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埋伏


    皎月懊惱得要命,怎麽就玩兒脫了呢?


    唉,真是衰啊,她可是來捉封哥哥的短的,如今到反過來了。


    皎月顧不得韓老三還坐在一邊,趕緊舉起扇子擋住了臉,腦子裏飛快地盤算著如何悄無聲息地脫身。


    隻是眼下看卻是有些難,誰讓她先前玩兒得太肆意了呢,眾目睽睽之下,她要是立馬拍拍屁股走人也行,隻是在以這個形象出來混就比較煩了。


    說來話長,其實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


    皎月這邊“哎喲”一聲擋了臉,衛封就知道這丫頭怕是腦筋回籠了,再看她偷偷的左顧右盼,嗬嗬,以他的了解,這怕是要開溜啊。


    隻是要是就這麽讓她給溜了,他衛封在關外也別混了。


    衛封心中嘿嘿冷笑兩聲:“小月兒,你也有今天,看哥哥怎麽收拾你。”遂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敞廳裏有不少人認得大將軍府的長公子,見了他紛紛起身抱拳打招呼,衛封也朝眾人拱拱手回禮,便徑直朝皎月的桌子走去。


    皎月立刻往下縮了縮,要是身邊有個沙堆估計就一頭鑽進去了,什麽顧頭不顧腚的她也不在乎了。


    衛封哪裏容得她躲了。


    他眉眼帶笑,唇齒微啟,清冽入冬泉一般的聲音便響在耳邊,直接敲打在了人的心窩子上:“這不是柳賢弟麽?今個兒好雅興啊,怎麽不叫哥哥一聲?”


    說罷更是直接越過韓三爺和兩個妓子,直接坐在了皎月身邊,暗中用力壓下了她的扇子,露出一雙黑白分明,水杏似的大眼睛來。


    隻是在雙眼睛正靈活地左看右看,就是不往人身上落。


    衛封好氣又好笑,現在知道害怕是不是太晚了?


    他噙著笑,哥倆好地攬過皎月的肩膀,衝著另外三個人一抬下巴,“哥們兒說幾句話,你們請自便。”說著摸出兩個金錁子丟給兩個妓子,便打發人去了。


    三個人都不是那沒眼色的,尤其是韓三爺,瞧著這倆果然是有關係的,他倒是越發有心交好了。不過這事不能急於一時,得慢慢圖之,當下就一抱拳,識趣地離開了。


    眾人見狀也暫時都收回了打探的心思,倒剩下皎月自己垂頭喪氣,她這副樣子看在別人眼裏越發像溜出來貪玩兒,被家長逮的小肥羊了。


    可惜,還沒來得及下手。也不知道以後又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咳咳,封哥哥,你吃,你吃啊!”皎月一臉的別扭,卻隻得硬著頭皮招呼衛封。


    衛封輕笑了起來,“這魚可美味?”


    “還,還行。”


    “那這鹿肉的味道又如何啊?要不要再熱一熱?”


    衛封此時的輕笑聲,聽在皎月耳朵裏就如同炸了個響雷,便是傻子也明白了隻怕先前她的舉動不知被他聽了看了多少去。


    她幹脆耷拉起腦袋不吭聲了,反正怎麽都是錯,還不如認慫了。


    “你行啊,小小幾年不學好,竟然學人家喝起花酒來了!”


    衛封瞧著她這副樣子跟小幻搗蛋被訓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可見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獸寵。


    他恨恨地在皎月腦袋上敲了一記,半真半假地邊罵邊戳了幾指頭:“真是一時不看著就胡鬧起來,還狎妓?!你怎麽不上天呢?”


    皎月揉了揉額頭,心話,我現在就想上天,最好立馬消失,還能更丟人不?


    衛封打擊了她的囂張氣焰,稍微發泄了怒火,也知道這裏不是教訓媳婦的地方,便瞪著眼睛道:“趕緊給我回府去!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別人都把這當成家長教訓孩子的話,隻有皎月知道這話必然是要兌現的,她撫額小聲嘀咕道:“唉,頭好疼,好像喝多了呢。”還是再裝一下吧,反正也不差這一點了。


    “活該!”


