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棍兒驚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在萬劍城聽一個老先生講書的時候提到過,不過聽說這是一個禁忌。”秦宗攤了攤手,道:“這東西我是查不到的,似乎關於這個姓氏的所有資料都被澹台和公孫兩家封鎖了,除了一些遺失在民間的雜本,但這也是寥寥無幾的。”


    棍兒頗為神秘的一笑,道:“根據那個老先生所說,這裏麵隱藏著驚天大秘密,不過當我問他時候,他說自己也是從爺爺那裏聽來的,其他不知多少,現在龍水軒轅的出現,無疑使有些人坐不住了。”


    無玉道:“這事情是關於九大世家?”


    棍兒點頭道:“若說的不錯,是十大世家,九為至尊,十才是圓滿,中間終究缺了一個數。我祖上太爺是個能打卜算卦的,他跟我說了,九數缺一,必有動亂,現在恐怕這個動亂要到來了。”


    秦宗道:“這個軒轅家族,到底是什麽樣的,恐怕隻有九大世家和軒轅家的人,才能知曉。”無玉道:“這便是深藏的那個秘密?”秦宗顯得頗為興奮,道:“就是如此,這是個驚天大秘密,關乎整個中央大陸甚至是無垠世界,軒轅……龍水軒轅,可能就是那個軒轅家族的後人。”


    棍兒問道:“你父親到底從哪裏得來的消息,又是什麽人給的?秦家,一直依附於九大世家,怎麽敢觸碰這個事情?”


    秦宗握了握拳頭,搖了搖頭,道:“這事情一邊是龍水軒轅,誰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總主和他的關係,此刻也是微妙難測,所以父親跟我說,要我來查,我想他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無玉道:“現在最好的方法,就必須搞清這個所謂的第十大家族,到底是怎麽消失的。”棍兒道:“九大世家隱瞞的這個消息,恐怕我們得從澹台家族入手了,他們掌握著這古往今來所有的秘密卷宗。”


    “但想看到那些東西,無異於登天之難。”秦宗道:“明日我去萬劍城安頓一番,等無玉那邊一完,我就再悄悄去樂城。去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獲。”


    無玉道:“那好,等我事情一完,我也來助你們。”他頓了一頓,道:“我想問你們一個事情,不知道你們知道麽。”他將在和唐天勝被阻截的事情說了一遍,棍兒拍桌而起,道:“這便是了。”


    “是什麽?”


    棍兒道:“我們可不能讓公孫總主墮入這深淵之中,再這麽下去,恐怕他……”略有遲疑,道:“那次,就是總主安排下的,他就是要殺唐天勝。”


    “為什麽?”


    棍兒道:“唐天勝生性剛強正直,若是知道公孫總主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和通海幫暗中合作,又害死了飛虎幫,還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恐怕怎麽都要大鬧一場,到時候奇人居人心離散,誰人能在服他?所以唐天勝在他眼中,早已是顆眼中釘。”


    無玉道:“那我呢?他接我到這裏來,又為什麽要殺我?”


    棍兒道:“這恐怕和你師父有關,至於什麽關係,我就不知道了。”


    秦宗道:“咱們這麽多終究隻是猜測,說實話,我不願相信,等我看了棍兒兄的信之後咱們再說。無玉,我還得準備明日行裝,先告辭了。”棍兒點頭道:“事情太多不明白了,我還得再去找一找線索,不過,咱們得通知唐天勝,我並不想讓這個人死的想龍千一樣不明不白。”


    秦宗點頭,道:“不過隻是空言,我們的懷疑不能告訴任何人。”


    棍兒道:“你這樣想,我交你秦宗這個朋友了。”說罷,舉起一杯,秦宗也接過飲了一杯。棍兒道:“我幾乎已經肯定了,這事情咱們三人知曉,現在也不可捅破這層窗戶紙。”


