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守一見梅鶴鳴應了他,哪裏還坐的住,忙忙的就告辭去了陳官兒那兒邀功,孫元善卻留了下來,覷著梅鶴鳴的臉色,瞧出今兒心裏定是不大爽快,剛頭來時,聽見兩個小廝私下裏,說跟內宅裏爺跟奶奶有些不虞之隙,想是不合了。孫元善忽想起夏寡婦托自己的事,倒不如趁此機會勾了他去夏家吃酒,或可成事。


    想到此便道:“橫豎無事,不如小弟做東去外頭吃酒樂一日,權作個消遣豈不好?”梅鶴鳴這會兒正不知該如何,若回內宅,宛娘不在,有什麽趣兒,有心去瞧宛娘,她又在灶房的院裏,那邊人來人往,丫頭,小廝,婆子,眼巴巴的瞅著,著實也拉不下這個臉去。


    再說,宛娘把話說的那樣狠絕,自己若這會兒過去,定然被她拿住,日後更拘管不住她的性子,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內宅妻妾便是愛寵,也該有個度,萬不失了分寸,若長此下去,自己在府裏還有什麽威信可言,傳出去說他堂堂梅公子被個婦人挾持住了,這體麵可都要不得了,倒不如現跟孫元善出去吃酒耍子,也解解心裏的煩悶,便點頭應了,跟著孫元善出去了。


    如今正是三月小陽春,天氣晴好,風和日麗,便棄了車轎,隻騎著馬,後頭常福兒來祿兒兩個小廝跟著馬,隨孫元善出了王家巷。


    誰知孫元善卻不往城中去,磨轉回頭,進了後頭的花牆子街,到了夏家門樓子下頭,梅鶴鳴不禁皺了皺眉道:“不去城中酒樓,怎的來了人家宅門外頭?”


    孫元善下得馬來,一把抓住梅鶴鳴馬的羈頭,笑道:“這夏老頭下貼兒請了哥十回八回,哥也沒應,他在哥這裏打了駁回,轉頭求到我這裏,哥也知道,弟一項是個心軟麵軟的,哪裏禁得住他的央告,若平日哥忙著,弟也不敢擅自攪擾,今兒橫豎要吃酒耍子,來他這裏吃也是一樣,哥不知道,夏家卻有幾個能彈會唱的齊整丫頭,比明月樓那些粉頭也不差什麽呢,且跟著弟好好散散,又能如何?”


    梅鶴鳴心裏琢磨這事兒不大妥當,宛娘自來是個多心的,先頭她說起夏寡婦時的神色,就不大自在,若自己這會兒去了夏家,被她知道了,不定心裏又怎樣別扭呢,想著這些,自己不禁搖頭,她嘴硬心硬的要跟自己撩開手,自己還顧慮這些有的沒的作甚,本來爺們三妻四妾就是常事,如今為了她,自己在外蓄養的biao子都打發了,她仍是不足,倒越發寵的她認不清好歹來,自己今兒便在夏府裏吃一日酒,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剛要下馬,忽又記起宛娘那個性子,不好回轉,如今不過是兩下裏冷一下,又不是認真厭棄她,日後兩人好了,被她知道今兒的事,可不也是麻煩,倒不如求個拎清吧!


    想到此處,剛要婉拒孫元善,不想這會兒功夫,那夏老頭在府裏聽著了信兒,忙忙的帶著家下小廝出來迎接。梅鶴鳴無法,隻得下得馬來,被夏老頭跟孫元善簇擁著進了夏家。


    這夏家的府邸倒收拾的甚得趣兒,園子不大,卻有幾株經年的白玉蘭,如今正是花期,玉蘭花簪滿枝頭,花白如玉,花香如蘭,真真一番應春的好景致。


    這夏老頭也頗會上好,見梅鶴鳴稀罕這幾株玉蘭花,便讓把酒席擺在花園裏的應春亭裏,珍饈美味,玉盞瓊漿,置辦得很是齊整。


    捧盞先敬了一輪酒,孫元善卻道:“你這老頭倒會收拾園子,不像那些人,一味弄的銅臭氣,頗有幾分雅致的意境,哥,我說的可是?”


