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我愛你,卻發現原來我愛得那樣晚,那樣遲,當曾經那個讓我迷失的女人重新回來的時候,我又該怎麽麵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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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日回來已有數日,尉行雲隻覺得,她變了,變得讓他有些不習慣,他摟著她,她不會再胡亂動彈反而很安靜的靠在他身上,他細細的在她耳畔呢喃她也不躲著,或許好些還會回他幾句,他吻她,小心翼翼,她沒有推拒他,甚至也同樣小心翼翼的承受著,他心裏有巨大的歡喜與雀躍的時候,還帶著莫名的不自然,也許,是等得太久了,終於等到了反而心底裏有那麽一絲絲不確定的酸澀和甜蜜。


    這麽多年,那個他心疼至心裏,用十幾年的時間去追逐的女人終於給予了他反應,她來追他了,她說她相信自己,她甚至還有些變得讓他受寵若驚,他想,此生滿足了吧,不提愛了,也不問緣由,就那樣吧,什麽都不計較的去守著她,隻要她能給他一點點的回應,就像現在如此,一點點都已經足夠讓他心滿意足,願意就此白頭一生,毫無怨尤。


    怔怔的想著,望著褐色濃鬱的紅茶杯裏鏡麵上自己微笑的麵容,氤氳的水汽撲麵而來,帶著夏日的暖意,他心底裏蔓延開來的是釋懷的愉悅。


    輕啜了一口,那濃鬱的口感延伸開來,尉行雲出色的俊顏帶著年歲沉澱的成熟漸漸變得溫潤,笑意在嘴角翹起,凝視著那人穿長廊緩緩移動著身影,素色的長裙搖曳,當她終於走到了自己麵前,他竟覺得,此生他等得一直是她,也許曾幾何時,他也走岔過了路,但他還是明白了,原來他一直都在等她回眸顧盼自己,如今恍若等到了……


    “蘇子,你來了。”他笑著為她倒茶,桌上秀色可餐的小點心琳琅滿目,放置在一個精致的盤子裏,樹影婆娑,光亮又時不時幽暗的陰影灑在精美的器具上顯得格外愜意美輪美奐,他牽著她的手拉著她坐下,遞給了她一杯剛沏好的伯爵紅茶靜靜的放置在她的手裏。“你喝,剛泡的,沒冷。”


    她握著手裏的溫熱精致的杯子,灼熱的氣息傳進她的鼻尖,她垂下眼眸輕聞了一口。


    真的,沒冷也不涼。


    他看起來早已在這兒坐了半天了,這茶竟然也沒涼,她淡淡的眉微挑,略帶遲疑。


    “我有時候等你從試驗室裏出來,沒事就泡茶等著你,冷了就再泡,泡了冷了就繼續泡,你看,你這次來,它還是熱的,一直是熱的。”


    尉行雲看出冉蘇的詫異,微笑著淡淡的解釋道。


    他的嗓音低柔磁性,在這炎炎的夏日顯得和溫和,話語從他口中淡淡的傳出,她的心卻猛然一窒,眼眸一眨,舌尖微微有些澀然,分不清是茶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麽。


    她沒再說什麽,隻是靜靜的喝著茶,低垂著眼,他也不說什麽,俊美的容顏帶著優雅貴氣的笑意彎著星眉也靜靜的望著她,看著她喝茶,輕啜,淡淡的沉默,他也覺得是一件幸福又重要的事情。


    “行雲,你還記得後天是什麽日子嗎?”半晌,她放下茶杯,唇角淡淡的問他。


    “你生日?不會啊,你明明已經過了。”他靈光一閃,挑著星眉溫柔的笑著反問。他總記得她的生辰,日子對他來說隻有重要和不重要,沒有記得和不記得,隻要是她的他都記得。


    聞言,冉蘇心裏一酸,咬了咬唇,無奈的道:“是你生日,寶寶和我打算給你辦生日宴會,就在家裏,寶寶說了你平日不愛應酬,你的生辰也好幾年沒過了,後天就熱鬧熱鬧吧。”這個生辰,她想她不該再缺席了,至少在離開之前,她想好好對他。


    他聽了,勾起笑,隻覺得身體四處通體舒暢。


    他從不在乎這些,日子久了,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生辰是什麽時候,不過有人記得的滋味是好的,有人想為了自己費心的滋味更是好的,他有多久沒從她口中聽到生日快樂這四個字了,恍惚的想想,他真不記得了,結婚開頭那四年他是真的記得不清了,那時沒有留心沒有花心思自然不曾留意,等他再想記住每一件事情的時候才發現,她似乎從沒有跟他說過一句:生日快樂。