    兩人點了點頭,秦宗招呼過後便走了。無玉和棍兒絮叨幾句,也回去了。


    等第二日醒來,卻是公孫謙川叫的他,此時那兩人已經走了,他也沒提起。打點了一下,公孫銳親自送了幾人下山。


    奇人府是茂安城一座標誌性建築,坐落在繁華的街道,人來人往,到這兒來的人絡繹不絕,各色人物都有。


    無玉呆了幾天,見了四令令主,周光情自然也在,兩人談了半天,說明了事情,自也沒事。隻是想起那夜秦宗和棍兒所說,這兩個膽大的朋友,似乎想要一層層剝開這一切的謎底,不過無玉卻是想著:謎底可能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棍兒哥的語氣之中,帶著深深地憂慮,他自然知道這麽做的後果,可他還是得這麽做。


    無玉也在等,等公孫銳下來,他隱隱覺得,公孫銳和田餘風,兩人的吵架,可能就是這件事情,但具體想來,自己又是一無所知的。他又何曾沒想過,如果那錢一萬錢一飛兄弟和亞品香的攔阻,真的是公孫銳鬆露了他們的行跡,那太有些可怕了,這個敵人,看起來慈眉善目,又高高在上,但是你不能確定又不可能將他當成真正的敵人,至少公孫銳對他是非常好的,他怎麽能如此肯定公孫銳背後所做的事情。


    已經過了八天,無玉每日教導公孫謙川和阮嘯極兩人武功,又暗中觀察奇人居行事,奇人居做事倒真的沒什麽問題,每日的信息交接,來人報錄,手續都是很光明正常的,而且奇人居大事管,小事也管,好事管,壞事也管,國城之事管,江湖事也管,不過為非作歹和觸犯規定的事情絲毫不管。


    聽江湖上的風聲,奇人居做事還是十分公正的,名聲沒有半點壞的,無玉也懷疑,這樣的組織的主人,看起來那麽好的,從自己師父口中也是稱讚連連的公孫銳怎麽可能是一個暗中使小動作,和龍水軒轅那樣野心勃勃的人合作,若是合作,定然不是什麽好事。


    第九日,公孫銳果然帶了人來接無玉,備了十幾輛車馬,裝了不少東西,還點了不少人一齊上路,眾人聽說此事,都來恭賀,為此開設了宴席,周光情卻是一語不發,他心事似乎很重了。


    後日出發,又挨過了一日,事情已經定了,當晚奇人府眾人有給他送了別,無玉不敢太多喝酒,卻忽然滿腹愁腸。倚在住房裏的窗旁,看著外麵的桂蘭初發,心中卻是一陣悵然,不知名的悵然。


    正當他想起司空玫,並且又暗自下了一番決心,忽然腳步聲從轉角傳來,腳步聲很輕,還有輕輕地呼吸聲,無玉練習陽明功,耳朵很靈敏,聽這聲音是個女子。便道:“是誰?”


    “無玉,是我,符杏。”女子的聲音果然傳來,一會兒,眼前便出現一個中年女子,身材保持的很好,身上羽麵輕衣,笑容很是恬淡。無玉道:“符令主進來坐,這麽晚有什麽事情嗎?”這人是奇人府紅雀令令主,她和司空玫是相識的,而且在這奇人居是她的上級,無玉也聽田餘風說過了。


    她眉頭忽然皺動起來,道:“不必開門了,我就和你說些話……”無玉很是納悶,便道:“杏姨……”符杏雙眼瞧他,道:“你真的打算讓總主去給你提親?”


    無玉沒點頭也沒搖頭,道:“符令主是什麽意思?”


    符杏道:“你叫我阿姨便好了。”無玉跟著叫了一句,他忽然有些黯然神傷,無玉問道:“杏姨為什麽……”不待他說完,符杏道:“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你這次去,是深深刻下了奇人居的烙印。”


    無玉問道:“這有什麽不妥嗎?”


    符杏道:“你可知總主這麽做是為什麽?”


    無玉道:“公孫叔叔和我師父是至交好友,他這是要幫我,否則……我……”欲言又止,終覺得話到嘴邊說不出了,便問道:“是什麽緣故?”符杏道:“你可知道這次跟隨總主和你到公孫家族去的都是什麽人嗎?”