    梅鶴鳴點點頭,側頭望向那邊,不知從哪兒引進一彎活水,搭了個精致木橋,橋邊一株斜生的梨花,水邊煙柳垂絲拂在水麵上,幾點落花,頗有幾分江南春意。


    夏老頭道:“哪是小老兒收拾的,這園子平日小的也不常來的,都是我那女兒金玉一手拾掇的,橫豎她無事,姑爺又去的早,收拾收拾園子,做做針指,也是個消遣。”


    孫元善道:“我可聽說你家這位姑娘,最是個有才有貌的,尤其通絲竹樂曲兒,調教了幾個丫頭都不凡,你們家姑娘我們不指望,尋幾個丫頭來彈唱彈唱,也算不辜負了這大好春景。”說著衝夏老頭使了個眼色。


    夏老頭哪有不明白的,吩咐人去後頭把夏金玉身邊的翠巧翠蘭喚過來說有貴客,讓她們帶上各自的家夥什。


    不大會兒功夫,進來兩個水靈靈的小丫頭,梅鶴鳴不免多打量了幾眼,雖不過十二三的年紀,模樣倒真極好,都穿著白衫兒綠裙兒茜紅比甲,頭上各簪了一朵鮮亮的玉蘭花,一個抱著月琴,一個抱著琵琶,微微一福,立在哪裏,雖仍嫌青澀,自有股嫋嫋婷婷的味道。


    夏老頭揮揮手道:“揀著平日你們拿手的曲詞兒彈唱了來。”兩人齊聲應了,坐在一旁凳子上,彈唱起來,曲兒倒是彈的好,雖比不得明月樓的粉頭,卻也入的耳去。


    孫元善覷著梅鶴鳴臉色,頻頻遞酒,梅鶴鳴心裏煩悶,哪會推拒,來酒必飲,待翠巧翠蘭幾曲唱過,梅鶴鳴已吃了幾壺酒下肚,忽覺內急上來,便說去淨手。


    夏老頭便吩咐翠巧引路,翠巧引著梅鶴鳴出了那邊月洞門,又過了一個角門,進了一個清淨院落,到了一處小房門外,蹲身道:“公子請進裏頭,外頭的淨房醃趲,恐公子不便,這裏倒幹淨。”


    梅鶴鳴也沒多想,推門進去,見果真收拾的幹淨,床邊有個小榻,旁邊放了一個香幾案桌,上頭鎏金香爐內,焚著冉冉細香,也不知什麽香。


    那邊一個貴妃出浴的四扇座屏後水氣蒸騰,映出一個女子身影來,這哪是什麽淨房,分明是內宅裏女子私浴之所。


    梅鶴鳴待要轉身出去,座屏後女子走將出來:“奴便如此入不得公子的眼嗎?”聲音嬌軟,含著些淡淡的怨意,更覺纏綿。


    梅鶴鳴停住腳回身,不覺刹那驚豔,這夏家寡婦他不曾近處瞧過,隻聽說生的模樣極好,這會兒看來,的確名不虛傳,若論姿色,比那明月樓的月卿也不差什麽了,顯見是剛沐浴過後,身上隻披了一件玉色紗衣,輕薄已極,剛好透出裏頭膩白膚色,胸前一對翹ru兒,頂端兩點紅櫻,仿似要透紗而出,令人恨不得按住她恣意品嚐。


    □隻著了一件大紅絹兒褲兒,腳下羅襪,裹住一雙金蓮小腳,滿頭青絲鬆鬆挽了個斜墜髻,鬢邊隻簪了一朵白玉蘭,映襯的眉眼如畫,一點紅菱小嘴微微嘟起,勾人欲嚐,真真一個風情嫵媚的美嬌娘。


