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災後(大修)


    皎月記得那天她正和邈邈吵鬧著出來,天際間忽而傳來飄渺的仙樂聲。隨著仙樂陣陣,一片片七彩的祥雲也緩緩飄了過來,緊接著,一個神采奕奕、渾身散發著金光的大神在雲朵中踏步而來。


    “主人~”邈邈竟然比皎月還激動,顫抖著聲音就‘撲’了過去。


    “苦了你了!”大神帶著淡淡的笑意,聲音醇厚溫和,像是春風拂過,讓人無端感到溫暖。他的手輕輕一托,仿佛托著一個嬰兒一般,緊接著一卷,就把什麽揣進了寬大的衣袖裏。


    “主人,嗚嗚嗚,人家好想念你啦~”邈邈在衣袖裏高興地打滾兒啜泣。(可惜,它還沒有化形,這些隻能是想想而已)


    能不想麽?混沌珠自打被煉製出來就給丟到了雜物間裏,虧得這次天庭發生一點小意外,它才得了這個機緣,要不然還不知道繼續蒙灰多少年呢!


    皎月張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這位神仙看個不住:這就是神仙?世上真有長得如此俊美的人啊?他還能腳踏祥雲而來,數不清的鳥雀扇動著翅膀,伴著仙樂翩翩起舞,漂亮的羽毛比那上好的錦緞還美麗。他一定是神仙!


    神仙和藹地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後很是溫和地說道:“你事情我已經了解了。你不要急,咱們這就商量商量。”


    “按說我也不缺這個物件,給了你也沒什麽。隻是作為仙器存在於凡間界麵,確實超越了天地法則的。不過,既然是混沌珠欠了你的,償還也是必然的。你們簽訂的互助契約也是有效的。”說來說去,凡事都要講個因果什麽的。


    皎月又問神仙能不能救她娘,神仙卻搖搖頭,說:“個人運數自有天定,該那樣就那樣,橫加幹涉隻怕後果還不如現在。”皎月一聽就息了這個心思了。


    果然神仙都不隨便幫助人的。


    “我也不要這個什麽空間了,我就想回家!”皎月小性子上來了大神的麵子也不給,不給她回家,當即就淚雨如下,淚珠子劈裏啪啦地往下掉,看得人別提多不忍心了。


    “哎,你看,這是什麽?”瑤邈大神神思一動,手裏突然出現一把墨綠色的小鋤頭,在皎月眼前晃了晃。小小的,隻有他巴掌那麽大點兒,散發著瑩瑩的光澤,十分好看。


    皎月被‘戲法兒’所吸引,忘了啜泣了,歪著腦袋去瞧小鋤頭。


    “我告訴你啊,這個叫墨玉仙鋤,你叫它仙鋤就可以啦。這個小東西可好玩兒了,再硬的地都能隨便刨不說,還特別聽話,你讓它往哪刨它就往哪兒刨,想刨多深都行,還能幹開山引路,能幹好多事呢。喜歡不?”


    皎月點點頭。這麽好玩兒,誰不喜歡啊?比扮家家的東西好玩兒多了。


    不過皎月今天開始明白一個道理:天下可以隨便掉下一座山來,卻從來不隨便掉餡餅!


    瑤邈大神趁機又耐心講解了一番,皎月終於明白了,原來天上的神仙們聚會,不小心打了一架,砸掉了仙山一角。這一角連同各種泥土、沙石、草木什麽的紛紛掉落下來,到了她們這裏餡餅沒吃上,反而成了大災難了。


    而她要擁有這個仙鋤,就必須幫他辦件事,也是與這場災有關。事後除了仙鋤,她還能得些小利。這樣的話,她和邈邈的混沌珠空間就算開始互助了。


    不過瑤邈大神這個忙,其實是為了幫他的好友木神的。為此還專門喊來了木神,跟皎月又如此這般地絮叨了一番,才把她給打發出來。


    ***


    皎月現在已經能隨意進出混沌珠的空間了。


    可這個窮嗖嗖的破空間,真的是一窮二白的,連根草都沒有,簡直是不能更垃圾了!就這還甩都甩不掉呢!