    “難道不是奇人居的人?”


    符杏道:“他正走上一條不歸路,這樣……會害了我們所有人的。”無玉似乎覺得很奇怪,符杏這番話,似乎能夠和秦宗棍兒的話對照起來,忙問道:“杏姨,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符杏止住眼中淚水,道:“我失禮了,倒讓你這個小輩見笑了。總主的胃口越來越大了,一旦收不住,就是潑出去的水,真的再也無法挽回了。”


    無玉道:“他想幹什麽?”


    符杏道:“這次司空家招親設在司空公府內,司空公府內有一本奇書,名為《天火冊》,裏麵記載了上古奇人逍遙道人關於火器的所有製造技藝,這也是司空家的立族之本。這次跟你一起去招親的人,一共三十二人,這三十二人,個個都是身懷絕技的江洋大盜,輕功了得,懂得機關陣法之術的人也不在少數。我和你周師伯,青龍令袁大哥,玄龜令張四哥一起商議過了,那些人中,有幾個極為厲害的角色。“


    “有什麽人?他們是要偷那本《天火冊》?”


    她點了點頭,道:“昨日下午,袁桓大哥正在院子裏裁花,忽然空中掉下一張紙條,上麵隻是寫著:‘公孫銳此去,為《天火冊》,野心難測,四令,汝等當自戒,免使其萬劫不複,頃刻所有人性命難保。’他立刻叫了我們三個來,商議過後,覺得此事未必是假的,而且那些人中張四哥記得不少。其中有個叫‘赤影盜’祝同青,在北方一帶經常作案,張四哥以前和他打過交道,都沒抓住過他。還有叫‘雲中龍’許功。”


    “‘雲中龍’?這個外號倒是不像大盜。”


    符杏道:“這是一條惡龍,曾經連續盜竊玉成國二十多家富庶之家,而且所到之處,必然都是一片霧氣惡臭,沾到之人必定頭昏眼花,若是聞入多了,性命難保。所以叫他雲中龍,卻是一條十足的斷手惡龍,這人雙手與常人不同,隻有三根手指,所以認得他。”


    “他們都混入隊伍中,還有誰?”


    符杏道:“還有一個厲害人物,這人名為張覺揚,乃是西域赫赫有名的大惡人,屠夫,心狠手辣,又十分歹毒奸詐,所以叫做大漠屠夫。他武功極高,心計極深,周二哥以前和他照過麵,仍然記得樣子,但是礙於總主,我們都沒說出來,權當沒看見過。”


    “張覺揚?”無玉暗自心驚:“這不是當初那個孟俠名要殺的人麽,如今真的到了玉成國。”不過他不知道孟俠名現在又在什麽地方。他道:“杏姨,難道總主招攬這些人來不是為了給我……”他不敢提‘提親’二字,隻道:“他們想借我來達到他們的目的,公孫叔叔……他在利用我。”


    符杏臉色有些蒼白了,道:“這些人之中,有狡詐奸險的人,有狠辣無情的人,狼狽為奸在一起,能做出什麽好事,所以我們四人覺得那封信,說的的確是千真萬確,隻不過大家都不知道為什麽總主要這樣做,這些人又怎麽招攬過來為他所用的,總主一向嫉惡如仇,但這些都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我們奇人居是見一個殺一個的,如今……唉……”無玉聽此,大為震動,看來棍兒的調查和猜測恐怕不是空穴來風,公孫銳可能真的是瞞著奇人居很多人,也許是他不信任的人,暗中做了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符杏溫婉的臉上忽然出現一絲慘狀,道:“咱們這四令這些年來,人手一直被調離,袁大哥的青龍令,以前有上百人,現在隻剩下區區二十來人,其他三令都是如此,那些兄弟,都不知道調離到哪裏去了。這奇人府,如今是越來越凋敝了,隻是外人不知,我們四人勉力維持,才不致讓外人懷疑。”


    無玉道:“你們四個令主是奇人居的中流砥柱,難道公孫叔叔連你們都不信任,這些事情他瞞你們幹什麽?”