    梅鶴鳴是風月裏頭的能手,隻瞧這一遭便知是個帳中浪,蕩的婦人,若擱以前,梅鶴鳴說不得跟她做一會勾當也無妨,隻這會兒忽想起宛娘,那剛升起的雲,雨之念,便消下不少,且這不是那些粉頭ji子,不便沾惹。


    想到此,轉身便要出去,不想被這夏寡婦撲上來,從後頭抱住他,玉手下滑,從梅鶴鳴袍擺內探進去,一把握住梅鶴鳴那□物事兒:“公子怎就如此狠心,便不顧念奴癡心一場,且讓奴服侍公子淨手,也算了了奴的心願。”說著,妖妖繞繞的蹲□去,來扯梅鶴鳴腰間的汗巾子。


    梅鶴鳴什麽風月場麵未見過,一見夏寡婦這樣兒,就知她是要用嘴服侍自己淨手,以前隻那些院裏的biao子為了留住男人心,用此手段,想不到這夏寡婦也能屈就如此,果真一個yin浪婦人。


    梅鶴鳴的目光落在她那張紅菱小嘴上,心下不禁動了意,隻等夏寡婦把他腰間的汗巾子扯下,他一眼瞥見那汗巾子上繡的一叢修竹,頓時yin心盡散,一把推開她道:“爺去旁處。”轉身出門去了,把個春意萌動的夏寡婦,給晾在了屋裏。


    夏寡婦暗暗咬牙,心說,人都道梅公子風流,怎的到了自己這兒,便成了個不動明王柳下惠,任她使出百般手段,也勾他不得。


    略聽說,如今梅公子專寵那個叫宛娘的寡婦,難道是怕他那心尖子知道不成,夏寡婦低頭瞧了瞧手裏捏著的那方汗巾子,忽生出一計來,暗道,你便不沾我的身子,這名兒也讓你坐個切實,平白擔了個虛名兒,我不信做不成事兒。


    經了此事,梅鶴鳴也未到前頭去,隻讓常福兒去說一聲,從後頭角門直接家去了,這事兒沒做成,孫元善也隻得告辭回去,心裏不免有些後悔,日後卻管不得此事了,瞧梅公子這意思,竟是實實在在要守著那宛娘過下去呢,為個夏寡婦得罪了梅鶴鳴,便得不償失了。


    這些暫且按下不表,且說宛娘,灶房的管事,打發人收拾出一件幹淨屋子來,讓宛娘存身,三茶六飯一樣不少的按照平日的樣兒送過去,宛娘隻瞅了一眼,筷子都不動一下,灶房管事無法,隻得令人裝了奴婢的粗淡飯食呈上來,果然,宛娘才吃了。


    趕上明兒在府裏給那陳官兒做生日擺宴席,灶房裏各人都忙的恨不得多生出幾隻手腳來,便沒人來看顧宛娘,隻茶飯送到,任她自己閑呆著。


    落了晚,吳婆子讓人送了鋪蓋來,被宛娘推了出去,在炕上胡亂趟了一宿,想自己也不是梅鶴鳴買來的丫頭奴婢,幹嘛要在這裏聽他的使喚,又想起這灶房院裏的角門連著街外,到明日要擺三日宴席,人來人往的,誰還有空看著自己,倒不如趁機走了吧!


    念頭剛生出,忽想起梅鶴鳴打疊起千萬的耐心哄自己的光景來,心裏不禁有些猶豫,宛娘暗暗歎口氣,自己終是對他動了一絲心的,隻這一絲絲心,待第二日瞧見夏家丫頭送過來的汗巾子,徹底煙消雲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對於雙更,親們讓偶休息兩天嗎,然後才能才思泉湧的更新啊!!!!所以親們千萬要體諒,不能雙更,但保證日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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