖意,但就像顆定心丸,吃下去,就真的心安了,不躁了。


    隨即,是鋪天蓋地的斥責,想要一股腦湧出,結果竟哢住喉嚨,噎得難受。


    “過來。”他的口吻,聽上去有些無奈。


    木棉垂下頭,終於掙開束住雙腳的鐵鏈,朝他僵硬的走過去。


    他伸出手,執著著什麽。


    木棉眼圈一紅,咬著唇,顫抖的,將自己的手遞過去。


    他握著,眼睛裏有了笑意,下一秒,在看到她脖子上一塊清晰的紅色時,眸中的顏色猝然冷卻掉。可他沒有馬上鬆手,而是握得更緊了。


    室內空調暖暖,一點也不冷,但她身子仍在抖。


    是後怕。


    “小秦告訴你的?”他問。


    木棉慢半拍的搖頭,紅著眼睛歪頭看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怎麽做?”他明知故問,臉上神情淡淡的,“你是指我今天成了英雄這事?”


    木棉無意識的捏緊拳頭,聲音壓低,“你知道這有多危險?”


    “知道,弄不好就會燒成火球。”接著,還自我調侃道:“警察已經輪番對我進行了深刻的批評與教育,嗬,我都忘了有多久沒被人這麽訓過了。”


    剛才有整整半個小時了吧,那名姓翟的警官都在板著臉教訓。


    想想也是有意思。


    看到連清和不自覺勾在嘴邊的笑,木棉再也繃不住了,“那是個變態殺人狂!他殺了十幾個人,不會再乎多一兩個!你在靠近前,就沒有想過嗎?萬一你受了傷怎麽辦,萬一槍走火激出火星怎麽辦?你都不去考慮嗎?”


    連清和用平淡的眼神望她,“雖然目標是想要救那個孩子,但我是經過考慮後才決定那麽做的。而且情況迫在眉睫,警察急得不行,可是,誰又不能拿小女孩的命做賭注!不說失敗後的輿論壓力,他們的職業守則也不允許他們失去理智和判斷……但我不同,我不會受他們那些條條框框的影響,同時,我有賭贏一次的把握……你看,我不是一味頭腦發熱,我也有計劃啊。”


    他的口吻,輕鬆了些,但木棉更激動了,她就站在他床前,指責道:“你的計劃就是把自己全身澆滿汽油?我並不是說你救人的行為不對,但救人的前提是要自保!可你呢?你是真正的引火燒身啊!”


    說到這兒,木棉氣得眼淚落下來,雙手摳得更緊。


    隻要是想一想當時有可能會發生的事,她就沒辦法平息怒氣!


    這個人看起來很精明,兩耳不聞窗外事,可為什麽偏偏會有這麽危險的行為?難道是……


    一個想法,驟然形成。


    連清和被一片白色環繞,臉色愈得更蒼白,可那雙眸卻更黑更沉,似陰雲密布的夜空,偶有透亮,犀利成鋒。


    他望著她,平靜的望著她解釋:“我沒有情緒失控,也沒有衝動。”不管是不想她多想,還是不願她內疚,他打消了她心頭的想法。但如若給他如此過激的救人行為一個解釋的話,那就是……


    “被劫持的小女孩,有一個哥哥,當時也在現場……”他淡然道:“小家夥不過**歲,卻對那個混蛋喊,放了我妹妹,抓我吧,我是哥哥!”連清和失笑,搖了搖頭說:“你不知道,那個小家夥有多帥……”


    突然,他愣住。


    貼近他的溫暖身軀,仍在顫抖,卻抱住了他,堅定的想要給予些什麽,是麵對過去的勇氣,是接受未來的希望——這些都是她曾經從他那裏得到的,現在,連帶她的那份,再送還給他。


    連清和的眉梢略微抽搐下,可很快,他的眸色柔了,臉頰生硬的輪廓,此刻也被淡化了。


    他是在享受了幾秒這樣的柔情後,才冷靜開口的,“別以為我這會躺在病床上,就拿你沒轍了……你確定,你現在要招惹我嗎?”


    木棉不說話,喉嚨裏愈發被卡得緊了,但擁抱他的姿態,不曾改變。她什麽都不願再去想了,隻是單純的,單純的想要給他一個擁抱!


    連清和眯緊了眸,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將她的唇狠狠壓向他的——


    他的吻,帶著憤怒,一個男人的憤怒!


    在他與那個“殺人狂魔”對峙的最後關頭,他想到了自己有可能會死的這個假設,因為這世上沒什麽事是絕對的。


    那一瞬,他腦海裏唯一出現的念頭是,沒做一直都想做的事,原來真的會遺憾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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