    明知有可能是假的,衛封到底還是扶了她一把,攙了人起來,又四下看了看沒落下什麽東西,才勾肩搭背地往樓下去了。


    他才不會真的讓這丫頭自己回去呢,這丫頭為了躲罰,指不定敢自己偷著跑回京城去。


    兩人一下樓,二掌櫃的立刻有些傻眼了,感情這位還跟少爺這麽熟啊。虧得先前他招呼得還不錯。隻是怎麽看著少爺的臉色寒氣這麽重呢。。。。。。


    未及多想,他趕緊迎了上來。


    “少爺。”


    衛封此時還不知道是他給拉的皮條,卻也多少有些遷怒地沒給好臉。自己的酒樓他當然知道這些門道,他們要是沒插手才怪呢。


    二掌櫃的又不知內情,就這麽被少主給惦記上了,多少還是有些無辜的。不過這又怪誰呢。


    杜風倒是有眼色,忙取了皎月的鬥篷來,殷勤地要給披上。


    衛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劈手奪過鬥篷來,給皎月仔細係上。嚇得杜風腿肚子直發抖,也不知道哪兒得罪少爺了。


    哼,今天的事他會查清楚的,參與的人都要受罰!


    ***


    出了酒樓的門,刺骨的寒氣襲來,讓人萎靡的精神為之一振。


    這時管馬的夥計把兩人的坐騎牽了過來,衛封卻不接馬,依舊勾著皎月的肩膀攔著腰徑直往前走去。留下傻了眼的杜風和夥計在風中淩亂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倒是衛封的護衛紛紛悄悄跟了上去。


    聽著腳下咯吱作響的雪聲,皎月忽而想到一樁事情,在唇舌間打了幾個轉兒,還是忍不住小聲道:“封哥哥,我還有一樁事沒料理。”想請個假成麽?


    最後一句卻是沒敢說出來。


    回答她的是一聲冷哼。


    皎月悄悄抬頭,看著周圍越發璀璨的燈火,還是想在為自己爭取一下,便又小聲道:“封哥哥,這樁事真的得辦的。”


    衛封的腦子被寒風一吹也冷靜了些許,便氣哼哼地道:“那要看什麽事。”


    皎月隻好解釋道:“先前有個齊老道不懷好意,我想著他已經會在路上打劫我的。”


    “所以你想反打劫,是不是?”


    雖然衛封被媳婦喝花酒氣得直岔氣,但有人打月兒的主意卻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以他的了解,如果對方想打劫她,那麽月兒必定是打劫回去,當然,如果對方想致她於死地,估計那齊老道的末日也到了。不說皎月如何,敢起了這個心思,他衛封也不會放過此人的。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在放皎月出去鬧騰了,因此道:“你隻管回家去,這事我會處置。”態度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好。


    皎月心有不滿卻也不敢明裏抗議,這就是有錯在先的人的弱勢。


    隻是皎月知道要是回去了就沒這麽容易出來了,今晚這樁事就沒影了,她可不想拖到明天。那家夥臨走時的眼神告訴她,此人動了殺心,必要除之。


    她又爭取道:“那人留不得了,今晚我一定得取了他的性命。”


    衛封第一次聽她這麽明白的說出來想要了一個人的命,不由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幾乎從頭看到尾,還真沒聽見那句就值得要了命的話。


    皎月搖頭道:“他雖然沒說,卻都寫在眼睛裏了。如果我猜得不錯,現在指不定已經埋伏在哪兒等著我了。”


    那齊老道在附近小有名氣,衛封也略知一二,想到此人向來自傲,隻怕是和月兒言語不合,當眾丟了臉麵,不光是想找回場子,還想做掉她來向那些敢輕忽他的人示威。


    想到這裏,他也認真起來,思索了一番後道:“今晚我帶人去收拾了他。”


    皎月還是搖頭:“他離開的時候我撒了些藥粉在他身上,要找他不難,但這事還是得我去了斷才妥當。”


    衛封見她主意已定,她的本事真使出來他根本擋不住,隻得道:“既如此,我和你一起去,不許擅自行動。”