    “蘇子,你能不能先祝我一次生日快樂,我想先聽你跟我說。”我隻要你跟我說。


    他輕柔覆蓋在她纖細透白的手,細細數著她手背上那一道道的紋理,他眼神深沉認真的望著她,仿佛在乞求又像在索要。


    她怔了怔,回視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眸,嘴唇幹澀,抿了抿,她才逐開了淺淡的笑顏,握著他的手輕輕啟唇:“……行雲,生日快樂。”


    “蘇子,你以後都會陪我過對不對?”他又急急的說出口,有些欣喜若狂的傾上了身,貼近她精致的臉頰,定定的注視。


    她一怔,風吹過她的臉一瞬間,她不著痕跡的僵了下,然後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


    可這笑在他眼裏恍然成了最美的誓言,他安然的坐下身子,靜靜的與她對視。年歲已長,不若當年,溫潤情長的男女已不能算是俊男美女的璧人,在這夏日的淡風中,他們的相坐的模樣更叫人豔羨三分。


    突然,這樣一幅景象不期然落到了無意間逛到小花園的尉至眼裏,他眨了眨眼眸,儒雅陽光的臉龐霎時晶亮,嘴角漾開了像小時候純歡喜的笑容,俊朗得令夏日炫目。


    爸,媽。


    他在心底裏默默的喚著,喉嚨微緊,誰說他們是不相愛的,誰敢說他們不適合,他明明看得如此真切,如此清晰……


    明明,一切在溫熱的陽光下,炎涼的夏日,歲月靜好著,風微微靜止著。


    ………………


    觥杯交錯,燈光炫目,琴聲悠揚,光彩奪目。


    他挽著她穿梭在祝福的人群中,她不愛熱鬧隻想待在角落躲個清淨,其他的他們父子倆去應付便好了。


    可他卻硬要軟磨硬泡的要拉著她,在她抿著唇拒絕的時候正色的道:“冉蘇,即使你不喜歡我也不讓,我今天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每一個人都知曉,你就是我的妻子,不是旁人。”


    威懾心魂的深邃眼眸一閃而過的銳氣,她心底知曉他定是知道了那天她來找他,櫃台小姐認不出的事情,他氣了,分明是很氣,握著她的手還隱隱的生疼。


    她不覺得委屈,也不覺得計較,他卻拚命愛計較,愛計較她所有被錯待的事情,一件不落。


    輕歎了口氣,她還是依他了,時日不多,她想她心軟的機會太少,給他便給他了,這半輩子的糾纏也不差這一刻了。


    於是,她隻聽見他拉著她的手舉著酒杯,低聲輕柔的對每一個來敬酒的人念叨著:“冉蘇,我的妻子。”


    很多人都豁然大悟,原來那個國際香水界極富盛名的調香師就是這樣一個淡如水的女子,淺橙色的長裙平添了喜氣,被那個業界最受好評的男人挽著腰不放,輕輕一動就叫那個男人眼神跟著她轉。


    眾人皆點頭,滿臉笑意的說:“尉先生,尉太太真是恩愛的一對夫妻啊。”


    恩愛,她聽聞到那個詞語不知為何覺得百味交雜,她側頭望著那明顯受用的男人,心裏微微歎息,他那麽多年越來越像孩子了,別人隨便客氣的應對,他卻能明顯的高興。


    “對了,墨軒怎麽還沒來?”


    宴會過了一半的時間,他瀟灑行蹤不定的弟弟此刻卻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大哥的生日宴會都懶得出席?


    “不會啊,我記得我和寶寶都提醒過他的,你可是他最敬重的大哥,他怎麽可能缺席呢,有事吧……大概。”她笑著坐下了一旁放置的矜貴沙發,接過尉行雲遞過來的點心細細的吃著,在最後一個字僵硬的落下來的時候,她分明感覺到了自己身體莫名的顫抖,還有身旁那人驚愕微微錯亂的神情。


    他來了,尉墨軒來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風度翩翩的挽著一位風姿婀娜,甜笑著的成熟女子款款走進了別墅大廳。


    寬敞熱鬧的室內,她竟覺得一種寒氣直逼心口和腦子,她甚至能細細的聽到身旁那個還未坐下身來的男人止不住的大聲喘息,明明是吵鬧喧囂的環境,他們分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陣高過一陣,一陣快過一陣。


    “……他,他是想毀了我這個哥哥嗎?”他神情恍惚,腦子發漲的硬聲呢喃。


    他迷迷糊糊喪失理智的話語,她卻分外聽得真切,心驀然一揪生疼,眼角猛然滲出了濕潤,她以為還有更多的時間,沒想到命運從來都由不得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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