    她爹倒是在祖上留下的劄記中見到過這種所謂的‘空間’,據說這個東西是煉製出來的,也是因人而異,並不是一個製式的。像她這個這麽遜的,確實也少有,估計得自己勤勞一些,慢慢演化才行。不過,據說這樣的空間後繼比較有力,如果煉製的人確有些能耐的話,這個倒也值得擁有!


    不過要加上那把仙鋤和那什麽翡翠穀的話,倒是還算可以。不過她嚐試過了,如今她太小,控製仙鋤的能力不足,非得‘修煉’幾年,積累下一些修為,才能更好的控製它。最好的修煉方法便是進入空間去開荒!


    皎月看看自己的小身子,別說她爹了,就是兩位大神都不勉強她現在就去那個什麽山穀。盡管有仙鋤,她也還是太小了。她眼下能做的就是耐心修煉,好歹幾年後能走得動遠路才行。


    ***


    陽春三月,正是紫藤花盛開的時候,可院子裏那棚紫藤如今卻花殘葉破,淩亂不堪,隻有那些虯勁的老枝還頑強地活著。


    “姐姐、姐姐!”


    皎月正坐在窗下的長椅上發呆,一個軟乎乎的小聲音門口傳過來,皎月循聲看去,就見一個小身影蹣跚著從門裏攀爬了出來。


    她連忙停止胡思亂想,小跑過去,吃力地抱一抱弟弟:“你怎麽出來了?是不是餓了?還是渴了?”


    “吃奶奶!(一聲)”原來是小家夥餓了。


    皎月現在知道了,地動那天,她娘本能地偏了偏頭,躲過了致命一擊,可到底還是被房梁砸中了肩背。如今隻能臥床養著,哪裏會有奶給弟弟吃?前陣子娘看弟弟哭鬧心疼得不行,別說爹爹不允許,就是她自己想想,一天三頓藥,那奶水也不能在給孩子喝了。


    可這個時候又上哪去找奶娘呢?


    好在她爹到底尋了頭奶羊回來,羊奶雖不如娘的奶,好歹也比光吃飯強些。如今各處都十分破敗,老麽麽和幾個下人死的死,傷的傷,剩下兩個囫圇的還得跟著她娘四處忙著善後。家裏外頭都實在沒有人手,也沒精力去整治細米糊糊什麽的。


    “姐姐給你熱奶奶去,你先喝點水啊!”皎月自己也才五歲,抱不動弟弟,便把弟弟拖進門檻,小家夥原本就養得好,一身奶膘可沉實了呢。


    “寶寶?”屋子裏傳來一個細弱的聲音。


    “哎,娘!你等一下啊。”皎月趕緊把弟弟牽好,扶著他來到裏屋她娘的床前。皎月自打上了學越發不喜歡被叫乳名了,不過眼下她也顧不得計較那些了。


    柳氏臉色不大好,正側臥在床上。看到女兒和兒子便綻開了笑顏,“你弟弟餓了吧?先去給他把把尿,就坐那個小馬桶上去就行,上好了吧屁股擦擦幹淨,你們手都洗幹淨了在回來。”


    女兒還這麽小,家裏如今也隻能靠她了。柳氏如今是一點一滴地教著女兒,就她這傷,若不是皎家有好藥,估計也早掛白幡了。老麽麽是當時就沒了,廚房裏的,還有針線上的,都正在屋子裏,房倒屋塌,全埋裏頭去了,石頭瓦塊的,就挖出兩個有氣的來。。。。。。


    她算命大,可到底傷了底子,如今不教會了女兒,萬一哪天她一撒手,沒娘的孩子可怎麽好?想到這些柳氏就悔恨不止,可時光不能倒流,罷了,隻要她還在,這個家就是完整的,且把眼下過好罷。


    “娘,您別擔心,我爹不是去豐河鎮上了麽?那邊草屋多,應該沒啥事,等我爹接了姥姥,老爺過來,您就安心養身子吧!”


