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不太理解“有點過了”到底會是有多過?</br>  他低頭吃飯,不想多提。</br>  如剛才所言,一個生意人,應該不常做類似恐嚇的事吧,而她好像又欠了他一份人情。</br>  回去的路上,木棉從包裏掏出一個記事本,上麵有日曆,她用圓珠筆小心翼翼的在11月15號這一天,畫了一個圈。</br>  他側頭掃了一眼,隨口問:“有什麽特殊意義嗎?”</br>  “答應你的三個月……從今天算起,到明年2月14日正好結束……”她邊說邊畫,嘴角翹著,隨口低喃:“咦,那天是情人節呢。”</br>  車身倏爾往前竄了下,然後是踩刹車,車子猛停。木棉的身子也不穩的往前載了下,先是一愣,然後扭頭看他。</br>  “紅燈。”他說。</br>  木棉抬頭一看,果然紅燈。</br>  他的車壓著斑馬線,手握著方向盤,食指輕敲著,“居然要等90秒……”</br>  連清和是那種從來不會抱怨的人,更別提是這種生活中的細節了。難道是心情不好?可剛才還好好的啊!</br>  木棉也不作聲了,這時才發覺,原來90秒,真的很漫長。</br>  她的手機響了,在幽閉安靜的空間裏,突兀得很。木棉掏出來,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滑屏的手指頓了下。</br>  是阿騫。</br>  她蹙蹙眉心,指尖劃過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像撫過他的臉……最後,還是果斷的把手機放進包裏。</br>  連清和瞥一眼,聲音淡著,“為什麽不接?”</br>  “待會打回去也是一樣。”她說。</br>  尚且還是他“未婚妻”的前提下,這是對他起碼的尊重。至於阿騫,她會和他說明白的。</br>  連清和沒說什麽,伸手從車座後麵拿出一個紙袋遞給她。</br>  “什麽?”</br>  綠燈亮了。車子慢悠悠的開走。</br>  “昨晚你丟在我那兒的衣服。”</br>  像敷著奶油一樣的手,剛要打開袋子,冷不丁的僵住。</br>  費盡心思營造的和諧氣氛,一瞬間被冷風給打散了,她別開臉,尷尬得一句話也說不出。雙手無意識的抓緊了紙袋,恨不能將脫下去的這些,一件件都穿上身。</br>  他駕著車,目視前方,車速平穩了許多。</br>  “衣服洗過了。”</br>  木棉將頭壓低,低得快要埋進袋子裏,“謝……”</br>  第二個“謝”字,一直在舌尖打顫,怎麽也發不出音來。再平常的一句客套,這會竟變得艱難。</br>  車子轉彎,他熟練的打方向盤,“不知道衣服是什麽料子的,所以沒用洗衣機。”</br>  將車身調整,繼續在車道內筆直前行,“都是手洗的。”</br>  木棉隻聽耳朵“嗡嗡”的一陣響,頓時僵硬得像塊石雕像,硬邦邦的坐在那裏,白著臉,錯愕得微張著唇,腦海在那一瞬空白的有夠徹底了。</br>  還好,連清和接了個電話,一連串工作指令發出,簡潔明了。</br>  木棉突然通了電似的,身體裏沉睡的機能也都慢慢恢複過來,臉頰頓時火燒火燎的,擱在身前的紙袋,也成了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再爆響一次。</br>  掛了電話,他問:“你們公司的活動是明晚吧?”</br>  木棉不敢看他,繃著聲音“嗯”了一聲,應完又趕緊將目光對準車窗外。</br>  公司到了,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推門下車,低眸,扯著一絲僵硬的笑,對他說了聲“再見”。</br>  扭頭就小跑著上了台階,走得太急,一不小心還絆了下,指尖戳了下台階,才勉強保持了平衡,不至於摔倒。</br>  知道他沒走,就在身後,木棉將頭壓得更低了,迫切的想要走出他的視力範圍。</br>  進了大樓她都沒能平穩下來,臉上一直都是被團火籠罩的狀態,連呼吸都是滾燙的。</br>  她強迫自己不要在腦海裏自構他為她洗衣服的畫麵,久了就真了記憶,趕走趕不走!可零星的畫麵,好像預存好了的,一頁頁飄過眼前。</br>  也許是為了麻痹自己,在去他家之前,她喝了好多酒。結果吐得一塌糊塗,髒了一身衣服……</br>  在那之後,記憶似潮水,滾滾而來。</br>  他有點堅硬卻溫暖的手掌;他在她耳邊的喘息;還有那對不再平靜已被**吞噬的眼……所有這些,哪怕隻被堆砌在角落一晚,都泛濫成洪災,一路淹沒到脖頸,讓她連求生的機會都沒有。</br>  手機又響了。</br>  進電梯前,她接起來,“喂?”她聲音有些低,喉嚨裏像卡著什麽。</br>  “怎麽不接我電話?”男人的聲音,一貫霸道得直接。</br>  電梯來了,木棉走進去,裏麵還有其它人,看到她不禁都多掃了幾眼。</br>  她現在是名人,寫字樓裏的灰姑娘,恐怕沒人不認識她了吧。木棉轉過身,剛才與連清和在一起的事,也暫時說不出口。</br>  “在工作……”不習慣說謊,特別是對他,她的視線下意識垂落,不敢去看映在電梯門上自己的身影。</br>  就像,怕被另一個她揭穿。</br>  “喲,你現在倒是比我還忙了呢!”襲垣騫輕笑了聲,心情還是保持著上午的愉悅。</br>  其實不管他問什麽,隻要她給一個解釋,他就信。那股子悶氣,來得快去也快。</br>  木棉心裏不舒服,但這種事隻能當麵解釋明白才行。可晚上約了雲憶,根本沒機會。</br>  正好,那端有人叫襲垣騫,他說,“今晚有應酬,晚上再給你電話。”</br>  棉心不在焉的。</br>  襲垣騫不樂意了,“商木棉,你確定這是交往第一天嗎?一點也不熱情,電話都不知道主動打一個,起碼,你得讓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樣,隨時隨地都在想你的啊!”</br>  木棉滯住,臉通紅。還好電梯門開了,她手捂著聽筒出去,“哪有那麽肉麻的要求啊?”</br>  戀愛,她沒談過,也摸不準和阿騫在一起該用哪種方式。他們一起的時間太久,久到她認為沒必要再黏黏糊糊了。所以,隻要彼此感覺舒適就好。</br>  “肉麻嗎?我還沒要求你講更肉麻的呢!”襲垣騫歎息一聲:“你幹脆氣死我算了!”</br>  被他口吻裏的無奈逗得失笑,走到無人的角落,木棉臉紅紅的,不自在的卻很認真的說:“阿騫,我想你知道,我在努力適應……”</br>  對一個可以算是看著他長大的男孩,說那麽情意綿綿的話,木棉需要一段時間來調整心態。</br>  襲垣騫刻意壓著的聲音,顯得有點飄,“那就快些適應,我怕我會升溫太快,燒著自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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