    皎月點點頭,她知道這已經是最後的讓步了,便和他細細商量起來。


    ***


    此時夜色正濃,除了青樓酒肆一帶依舊是燈火燦爛、人影不斷,整個要塞大多數地方都已經陷入深沉的夜色中。


    要塞的地界比一般的縣城大很多,不算兵營裏的兵丁,這裏的人口數跟普通縣城相仿,不過有不少人都是來關外跑買賣的和闖蕩關外討生活的。


    一條四馬並驅寬的大道經過大將軍府門前直通兵營,此外還有十幾條交叉縱橫的小巷子,把整個要塞的人家網羅在其中。


    衛封勾著皎月的腰肢,很快就轉進了一條小巷子裏,閃身進了一家暗寮當中。


    那暗寮的老鴇見到突然出現在她麵前的少主呆了呆,卻二話不說,趕緊把門關好,把兩人帶進了一個暗室裏。


    衛封讓她拿了兩套夜行衣來,兩人換上,轉身出了門又跟趕上來的兩個護衛吩咐了一番,便帶著皎月從後門飛身離開了。


    不多時,主道上又出現了衛封和柳公子勾肩搭背的身影,慢吞吞地往大將軍府走去。


    衛封帶著皎月隱在黑暗的小巷子裏,皎月輕輕翕動鼻翼,寒風中有極其輕微的臭氣飄來。現在天寒地凍,‘迎風臭’的藥粉又隻有一點點,能發揮出來的效果自然也大打折扣。


    不過這一點氣味也足夠把對方定位了。皎月輕輕朝一個方向指了指,兩人就飛身潛行而去。


    ****


    話說齊老道忍著怒氣出了得勝樓的門,剛剛在門口站了站,讓寒風吹一吹鬱氣,王洪就趕了上來。


    “齊老哥!”他招呼一聲湊過去,嘿嘿一笑。說話的正是當初跟韓三爺建議打劫柳公子的漢子,他早有打劫此人的意思,見到齊老道受挫,便打算趁機幹了這一票。


    他見對方看過來,便使了個眼色,兩人往偏僻處走了一段,那王洪才悄聲道:“我知道老兄看那廝不順眼,肯定要出口氣的。”


    齊老道冷眼看了看他,王洪眼中有深意地看著對方道:“老哥也別瞞著,大家都長著眼呢。不過兄弟隻求財,人歸你如何?”


    齊老道衡量了一番,微微點了點頭。王洪桀桀笑了幾聲,“這才是兄弟嘛。那小子不是說倒騰他得有些本事麽?齊老哥何不顯示顯示本事,總藏著掖著也不好。”


    齊老道下巴揚了揚,兩人便尋了地方商量去了。


    齊老道從韓三爺那聽來的消息,柳公子這隻小肥羊隻怕也不是大將軍府的實在親戚,不然衛少爺就在雅間裏吃酒,不可能對親戚不聞不問。


    打殺了他還算便宜了。


    王洪站在燈火的暗處,四下打量過後,朝齊老道說:“這邊太靠近兵營了不合適,大將軍府那段巡夜的人也多,依兄弟之見就在中間那段最合適。我記得白天路過的時候有幾個大雪堆,咱們就在過了雪堆的地方埋伏。”


    一般人對容易藏人的雪堆會警惕,但過了那地方要是沒事就容易放鬆警惕,卻正是下手的時機。


    齊老道點點頭,雖然這貨見財眼開,卻也不是個傻子。


    齊老道抹了抹胡須上的霜,微微皺了下眉頭,總覺得身邊有一股子臭氣卻不知從何而來,不過此時也不是講究的時候,隻能辦完了事在洗刷了。


    兩人選好了地方,王洪站在那桀桀笑了幾聲,劃下道來:“咱們可說好了,宰了那小肥羊得的東西全部五五分成,不過,他那身衣裳我挺喜歡,那個歸我。”


    齊老道不屑地翹了翹嘴角,還是壓低聲音道:“這身衣裳算我送你的謝禮,別的東西還是五五分。”


    “我瞧著那小子的扇子也不錯。”王洪砸砸嘴,心裏不免又惦記上了別的東西。


    齊老道心裏冷哼,隻怕你沒那個命享用。他也看上了那把扇子呢。


    以他的眼光,把扇子應該不普通,說不定是藏了暗器的家夥,絕對是個好東西,所以他才需要這個蠢人作擋箭牌,以防萬一。


    “你也別大意了。”不是他好心提醒,而是這家夥要是太早完蛋,對他的劫殺行動很不利。


    王洪嘿嘿幾聲,齊老道打什麽主意他也能猜到一二,他跑江湖也不是一兩天了,不過他別的不


    行,硬功夫可是能數得上的,所以他不怕。


    兩個人這裏各懷鬼胎潛伏著,皎月和衛封已經悄悄來到附近。


    皎月沒想到對方還有幫手,便扯了扯衛封的衣襟,待衛封俯身過來,她咬著耳朵道:“還有一個人的氣息,內息不弱。”


    衛封眼珠一轉就有了主意,他悄聲道:“那不正好,這兩人因財起意,一個錯手殺了另一個,事情就簡單了。”


    好吧,皎月覺得自己的腦子沒人家好使,能省事也好。


    拿定了主意,衛封交待皎月等在這裏,他返回去截住偽裝他們的兩個暗衛。


    皎月瞧著他走遠了,便一個閃身出現在了齊老道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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