    皎琮確實帶著人手趕了唯一完好的馬車去了豐河鎮,隻是路上到處還都是磚塊瓦礫,倒下的樹木,最要命的是裂開的地縫,他們幾乎邊走邊疏通道路,原本一天半的路程,足足走了四天才到。。。。。。。


    見到隻有無比憔悴的姑爺從車上下來,柳老太太身子晃了晃,幾乎暈倒,嘴裏喃喃一聲:“我的芸兒。。。。。。”就淚如雨下了。


    不怪她做這個想頭,實在是這陣子見得太多了。他們一家就小女兒嫁得好,也嫁得遠。他們是既盼著小女兒的音信兒,又怕見到送信兒的人來,因為這個節骨眼上來的,都是死了人的。


    皎琮連忙擠了個笑出來,“嶽母放心,芸兒隻是受傷了。”這可是比吃了仙丹還管用,柳老太太總算緩了過來,把女婿讓進院子。


    皎琮打量著嶽家的屋舍,看樣子也塌了幾間,好在鄉下的屋子多數都是細梁草頂,因禍得福,倒了砸人也不致命。


    雙方簡單寒暄後,柳老太太讓兒子給女婿一行人打水洗漱,又做了吃食,這才互相問題災情來。


    皎琮這才發現,大舅兄、二舅兄都紅著眼,他們各失了個最小的孩子。


    “正是農忙,中午飯都是在地裏吃的,家裏隻有幾個半大的孩子,小的在屋裏睡覺。。。家家戶戶都沒個大人,搶不出來啊、啊、啊、啊!”柳老太太心疼得又低聲哭了起來。


    “我可憐的孩兒。。。啊、啊、啊,娘的寶啊。。。”幾個女人又哭做一團。


    柳老爺子也傷心難過,都是親孫子孫女,哪個他不疼?可人都去了,活著的總得過下去不是?


    他敲了敲桌子,悶聲道:“行啦,別讓孩子去的不安生。”


    又問皎琮:“這路上不好走吧?可是有事過來?”如果隻是看看,女婿應該在家善後的。


    皎琮一路上見了太多的送葬隊伍,有的連人手都不齊全,不過是幾個人抬個卷子就把人埋了。此時更是傷感。


    “芸兒傷了肩背,雖無性命之憂,可家裏兩個孩子尚小,小婿又要忙裏忙外,實在顧不過來,天氣也漸熱了,總得有人幫著芸兒翻個身什麽的。想接了嶽母幫著照看些日子。”都是實在親戚,他也不客氣了。


    柳家自然沒有不樂意的。老太太當天就收拾了個小包袱,隔天就跟著女婿去了縣城,同去的還有柳家小兒子。老爺子讓他去一是給姐夫搭把手,二來他原本訂了親,今年要成親的女方家裏都沒了,也是讓他疏散疏散。


    有了姥姥和小舅舅幫忙,皎月總算是鬆了口氣,她到底才五歲,扶她娘都扶不動,別提多著急了。而且,有姥姥照顧著,弟弟也能吃好喝好了,瘦小去的小肥肉竟然沒幾天就又往回長了。皎月捏捏自己的臉蛋兒,嗯,連她都跟著長斤兩了。


    再瞧著娘有了笑臉,爹回到家能吃上熱飯,一家人總算不再苦打苦熬的了。


    與別家對不同的是,皎琮沒多少精力照顧自己的小家,他還是皎家先祖祠的守護人,手裏握著很多先祖留下的田產,這些田產對應的佃戶也好,皎家的世仆也罷,出了這麽大的事,他必然得前去巡視,一個個的察看損失,采取補救措施。還得跟族裏商量開救濟倉放糧的問題,總之,他把家全托給了嶽母和小舅子。


    “唉,男人家,沒個差事的,家裏愁;這有差事的,見天的見不到影兒,也愁人!”柳老太太嘟囔著,“這就叫什麽毀什麽侯的。”


    柳氏抿嘴兒笑道:“娘,那叫‘悔教夫婿覓封侯’”


    柳老太太一拍手,“對,就是在這句,小時候你爹常教你們,我聽了耳朵,到底記不牢實。”


    小舅柳武道:“娘,您老這才是真水平,話是沒記牢實,意思絕對正確!比那起子光張嘴會背的強一座山去!”


    “快別提這座山了。”柳老太太直搖頭。


    柳氏好奇地問:“山怎麽了?”她受傷後多數時間都臥床,哪裏知道外麵的事?


    柳武最快,當即道:“姐,你還不知道啊?你們鄉下的村子被一座天外來的大山給蓋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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