    符杏道:“其實他比誰都多心,當初分派人手的時候,便是防了我們一著,我們令下所有人其實他都可以暗中調派,隻是那些被調派走的人,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好似從這茂安城消失了一般。”


    無玉歎了一口氣,道:“想不到還有如此……”他這話不知從何說來,符杏要問,無玉道:“我知道了,放心,我絕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符杏道:“《天火冊》非同一般,若是被盜,到時候司空家雷霆震怒,奇人居會被直接夷為平地也未可知,他瞞著我們,恐怕是不打算要這個基業了。”她話鋒一轉,道:“我聽說你是神秘奇仙使的弟子,他是什麽看法?”


    無玉歎氣道:“我若能見到師父,那才好問他,聽說他已經不見了,誰也找不到他,我師娘也尋他不到,公孫叔叔也在找他,卻沒一點消息。”他忽然神色一動,道:“杏姨,可否讓我看看那封信?”


    “你懷疑是你師父寫的?”她轉而歎氣,道:“不可能,周二哥認得他的字跡,說這和他寫的完全不同。”


    無玉笑道:“這倒是不難,我師父這人怪的很,他寫明信用右手,寫暗信用左手,我見過他寫左手,所以讓我看看,可能還認得。”符杏大喜,道:“若是他在,恐怕我們要阻止總主走錯下去,那就容易多了。”說罷,去拿了信來,跟她來的還有袁桓,無玉看了信,大喜道:“這正是師父的筆跡。”


    符杏來時候都跟袁桓說了,袁桓道:“那太好了,你可否請他出來一見?”無玉搖頭道:“他脾氣怪得很,不想見的時候誰也不見的,若要見他,除非等他自己出來。”


    符杏道:“明日你要走了,咱們得想一個萬全之策才行,必須在七月二十那日之前阻止他們。”


    袁桓沉思一會兒,道:“要不咱們當著總主麵公布這個猜測,勸一勸他。”符杏道:“若他信得過我們,便不會瞞著了,奇仙使大人況且如此,更何況我們?這恐怕……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總主在奇人居一向被眾兄弟視若天神,若是被人知道,恐怕咱們奇人居……還怎麽立足於世?”他又道:“真不知道總主要幹什麽,司空家族一向與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要招惹呢?他真的是不顧咱們這麽多兄弟嗎?”


    符杏道:“恐怕信得過的都被他帶走了,剩下的都是信不過的。”袁桓重重歎氣,道:“我早該知道的,當初我部下那麽多好手,現在辦個小事都還拆東補西的,唉……”符杏道:“無玉,真是苦了你了,總主此舉,若是被發覺,司空家可能對你……”無玉也明白,若是公孫銳他們真的要盜取《天火冊》,自己便會成為司空家最大的敵人,到時候不論是誰,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了。


    符杏潸然道:“阿玫一直是個好孩子,雖然有時候很多小心思……我不說了,你們兩人,真是無辜的。”


    袁桓怒道:“本來我是不信的,但是看到張覺揚和許參那樣的人混跡其中,哪裏有什麽好事?既然如此,咱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叫上周老弟和張老弟,把那夥人殺個片甲不留,也斷了總主的念想。”


    無玉望著外麵,歎了口氣,忽然‘叮’的一聲,符杏問道:“你有什麽主意?”


    無玉笑道:“既然他們要借我這個勢,我便不給他們借我這個勢。”說罷,到房中常列擺設的桌台上研磨鋪紙,著筆寫下:


    無玉啟:


    公孫叔叔,師父說過:大丈夫生當頂天立地。此事乃是我和小玫之間的約定,隻能我一人之手實現。若今日假借奇人居之勢,我便是得了司空家的青睞,也不順遂心意。無玉先行告辭,至於您備下的禮物,還請無玉奉回!不論成否,答應您教授謙川和嘯極武功,我也不會食言,一旦辦完這件事情,我自會回奇人府向您請不告而別之罪。


    風中穿出一道身影,仿佛飛上九天,在夜中,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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